曾元裕平時也是頗好拳腳,,可惜英雄一直無用武之地,沒有實戰(zhàn)的機會,,因此聽到二人議論頓時有點躍躍欲試的樣子,。
“還是拉倒吧,”凌绹不無憂慮地道:“回頭你再下手重了,,把他打死,,還得吃官司,就算衙門看在刺史大人的面子上,,只怕也不能輕易了事,。”凌绹盤算著,,如果可能的話,,幫魚幼薇幾貫錢,把事情了掉,,當然前提是她愿意接受自己的幫助,。至于“為民除害”這種事,雖然自己不反對“用正義的恐怖對付非正義的恐怖”,,但是畢竟目前自己的能力太小,,“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一定律還不適用自己,,再說,,誰讓大唐的律法中沒有“打死壞人不償命”這一條呢,沒辦法,,也只有咬牙忍著了,。
恨恨地吐出一口氣,回頭過來,,凌绹問劉二,,“今日進項如何?”
“連進飯店吃飯的客人帶上外賣的熟食各項,,今日共進項七貫三百錢,,當然雅間請來的客人們沒算在內(nèi)?!眲⒍沧套痰貓筚~,,“可算是不錯了,開門紅,,客人們也都說飯菜的味道是極佳的,,都說回頭還來呢,。”
凌绹心中盤算了一下,,對這個數(shù)字還算滿意,,又叮囑了劉二幾句,看天色不早,,拉上曾元裕他們趕緊返回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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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書院,每日的生活依舊是“子曰詩云”,,只不過幾位先生倒是平添了小酌幾杯的愛好,當然前提是把凌绹喊過去炒上幾個小菜,,山長李絢比較喜歡“熘肝尖”,,而魏先生則對軟軟糯糯的“鹵豬腳”情有獨鐘,每當凌绹看見魏先生捧著一只豬腳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啃咬時的樣子,,便會想起中世紀西方的吻手禮,,然后努力壓制心中噴薄欲出的大笑,非常恭謹?shù)亟o先生滿上一杯酒,。
這一日下午上完課,,凌绹正欲回寢室,忽見般若寺的圓通小和尚匆匆走進院來,,凌绹打招呼道:“小師父,,是尋山長么,他此時正在后院,?!眻A通一向是在書院里常來常往的,或送東西,,或帶口信,,書院中的人大都認的他,因此也不需要找人通報,。
見到是凌绹,,圓通雙手合什道:“小僧不是來尋山長的,我家方丈問凌施主好,,還說施主若有閑暇請過去喝茶敘話,。”
“莫非是大師的棋癮又犯了么,?我這就過去和大和尚手談幾局,。”凌绹笑瞇瞇道,,說著和圓通一前一后出了書院奔般若寺而去,。
禪房中,,香嚴閑給凌绹斟上一杯云霧茶,凌绹端起到鼻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做陶醉狀,,大贊一聲道:“好茶!”
香嚴閑微笑道:“凌施主既然喜歡,,就將這片茶山送你如何,?”
“好啊,回頭多來幾斤,?!绷枥囁茮]有聽清香嚴閑所言,不以為意道,,忽又驚醒,,差點從席子上蹦起來,“茶山,?你說的是茶山,?你要把寺后的茶山送給我?大和尚莫不是開玩笑吧,?!?p> “寶劍送英雄,茶山當然要送給愛茶之人了,?!毕銍篱e苦笑道,“要是再晚些時日只怕這片茶山也不知道能歸誰所有了,,還記得和凌施主初次會面時所言嗎,,恐怕是要成真了?!?p> “朝中有消息了么,?”凌绹問道。
慢慢飲下一口茶,,香嚴閑道:“昨日接光王來信,,言道佛門恐生巨變?!彼阎懒枥囍獣粤死钼纳矸?,故也不再避諱,“正月元日,,宮中大慶,,文武百官及僧道中人均當朝參賀,圣上賞趙歸真,、劉玄靖等道士著紫衣,,卻下令不許僧人著紫,。上元日上諭下,凡僧尼中有過犯罪及違戒者一律還俗,,并沒其財產(chǎn)充入公中,,另所還俗之僧眾一律遣送邊疆服其徭役。王爺派快馬來信讓早做預備,,恐之后朝廷的手段會愈加嚴厲,。”
凌绹驚訝道:“那劉玄靖也入京了么,?”那日在祝融峰頂,,凌绹本已出言點化于他,希望劉玄靖能遠離宮廷,,以保全自己,。
“聽說那劉玄靖本不欲入京,無奈拗不過他師弟趙歸真,,加上圣上詔旨催促甚嚴,?!毕銍篱e道,,“那劉玄靖還好,只是那趙歸真氣量頗是狹隘,,又與我佛門中人又過齟齬,,朝夕侍在君側(cè),難保不毀謗佛門,,加之圣上對佛門一向偏見,,唉……”言語間臉上神色頗顯憂愁。
凌绹琢磨了一陣,,與其這片茶山最后被官府沒收,,不知道便宜了哪個貪官污吏,還不如自己拿過來,,若用心經(jīng)營,,擴大種植,只怕以后也是一筆財源,,遂問道:“這片茶山不知方丈欲作價幾何,?”
“還作什么價?”香嚴閑苦笑,,“恐怕我佛自身都難保了,,哪里還顧得上這些事。目下寺中產(chǎn)業(yè)甚多,,只不過不能都過你名下,,省得官府生疑,。何況光王每次來都囑咐一定要對你多加照拂,這茶山給予了你也算所托對人了,?!?p> 聽說李怡一直暗中關(guān)照自己,凌绹心中不免感動,,臉上卻不露聲色道:“既如此,,我便生受了,過幾日我便到縣中辦理茶山地契交割事宜,,至于茶田種植管理,,我再另行雇人,只不過各種緊要處還得師父們指點,?!?p> “這些都是小事情,”香嚴閑點頭應諾,,又道:“還有一事也要勞煩凌施主,。”
凌绹道:“大和尚不必客氣,,有事盡管吩咐,。”
香嚴閑叫過圓通,,低頭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禪房門簾一掀,,走進了一個僧人,。凌绹只見那僧人不到四十歲年紀,身形中等,,體格頗為壯實,,一張黝黑的臉上二目卻囧囧有神,穿一身破舊袈裟,,上面卻滿是油污,。
香嚴閑指著那僧人道:“他法名叫做行深,五年前我游歷河東,,在太原府的一間破舊小廟內(nèi)遇見他,,他正身患重病、奄奄一息,,我將他救醒,,問他身世,他言道他本隴右沙洲人氏,,原名張義潮,,因不服吐蕃貴族欺壓,,一怒之下殺死數(shù)人后逃至河東,不想染了時疫,,一病不起,。我見他為人誠實,便為他悉心治病,,病好之后帶回衡山,,為他剃了度,暫在我寺中充任火工僧人,?!?p> 行深聽方丈講起往事,不由雙手合什,,念道:“阿彌陀佛,。”臉上卻顯出悲苦之色,,似是觸動心中痛事,。
“這幾年他已潛心向佛,無奈朝廷的新旨里言明了過往有罪者一律還俗且充做徭役,,似他這種身份官府查究起來必不肯輕易放過,,勢必發(fā)往邊疆。幸虧光王提起告知,,趁旨意還未下達到衡山縣,,我想讓他趕緊還俗,,聽說你現(xiàn)在有幾片產(chǎn)業(yè),,或在用人之際,跟了你去,,也好過被官府拿問,。”香嚴閑道,,“行深本也有一身拳腳功夫,,也懂些文墨,在你左右,,也能相助你一二,,以后你是要做大事的,身邊也得有幫手,?!闭f著轉(zhuǎn)身對行深道,“凌施主雖然年幼,,可滿腹經(jīng)綸,,以后必是出將入相的,,你隨了他去也能做一番事業(yè),以后諸事還要聽凌施主吩咐,?!?p> 聽得方丈要自己還俗,行深不由心中大慟,,五年師徒情分實在難舍,,跪俯在香嚴閑面前只是放聲大哭,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香嚴閑也面露戚容,,撫著行深的頭頂?shù)溃骸叭バ萑バ荩m若院中難容身,,他日紅塵再相逢,。”
看二人如此情狀,,凌绹也暗自神傷,,卻突然道:“行深,我若許你十年內(nèi)克復沙洲,,收復河湟,,你待如何?”
聽到凌绹如此問話,,行深哭聲戛然而止,,抬起頭來,望著凌绹一字一頓道:“此生若能見河湟重歸大唐版圖,,我便一輩子給施主當牛做馬也心甘情愿,。”眼神中卻露出深深懷疑之色,。
“好,,便是如此,”凌绹知他一時難以相信,,道,,“如十年內(nèi)不能克復河湟,我這一雙眸子便任憑你抉了去,,絕不反悔,,只是這般大事卻離不了你,到時還得需你奮勇當先,?!?p> 行深森然道:“如能解救河湟萬民于倒懸,我這一身一命又何惜之,盡付施主而已,?!闭f著躍然而起,面上收起戚容,,卻顯出堅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