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炮之鬼
明月高懸,。
藤田將軍家的花園,,晚上十二點整,。
哦,,你問弦一郎是怎么知道時間的?
還不是寄鷹眾在給他找衣服的時候,,路過鐘表店的時候順手牽羊,拿了一塊懷表在身上,。
“咔噠——”
寄鷹眾隱藏在陰影之中,,五分鐘已經(jīng)看了好幾次表了,似乎非常喜歡這種打開,、合上表蓋的動作,。
而弦一郎則難得有心情欣賞這里的金色。
“真沒想到啊,,這么高大又精細的建筑,,居然是用石頭做的,真不知道是如何支撐起來的,?!?p> 弦一郎看著藤田將軍居住的白色小樓,發(fā)出了由衷的感嘆,,“依山傍水不說,,還引水成湖,如今日本將領(lǐng)的生活真是優(yōu)渥啊,,過去只有大國的大名才能這樣享受,。不過比起葦名渾然天成的奇峻景觀,,還是差得遠哪?!?p> 這時,,頭頂?shù)奶贄l架上傳來“啊啊”的叫聲,隨后兩只毛茸茸的猴子落在地上,,正是眼觀猿和耳聽猿,。
它們之前被弦一郎派去“偵查”那座白色的樓房。
至于最吵鬧的口說猿,,已經(jīng)成了弦一郎浴衣上的圖案,,看起來可可愛愛。
見到二猿歸來,,弦一郎趕緊問道:“怎么樣,,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啊啊——”
眼觀猿搖了搖頭,,耳聽猿也同樣表示什么異常都沒聽到,。
“那藤田和他的家人都活著?”
二猴點了點頭,。
“居然沒有異常嗎,?”
弦一郎握住腰間的日輪刀柄,慢慢摩挲著上面的紋路,,“難道說,,是村田和鬼殺隊搞錯了?”
“應(yīng)該沒有問題,,弦一郎大人,。”
黑衣寄鷹眾依依不舍地把懷表塞進蓑衣中,,“我之前逼問那個警察這里的位置時,,他說過今天下午,的確有多具殘缺的尸體,,在離這里不遠的前田川(河)里被發(fā)現(xiàn),。那些尸體都身穿黑衣,攜帶刀具,。不過前田川不歸麴町區(qū)管,,具體細節(jié)他并不清楚?!?p> 弦一郎了然,,那所謂的多具尸體,就是本該和村田匯合的隊友了,。
尸體支離破碎,,就只有需要進食人類的鬼才會那樣做,。
但原本按照與村田約定,他們是要在藤田將軍家匯合,,然后通過交涉的方式來調(diào)查海軍失蹤事件,。
所以無論怎么看,藤田家都是所有疑點的交匯之處,。
可是以眼觀猿和耳聽猿的感知能力,,居然什么可疑之處都沒發(fā)現(xiàn)?
那么那只可疑的鬼,,又到底藏在哪里呢,?
“報紙上關(guān)于海軍失蹤事件是怎么說的?這個將軍到底和失蹤的海軍有什么關(guān)系,?”
“大部分本地報紙都口徑統(tǒng)一,,說失蹤的九名海軍都是同鄉(xiāng),很有可能是約定好了要當(dāng)逃兵,,所謂失蹤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沒有提到這位藤田將軍?!?p> 黑衣寄鷹眾從蓑衣中拿出幾張報紙來,,標(biāo)題居然各個不同。
弦一郎見狀眼睛一亮,,不愧是保護爺爺?shù)娜陶甙?,真是?zhǔn)備周到。
弦一郎接過報紙,,雖然他并不認識所有的文字,,但大致能看明白其中的意思。
這幾家報紙,,對失蹤事件本身的報道篇幅都不多,大多都是新聞評論,,只是以逃兵事件為由頭,,一口咬定“薩摩的年輕人也不如從前了”這種口徑,然后把槍口調(diào)轉(zhuǎn)到控制議會的長薩兩藩頭上,,似乎想把倒幕的功勞和長薩分割開來,。
其中,也只有《朝日新聞》這家大阪地區(qū)的小報似乎做了具體調(diào)查,。
他們發(fā)現(xiàn),,這幾名逃兵失蹤之前,都曾經(jīng)有跟這位藤田將軍接觸過,。
而且這個藤田將軍和這些失蹤者一樣,,也是薩摩人,。
但調(diào)查也到這里截然而至。
《朝日新聞》此時只是一家小報社,,畢竟人微言輕,,而且事關(guān)海軍英雄,沒有人把這種報道當(dāng)回事,,反而還會招致謾罵,。
“原來這個藤田是薩摩人啊?!?p> 弦一郎手放在下巴上,,想起了戰(zhàn)國時候的事情,“薩摩人一向民風(fēng)彪悍,,比起葦名眾也不遑多讓,,連強大的內(nèi)府都懼怕他們?nèi)帧O袷翘颖@樣的事,,的確不像是他們做得出來的,。再加上今天鬼殺隊隊員死掉的事情,這種可能不大,,所謂逃兵,,應(yīng)該都是已經(jīng)死掉了才對。不過這個藤田,,居然是個海軍英雄,?”
“啊,那胖子說過,,似乎是日本在兩三年前和一個叫做俄國的強大國家打過仗,。”
寄鷹眾不太確信地說著,,畢竟對他而言,,新世界的一切都有些匪夷所思。
“聽說那個叫俄國的國家,,有幾十個日本這么大,,但是最后贏得戰(zhàn)爭的卻是日本。其中這個藤田,,指揮他所在的日本軍艦,,擊沉了俄國人的三艘大船,因此被當(dāng)天皇親自表彰,,成了戰(zhàn)爭英雄,。如今幾年過去,他已經(jīng)是下一任海軍大臣的熱門人選了,?!?p> “怪不得這些報社不敢查下去,,他身后站得可是皇上啊?!?p> 弦一郎感嘆一句后,,眼神古怪地看向寄鷹眾,“你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幾個小時,,為什么會這么了解這里的事情,。”
“就當(dāng)是忍者的本能吧,?!?p> 寄鷹眾俯下身子,“為了將一切威脅鑒別出來,,更好地保護弦一郎大人您,,自然是知道的越詳細,就越有辦法應(yīng)對,,這個世界的水可是很深的,。”
“好吧,,既然你這么說……等等,,你說水——”
弦一郎突然想起了寄鷹眾剛剛說過的話,“你之前說過,,那些尸體是在河里被發(fā)現(xiàn)的吧,?”
“是?!?p> “那么這個藤田家的人工湖,,應(yīng)該是和那條河相連的吧?!?p> 弦一郎繼續(xù)說道,,隨即把目光看向小樓后邊,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鬼這種東西,,是不能被陽光直射的,但那些鬼殺隊員卻是在白天被殺死的,,尸體卻沿著河水漂流。也就是說,,只要河水足夠渾濁——”
寄鷹眾接道:“那么即便是在白天,,鬼也是能夠行動的!”
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了發(fā)現(xiàn)線索的驚喜眼神,。
“那就到湖那邊的涼亭里去看看吧,,小心一點?!?p> 弦一郎直接抽出日輪刀,,然后對著眼觀猿和耳聽猿說:“你們先藏起來吧?!?p> 兩只猴子不情愿地叫嚷了一會兒,,但見到弦一郎神色堅定,便紛紛朝著他跳過去,,變成浴衣上兩只悶悶不樂的猿猴圖案,。
很快,弦一郎和寄鷹眾便走到了湖中心的涼亭之中,。
“這里的酒味很濃郁,,應(yīng)該是今天早些時候,有人在這里飲酒,?!?p> 寄鷹眾仔細觀察著周圍,“也許是那個叫藤田的家伙,?!?p> “不止他一個?!毕乙焕赏蝗徽f道,。
“弦一郎大人?”寄鷹眾不明所以,。
“已經(jīng)可以確定了,。”
弦一郎看著足足有十八張紙人從水中飛出時,,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尤其是其中有一張紙人還相當(dāng)明亮的情況下,“就在不久之前,,這里還死過一個人啊……”
“小心,!”
然而弦一郎話音未落,寄鷹眾突然攬住他的腰,,然后整個人如同一只靈活的大鳥一般翻上涼亭的頂部,。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聲巨大的悶響在水下響起,,澎湃無比重重疊疊的浪花仿佛有意識一般,,覆蓋了整座涼亭的中心部分,連上邊的石桌石凳都推向一邊,由此可見力道之強,。
弦一郎一陣后怕,,如果不是寄鷹眾動作及時,他已經(jīng)被拍進水里了,。
“這就是鬼的力量嗎,?”
他已經(jīng)可以聯(lián)想到那些鬼殺隊員,為什么如此容易就被團滅了,。
這種來自水下的攻擊,,實在是太突然,也太過隱蔽了,。
“日輪刀……”
一個陰沉的聲音響起,,“又是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獵鬼人嗎?”
寄鷹眾拿出飛鐮,,在手中慢慢旋轉(zhuǎn)著,,語氣有些提醒的意味,“弦一郎大人,?!?p> “好了,我看到它了,?!?p> 隨著弦一郎凝重的眼神看去,一個渾身長滿貝殼的怪物從水中升起,,水草一般的頭發(fā)底下,,是兩顆黃澄澄的兇狠眼珠,似乎比月亮還要明亮幾分,。
“哦,,居然還是個小鬼,連呼吸法都不會就找來了嗎,?”
“真是的,,明明已經(jīng)快吃不下了,你們鬼殺隊的垃圾還要來送死,!”
“這是在逼迫我成為下弦?。 ?p> 說著,,那水中鬼從湖中抬起自己無比夸張的粗大右臂,,對準(zhǔn)了弦一郎。
后者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那水鬼的胳膊,,居然是一根類似墮落谷眾的炮管,!
“作為初次見面的禮儀,先見識一下水炮的威力吧,!”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么,弦一郎感覺,,自己眼前出仿佛現(xiàn)了一個大大的危字,。
……
“終于到了啊……”
村田看著不遠處院子墻上的紫藤花圖案,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肚子上,,“雖說已經(jīng)很餓了,,但是感覺自己真是沒有資格去用飯啊,不僅辜負了同伴和刀匠師父,,還有這些愿意資助我們的好心人……”
擁有紫藤花紋的人家,,要么是鬼殺隊自己出錢設(shè)置的休息處,要么就是曾經(jīng)接受過鬼殺隊幫助,,并愿意為殺鬼出錢出力的豪族大戶,。
也多虧了他們的存在,鬼殺隊才能在大城市里發(fā)揮作用,。
“唉,,像個男人一樣面對吧?!?p> 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村田還是卻敲響了院門。
不久后,,門就打開了一條縫,,里面是一個只露出眼睛的蒙面人。
正是隱部隊的成員,。
因為殺鬼活動大都在晚上進行,,又不好總是麻煩主人家晚上起來招待鬼殺隊的隊員,所以一般都由隱部隊的人負責(zé)守夜,。
“誒,?你是那個叫村田的吧?”
隱部眾拉開大門,,讓村田進來,,從聲音來看,是個年紀(jì)不大的女孩,。
“我這么沒有辨識度的人也有人認得出啊,。”
村田吐槽著,,明明鬼殺隊內(nèi)部經(jīng)常和他合作的成員,,常常都記不住他的名字,。
“因為你每次在東京執(zhí)行殺鬼任務(wù)都會重傷,照顧你太多次了,,就算你被打成全身粉碎性骨折,,我們都能認出你來?!?p> 隱部眾圍著村田轉(zhuǎn)了一圈,,順嘴叫往他心上插了一刀,“說起來,,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完整的樣子……誒……也不對……”
接著她問出了直擊靈魂的問題:“你刀呢,?”
“唉,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村田說完今天的經(jīng)歷,,更加抬不起頭來了,。
對于獵鬼人而言,丟了刀,,是比斷掉一只胳膊更嚴(yán)重的事情啊,。
“原來你還進了警察局啊?!?p> 聽完這一切,,隱部眾露出驚訝的眼神,“不過你出來了也好,,音柱大人正好也在這里,,而且馬上就要親自出動了。你今天潛入雖然被發(fā)現(xiàn)了,,但如果有什么收獲,,剛好可以趁現(xiàn)在告訴他?!?p> “音柱大人,?他已經(jīng)到了嗎?”
村田露出了明顯的惶恐之色,,“就是那個,,自稱是‘日本最后一個忍者’的音柱嗎?”
村田和音柱從未見過,,只知道這位特殊的柱似乎是忍者出身,,脾氣暴躁,行事乖張,。
但忍者是什么,?
在故事中,,忍者就是大人物的陰暗面,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如果自己去找他匯報今天的事,說不定會被直接干掉的,!
隱部眾聯(lián)想到她看到的音柱,,頓時欲言又止,隨即說道:“總之你先去用餐吧,,我會去通知音柱大人關(guān)于你的事,不要亂跑哦,?!?p> “讓柱來找我?算了,,還是我親自過去請罪吧,,說不定還能死的痛快一點?!?p> 隱部眾連忙攔住他,,“別別別,音柱大人現(xiàn)在正在進行重要的祭典儀式,,說是忍者出動前最重要的準(zhǔn)備工作,,你可千萬別去打擾?!?p> “準(zhǔn)備工作,?”
“嗯,就是化妝,?!?p> 隱部眾說完也不解釋,指了指待客室的位置,,“你先去那里等待吧,,有人會把晚餐帶給你的?!?p> “……”看著逐漸遠去的隱部眾,,村田突然喊道,“還麻煩您給我準(zhǔn)備一把日輪刀??!”
接著,村田便自言自語的進了房間:“化妝,?是用來隱藏自己的偽裝嗎,?說不定能學(xué)到點東西,,下次調(diào)查就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不愧是柱啊,,那么強了還要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
而房頂上,,背著太刀的孤影眾沉默無聲,。
他待在月光無法照到的陰影處,心中充滿了好奇。
“日本最后一個忍者嗎,?”
“原來忍者這個職業(yè),也隨著武士一起煙消云散了???”
“真是好奇這個后輩,又繼承了多少忍者的技藝呢……”
然而,,三分鐘以后,,他只想自戳雙眼。
一個身高至少一米九的魁梧男人猛地拉開了待客室的大門,。
那男人面容英俊,,左眼上畫著血紅的櫻花圖案,目光與其說是炯炯有神,,不如說是其中帶著濃濃的狂熱之色,。
“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不起眼卻也死不掉的村田吧,!”
這人說話聲如雷鳴,。
內(nèi)容也充滿了冒犯,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夸人還是貶損,。
村田被嚇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是……正是在下!請問您……”
然而,,下一秒,,那個距離他起碼有四米遠的男人,已經(jīng)以一種村田無法理解的速度來到他面前,。
“哦,,是瞬身術(shù)嗎?”
只有對面房頂上的孤影眾看出了些門道,。
房內(nèi),,高大男人右腳踏在村田吃飯的小案上,上半個身子則整個朝著村田探過去,,壓迫力十足,,“你的事情我聽說了,只是沒想到,,能做出逃獄這種華麗事情的人,,居然能把自己的刀弄丟了?。≌J識一下吧,,我就是曾經(jīng)身為忍者的宇髓天元大人,,以華麗之名,讓整個忍界都顫顫發(fā)抖的美男子??!”
村田咽了口唾沫,原來這就是忍者嗎,?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p> 見村田一副呆愣愣的樣子,,宇髓天元身體壓地更低了,,“嗯?你這是什么反應(yīng),,難道不應(yīng)該趕緊用華麗的辭藻和澎湃的感情來奉承我嗎?”
“額,,那個……音柱大人你踩到我的餐具了……”
此刻,,村田的想法和孤影眾真是出奇的一致:無論怎么看,宇髓天元這個人目前所表現(xiàn)出的一切,,都是忍者的反面啊,。
按說,忍者應(yīng)該像那條下水道里的狼一樣,,身材矮小,,沉默寡言,身穿與環(huán)境色彩接近,,便于隱藏的服裝(葦名多楓葉,,所以狼穿著橙紅色的外套)。
但宇髓天元的打扮,,即使放在這個年代也非常獨特,,完全沒有要隱藏在暗中的覺悟啊,!
他身體高大不說,,即使在深秋的夜晚,也固執(zhí)地露出兩只強壯的胳膊,,以及上邊閃閃發(fā)亮的金色臂環(huán),。
其次,似乎是他擔(dān)心銀色反光的護額在黑夜中不夠顯眼,,上面還鑲著三顆熠熠生輝的寶石,,兩串精致的青色串珠掛在兩耳前方,,隨著他頭部的動作搖搖晃晃。就是八寶具備的佛陀雕像,,看起來也沒有他這么“珠光寶氣”,。
“算了,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贊美我吧,!作為寬容的祭典之神,對你這種另類的奉承也可以接受,?!?p> 宇髓天元坐在了村田的對面,“接下來,,就跟我說一說今天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