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上班的第一天,,徐靜雅就悄悄的叫沈群“小姑父”,,每次叫完,,自己就先樂呵個不停,。
大部分時間,她就站在沈群的機位旁,,一邊看秋玲干活一邊和秋玲唧唧咋咋說著悄悄話,當然,,主要是她說,,秋玲聽,。
沈群總覺得,徐靜雅不像她自己所說的像個小猴子,,她就是一只歡快的鳥兒,!
他總是會有意無意的看她又飛到哪去了,她到哪,,哪就是歡聲笑語一片,。
有時沈群會禁不住的想:她,難道不會傷心不會難過不會哭,?
每次在廠里吃飯時,,徐靜雅都會拉著她美麗的小姑姑和沈群坐在一起,也會對沈群撒嬌的說:“小姑父,,人太多,,你幫我打飯吧!”
每次沈群都無可奈何的依了她,。
沈群發(fā)現(xiàn)徐靜雅胃口很好,,從來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但特別愛吃魚,,能把一條魚骨完整的吃出來。所以廠里只要做魚,,他總是給她多打一份,。她還特別愛吃蒸面條,每次有蒸面條,,她就細聲細語的說:“小姑父,,你能不能叫阿姨幫我多打點豆芽啊,?”吃得時候她會把豆芽一根一根先挑出來,,到最后再一臉滿足的全部吃掉,后來,,沈群也開始把自己的豆芽一根根的仔細挑給她,。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沈群心里很介意徐靜雅叫他小姑父,,每次聽到心里就懨懨的,,十分不舒服。
說實話,,在長相上,,徐靜雅不如徐秋玲。
秋玲是那種第一眼就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女,,鵝蛋形的臉,,明眸皓齒,,溫婉大氣,
徐靜雅的臉卻很小,,眼睛也不大,,嘴型倒特別好看,加上尖尖的下巴,,合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美。
秋玲沒有徐靜雅高,,也比徐靜雅稍稍胖了一點,,所以她們倆走在一起就顯得徐靜雅更加的清瘦,略顯單薄了些,。
秋玲的性格是不拘言笑,,沉穩(wěn)大氣,徐靜雅則是個開心果,,臉上整天掛著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笑,。
沈群在心底暗自嘆氣,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竟觀察她,,到如此仔細的地步?
沈群的心里也起了莫名的變化,,開始無比期待著上班,,期待著隨時能看到她,聽到她,,想去了解徐靜雅的一切,!
這是沈群和所有人相處從來沒遇到過的情況,所以,,他有點不知所措,。
他開始每天提前來到車間,看似呆坐著,,心里卻在等徐靜雅的到來,,然后開始不再枯燥乏味的工作。
只要徐靜雅在他身邊,,哪怕依然唧唧咋咋個不停,,沈群的心里也會變得很安靜。有時看到她跟別的男工大聲說笑,,他的心里又會莫名的煩躁,。
車間里沒女朋友的小伙子們開始蠢蠢欲動,使出渾身解數(shù)去討好她接近她,可徐靜雅像看不出別人的企圖般,,依然和每個人都相處的很愉快,,仿佛她天生就會協(xié)調(diào)平衡這些關系一般。
每當這個時候,,沈群的心里會更加苦悶!
他看不得別人對徐靜雅的好,,甚至開始不愿意看到徐靜雅像對他那樣對別人笑,!
慢慢的,沈群發(fā)現(xiàn)自己變了,,變得敏感多疑,,暴躁易怒。
變得不再像他自己,!
他的心情會隨著徐靜雅的變化而變化,,她的一顰一笑能夠瞬間顛覆他的喜怒哀樂!
徐靜雅站在他身邊時,,她對他笑時,,她軟軟糯糯和他說話時,甚至不經(jīng)意間看他一眼時,,都會讓沈群內(nèi)心充滿喜悅,,充滿甜蜜。
她同樣和別人說笑時,,她跑去別的機位時,,沈群的心里又會充斥著苦澀,脾氣會很暴躁,!
他只想,,讓徐靜雅安安靜靜的,站在他身邊就好……
那段時間,,沈群每天患得患失,,心情百轉(zhuǎn)千回,心里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起伏不定,!
不到二十歲的沈群,,拿自己毫無辦法!只能任自己,,變得越來越陌生……
很快,,又是一個七月,徐靜雅一年的學徒生涯結(jié)束了,。
這一年,,沈群感覺比他活過的二十年都漫長。
所有從前從來沒有嘗過的酸甜苦澀他都嘗了個遍……
徐靜雅和一個叫郭力的男孩組成了一個新的組合,成了他們組的第九臺機位,。
郭力跟徐靜雅差不多大,,也是和徐靜雅一起進來的新員工,性格也是大大咧咧十分跳脫的主,。
從郭力和徐靜雅搭檔開始,,郭力就開始在車間,休息室,,甚至宿舍里不厭其煩和人說著他郭力一定會追上她,,讓徐靜雅做他女朋友之類的廢話。
每當這時,,沈群的拳頭都是握了再握,,心里的狂暴快到了他幾乎控制不住的臨界點。
所幸,,徐靜雅聽到這些話,,小臉一皺,平時月牙兒一樣彎彎的眼睛瞪的圓圓的,,嗤笑道:“我才不喜歡他呢,!幼稚鬼!我才不要做他女朋友呢,,我喜歡我小姑父這樣的,,又高又帥,又不愛說話不愛笑冷酷到底的男人,!”
別人就跟著起哄:“你喜歡你小姑父,,那你小姑姑可咋辦啊,?”
徐靜雅明顯楞了一下:“我不會讓我小姑父把他的兄弟啊,,表哥啊,表弟介紹給我??!”
“那就亂了輩分嘍!”
“那……”她的眼睛眨了?!澳蔷退蹲?,表侄子,外甥表外甥吧,!”
眾人再也忍不住,,東倒西歪的笑成一片……
沈群扶額,心底嘆息……
于是徐靜雅開始不厭其煩的追問沈群到底有幾個侄子外甥之類的話,,沈群每次強忍著心底的酸澀,,不勝其煩說沒有沒有,,一個都沒有……
他們?nèi)齻€人的快樂吃飯小組也變成了四人郁悶小組,郭力更是直接搶去了給徐靜雅打飯的差事,。
轉(zhuǎn)眼間,,到了年底。
那個二十歲的冬天,,好像特別冷,!
進去臘月,車間里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有人感冒,。
秋玲就因為重感冒,,又趕上他們大夜班,直接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廠里是有宿舍的,員工宿舍十幾個人一間,,轉(zhuǎn)正后的職工宿舍四個人一間,,工作表現(xiàn)特別好的或者準備結(jié)婚的還能分個一居室或兩居室。
秋玲和徐靜雅因為離家近就沒有要宿舍,。
沈群發(fā)現(xiàn),,那幾天徐靜雅不再像過去那樣掐著點來上班,有時夜里不到十點就來了車間,。
他就比徐靜雅更早的來車間,。
他們機組后面是打包組,一百張麻袋壓縮成一個大大的包,,再整齊的碼的像山一樣高,。
沈群會爬上高高的麻袋山,在最上面最里邊有一個他小小的秘密基地,,可以看到車間里面,,也可以從玻璃窗邊看到外邊搖曳的樹和不太明亮的路燈。
他就坐在上面,,看徐靜雅和別的機組的員工說笑打鬧,,消磨著上班前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