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是親哥哥
芳華齋門口。
御史臺的官吏們正在廊下激烈地討論著案情,。
“嗨,!我就說根本不可能是沈夫人,,不曉得頭兒為什么還要大費周折的搜查,。這下好了,,啥也沒搜到,,還叫我們平白得罪了國公府上下,。”一個都頭模樣的小吏倚著廊下柱子唏噓,。
“你懂個屁,!”
癱坐在地上的侍御史,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這關(guān)咱頭兒什么事,!那還不是因為那個香鋪老漢胡說八道,!”
“可不就是嘛!非說看到了沈夫人,,說的跟真的似的,,結(jié)果拉到跟前又當(dāng)面否認(rèn),說什么認(rèn)錯人了,。這種人,,依我看,就應(yīng)該冠他個污蔑罪,,關(guān)到牢里狠狠削他一頓,!我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再信口亂說?”
原來時人證物證都沒了,。
七嘴八舌的議論,,到最后都變成愁容滿面的喟嘆。兩個嫌疑人都這么查成了無罪,這些人只能抓耳撓腮地做著收尾工作,,想著下一步的對策。
烏泱泱的人群,,聒噪的話聲,。
趙子硯穿過人群,突然只想找到陸文濯,,在這樣清寒的雨天里,。
自從升道坊回來,他們之間似乎有了一點點微妙的變化,,陸文濯不再嚴(yán)格限制她的出入,,而她似乎也沒那么討厭見到他了。
也許可以蹭他的馬車回去,,這場雨下的,,太冷了,但愿他的車?yán)锷搜\,。再問問他案子的進展,,順便同他說一說薛平今日一系列奇怪言行。
心下盤算了一路,,趙子硯一瞧見陸文濯的背影,,就想沖上去偷襲他。
不過這樣的念頭,,很快就在踏入芳華齋后院的瞬間消散了,。
金魚池畔,雨打芭蕉聲聲里,。一襲鴉青色的清俊男子,,手持一柄杏色的油傘,遮在身邊少女頭上,。
“當(dāng)心濕了裙裾,。”他微笑提醒,。
怒放的桃花,,被雨水打落,一地芳菲,。還有一些飄零到金魚池里,,菡萏也染上桃花色,隨水波在雨點里搖曳,。就是這么晦暗的天氣,,都叫這晃動的水波攪出點光亮,反射到陸文濯濕了小半的衣袍上。那上面的金絲線隨風(fēng)輕動,,似池中的水紋一般粼粼,。
他這樣趾高氣昂的人,也會給別人打傘,,甚至不惜弄濕自己的衣袍嗎,?
原來他也不是那么愛干凈的。
少女彎腰撿起一枚被打落的青梅果子,,尚未成熟的果子圓不溜丟,,在她手心里滾來滾去。最后她雙手合十,,將青梅放入袖袋,,輕輕“啊”了一聲。
“怎么了,?!标懳腻p聲詢問。
“我方才想起,,去年釀的青梅酒,,一直埋在樹下,竟給忘記了,。等下我叫人給挖出來,,表哥嘗上一杯,看看好不好喝,?!鄙倥⑿Γ蓛舻拿嫒?,和薛平相似的眉目,,柔和的神色,就連笑顏都和煦的似一縷春風(fēng),。
薛府,,這樣相似的容顏,這般親昵的舉止,,看來,,只能是陸文濯那位未過門的妻子了。
陸文濯愣了一下,,抬手?jǐn)r下準(zhǔn)備叫人的薛若蘭:“不必費心,,我不喝酒?!?p> “不喝酒,?”薛若蘭愕然:“可我記得,,表哥是喜歡偶爾小酌的?!?p> 陸文濯斂眸,,溫和地道:“已經(jīng)不再喝了?!?p> “一口也不嘗嘗嗎,?”薛若蘭遲疑地問。
“不了,。”陸文濯握著傘柄的手往前傾了傾,,示意她往回走:“酒非良物,,不飲為上。你也莫要貪杯,?!?p> “我……我不會的?!毖θ籼m臉頰微紅,,頗有些難為情道:“我只是覺得可惜,若是表哥以后再也不沾酒的話,,那合……”
“和什么,?”
“沒什么?!毖θ籼m垂了垂眼眸,,任憑怎么問,也只是含笑,,不再說下去,。
合巹酒。
趙子硯聽出了她想問的話,,那是成親的時候,,需要夫妻共飲的酒。便是吐谷渾,,也有這樣的習(xí)俗,。她以前在吐谷渾的時候,就糾結(jié)過那合巹酒辣不辣,,要是在新郎面前喝出了個苦瓜臉可怎么辦,。當(dāng)時哪里會知道,她這輩子都用不著那種東西,。
果然這做妾的就是好呀,,這得省了多少麻煩事,。
默默退出芳華齋,趙子硯坐在門檻上,,想等雨小一點再走,。誰知這雨剛下的起勁,根本沒有小的勢頭,,反而越下越大,。
沒有辦法,眼看著御史臺的人往門口來了,,趙子硯只能硬著頭皮沖進雨里,。
一下子,眼睛就被雨水糊住,。一下子,,后領(lǐng)子被一只大手捉住,把她拎進了馬車,。
再睜開眼,,面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熏籠。
蒼了天了,,雪中送炭,,雨中送熏籠啊這是!
一個熊抱撲上去,,暖烘烘的熱氣頓時盈了滿袖,。清淡稀薄的水松香,混雜著一點點杜若的香氣,。
唔,,不是她聞慣了的氣味。吸了吸鼻子,,趙子硯這才覺察到一絲不對勁,。
抬頭一看,果然不是他們家的馬車,,再一看——正正闖進了一雙妖冶無比的桃花眼,。
“別來無恙啊,娘子,!”
“怎么是你,?”趙子硯松開熏籠,往后一跳,。
李慎笑容一頓:“怎么,,看到是我,小硯娘有點失望啊,?!?p> “怎么會呢,!”趙子硯嘿嘿一笑,連忙擺手:“哥哥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見誰也沒有見自己個兒的親哥哥最開心了,。
“自己的什么?”
“親哥哥,!”
把她往前一撈,,李慎點點自己的臉頰:“來,親吧,,千萬不要因為哥哥是嬌弱的花兒就憐香惜玉,。麻溜的,走一個,!”
“走你個毛線球球啊走,!”趙子硯一爪子錘在李慎胸口。
差點內(nèi)傷,,李慎咳了兩聲,抬手點點她的眉心:“話說回來,,小硯娘今兒個,,怎么不遮這里了?!?p> “?。俊斌@呼一聲,,趙子硯捂住臉,。
居然露出來了。
看來上面的粉,,是被雨水沖掉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沖掉的,這下可糟了,?;琶θフ曳酆校虐l(fā)現(xiàn)走得急,,竟是落院兒里了,。
“我早說過,就不該遮,,這多好看,。”李慎無奈托起她的臉,,用帕子擦去雨水,,掏出珠粉點在她眉間,。
“哥哥一個大男人,怎么還隨身帶著這個,?”趙子硯睜大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確認(rèn)他沒有涂脂抹粉后,,眼睛睜得更大了,。
“拿去?!崩钌靼逊燮縼G給她,,又懶懶靠回軟墊里。
“該不會是給平康坊的姐姐們準(zhǔn)備的吧,?!壁w子硯吃吃一笑。
“怎么,,妒忌了,?”李慎含笑看她。
“有什么可妒忌的,?!壁w子硯一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好奇,什么樣的女子,,能降住哥哥這樣天仙兒般的風(fēng)流人物,。”
李慎無語,,撩了撩衣襟,,話鋒一轉(zhuǎn):“娃娃親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
被他的含情脈脈盯得一陣寒噤,,趙子硯抖了抖臉上的肌肉:“都說了是娃娃親,我早不是娃娃了,,還親什么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