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會恨死他
趙子硯真有點困了,,噤聲了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趙子硯,?!?p> 半夢半醒間,她聽到他低聲喚她,。
愣了愣,她睜開眼睛,,這么多年,,甚少有人指名道姓的叫過她。
以前在吐谷渾的時候,,她沒有名字,。這個名字是花樓的一位客人幫她改的,改過之后,,除了那位客人喚過她幾回子硯,,再沒人這么叫她。陸文濯更是沒這樣叫過她,,如今突然這樣喊她,,她忽然有種被拎住命脈的沖擊。
“夫君不用那么客氣,,叫的怪生疏的,。”趙子硯迷迷糊糊地回答他,,全然沒想到她自己也是這么連名帶姓叫人家的,。不光這么叫,還天天叫,。
雙標就是這么無處不在,,令人舒暢。
“硯硯,?!彼謫舅宦暋?p> “這……”趙子硯的天靈蓋一麻,老臉也跟著紅了紅,。雖然也沒什么,,但是這兩個字從他嘴里冒出來,不知道為什么,,就能肉麻得讓她虎軀一震,,困意都消散了些許。
“夫君還是叫我大名吧,?!?p> 他罔若未聞,將她圈在懷里:“硯硯,,你恨大歷嗎,?”
“恨?”趙子硯懵了一懵,,兀地想起李慎說過的赤海之戰(zhàn)來,。
大歷打他們吐谷渾,戰(zhàn)亂害死了她的爹娘,,又讓她顛沛流離,。這個恨,確實很應(yīng)該,。
陸文濯踟躕著,,嘆息道:“如果沒有大歷,你這個年紀,,或許正是恣意的時候,,策馬長街,又或是,,待嫁閨中,。”
“可是如果沒有大歷,,還可能有中歷,,有小歷,有微歷,?!?p> 趙子硯無奈搖搖頭,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背:“這都是沒辦法預(yù)測的,,也沒辦法如果,。只能說,若是沒有戰(zhàn)爭,,我或許可以無憂無慮的長大,。所以啊,,要說恨,我更恨戰(zhàn)爭,,恨挑起戰(zhàn)爭的始作俑者,,可我不恨這塊土地?!?p> “真心的,?”
“當然了。再說了,,大歷不也扶持了新王上任嗎,?還設(shè)立了隴西都護府,幫助吐谷渾對抗吐蕃,。我聽說,,多虧了大歷,這十年間,,吐谷渾很是和平呢,。”
咳咳,,見他抬起頭來,,眸中墨色洶涌,趙子硯還不忘吹個彩虹屁:“就沖大歷給我培養(yǎng)了一個那么優(yōu)秀的夫君,,我也不能恨它?!?p> 陸文濯眼中的墨色更洶涌了,,還有什么亮晶晶的東西閃了閃。
“硯硯,?!彼钸兑宦暎瑢⑺龘淼酶o了些,。
“若害死你家人的那個人,,并非戰(zhàn)爭的始作俑者,你會恨他嗎,?”他又問她,。
“會?!壁w子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這個人今天話可真多,出奇的多,。她想著,,翻身小聲嘀咕:“我會恨死他。”
陸文濯一滯,,抬起眼皮看帳子里的銅球:“可你方才說不恨,。”
“我不恨大歷,,是我自己選擇的對這塊土地的放下,。可殺死我家人的人,,我恨他,,這與大歷無關(guān),與吐谷渾無關(guān),,這是私仇,。”
陸文濯沒有說話,,他睜眼頓了好一會,,翻身松開對她的桎梏。
“我也恨,?!?p> “你?”趙子硯敷衍地問:“你恨什么,?”
“恨一個害死我父親的人,。”
趙子硯聽說過陸老爺子,,也是死于那場戰(zhàn)亂,。恐怕是同吐谷渾交戰(zhàn)的時候,,不小心戰(zhàn)死的,。他八成,也跟她一樣,,恨著一個混亂中的敵方士兵,。
“害,有什么用呢,?咱在這恨得牙癢癢,,人家說不定正快活著呢,又或者,,早已經(jīng)死了,。所以啊,何必在這煩惱呢,?反正我們也找不到那個人,,當時交戰(zhàn)那樣激烈,,誰知道到底是哪個人?!?p> “我知道,。”陸文濯面色慘然,。
“你知道,?你找到那個人了?”趙子硯哈欠連天,,閉著眼睛,,慢吞吞問:“那你有沒有殺了他?有沒有報仇雪恨,?”
陸文濯沉默,,沒有回答。
太安靜了,,挨著他又暖和,,趙子硯困的厲害,也不再去管他沒頭沒尾的問題,,很快就睡著了,。
這場雨連綿下了數(shù)日,也不見有消減的勢頭,。
陸文濯不知道忙些什么,,整日不在府里。聽聞御史臺有大動作,,似乎是翻了兩樁舊案出來,。
“最近街上到處都是御史臺的人?!?p> 安靈提著一包果子走進來:“聽說是在核對一年前的賬目。不知道為什么,,連小商小販都被查了,,我今天去買果子,路過東市的香燭鋪,,看到老板正拿著一本泛黃的賬本給他們核對,,一項一項,查的相當仔細,?!?p> “連香燭鋪也不放過?”趙子硯好奇,。
“我還聽到路人在議論周廣先,,興許是和他有點關(guān)系,。那可是個貪污大官,因為死不承認,,還攜款逃跑,,被抄了家呢。一家老小全被殺了,,一夜之間,,血流成河。聽說周府的大門都擋不住血河,,都流到了大馬路上,。”
趙子硯唏噓:“那也太不是個東西了,,自己跑了,,留一家老小遭了殃?!?p> “可不是嘛,。”安靈使勁點點頭:“現(xiàn)在公子帶人又查這個人,,希望能抓到他,,好好嚴懲一番?!?p> 說罷安靈又看看趙子硯,,不動聲色地把果子放在她面前:“所以娘子也不要太郁悶了,公子在外面忙得不可開交,,不回府也正常,。”
趙子硯一愣,,合著她天天在這尋思怎么聯(lián)系寧王,,竟被當成了獨守空房的怨婦?難怪安靈一回來就跟她匯報了陸文濯的行程,,還說的那么細致,。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趙子硯看到安靈憂心忡忡的樣子,,到嘴邊的解釋又咽了回去,。罷了,她愿意這么想就這么想吧,。
“欸,?”趙子硯拉過安靈:“我讓你留意的事怎么樣了?”
安靈一拍腦袋,,趕緊壓低聲音道:“我專門去看了,,寧王的馬車就停在寧王府門口,。只有車廂,馬匹不在,?!?p> 馬都牽回去歇著了,人更不可能走遠,。這么看來,,李慎眼下很可能就在府里。
這么想著,,趙子硯把手里的果子塞進嘴里,,忽然跳起來,抓起宦官的衣服就出了門,。
細雨中的寧王府異常冷清,。
寧王府原是前朝功臣的舊宅,后來轉(zhuǎn)手到趙皇后的父親趙庸手里,,趙庸請來長安城的能工巧匠對宅子進行了多處修繕改造,,以達到移步換景、別有洞天之妙,。
然而好景不長,,不等宅子改造完成,趙庸便病逝了,,留下一個孤女弱小無依,,宅子也被族人搶走。
直到這個趙氏孤女成為母儀天下的趙皇后,,宅子才重新回到她的手中,。只是此事,也成為趙皇后為數(shù)不多的污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