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犯人減一
“堂下三位,,自左往右,,依次介紹自己?!?p> 李斯在堂前說道,,其實三人的身份相當好辨認。一個宮女,;至于王宮的護衛(wèi),,總不能選一個比自己爹年紀還大的老人吧?這誰守衛(wèi)誰都有待商榷,。
那么誰是護衛(wèi),,誰是賬房便一目了然。
“這位大人,,我是政公子請來的賬房孫元成,。”
“我沒有偷那十萬兩,,真的,,真的沒有,。”
“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要鋌而走險作——”
李斯毫不留情地打斷他說話,,無關(guān)線索的求情之詞都是廢話。
“下一個,?!?p> “翠珠?!迸c話多的賬房不同的是宮女,,披頭散發(fā),臉平行地面,,到目前為止李斯等人都不敢確定她臉上是不是只有兩只眼睛,。
“下一個?!崩钏估^續(xù)道,。
“回大人的話,小人朱大,,今年二十又八,,入宮當護衛(wèi)已經(jīng)五年時間?!?p> “小人當值那日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小人和翠珠也決不可能和那丟失的十萬兩銀有絲毫關(guān)系?!?p> 李斯伸手讓他停下說話,,犯人是誰之后再議,他答應(yīng)了嬴政要先還賬房清白,。
“孫賬房我問你,,你往宮中送的那批是三十萬兩銀,還是值三十萬兩銀的金子,?”
孫賬房立刻回道:“是三十萬兩銀,。齊國、楚國,、燕國送來的多是金子,,他們的銀兩不多,大都是金子,,現(xiàn)在府上剩下的都是趙國,、韓國這些距離咱們秦國近的,送的也多是銀子,?!?p> 孫賬房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證明自己的清白,,一股腦把自己所知道全盤托出,以便李斯求證,。
李斯轉(zhuǎn)身一拍桌子,,“叭”一聲脆響讓人心肝一顫。
“孫賬房是否清白,,已經(jīng)明了,。”
眾人小小的腦袋上浮現(xiàn)大大的疑惑,。
“,?”
只問了一個問題,一個在任何人看來都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這案子,,呃,不,,這孫賬房就被證明清白了,?
真是離譜敲門,離譜到家了,。
白大人臉上露出濃濃擔憂,,人是他引薦的,有功,,他沾光,;有過,他也得挨罵,。
“這位大人,你是不是過于荒唐了些,?”藺洪開口道,,“就問了他運送的是不是三十萬兩銀,就證明了孫賬房清白,?”
“這般胡鬧,,到了大王可糊弄不過去?!?p> 李斯看著藺洪,,反問道:“我何時說孫賬房清白了?”
“嗯,?你這,?”藺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語氣漸漸不悅起來,,“這位大人在公堂之上最好不好如此孟浪,,一言一行都必須要有依據(jù),!”
李斯“嘖”了一聲,毫不掩飾地對藺洪表示鄙夷:“我是說‘孫賬房的清白可以被證明’,,而證明的手段其實不難,。”
“三十萬兩銀所裝的錢箱必是固定的,,只需要問問咸陽街邊的百姓或是王宮途徑的護衛(wèi),,推個大致錢箱數(shù)目,即可知曉是否在出政公子府門前就少了十萬兩,?!?p> 藺洪皺眉,這回答漏洞百出,。
“那若是足箱數(shù),,然而箱子中不少是空的,豈不是掩人耳目,?”
藺洪這么一說,,得到包括咸陽令的肯定,李斯剛剛的說法有些站不住腳,。
“哎,,”李斯嘆了口氣,“未曾想能聽到如此愚蠢的問題,?!?p> 藺洪臉一紅,卻依舊不服氣,。
“我看你就是在胡編亂造,,蒙騙政公子和諸位?!?p> 李斯道:“三十萬兩銀的錢箱,,空了十萬兩銀,那些空箱子宮中護衛(wèi)在搬運的時候難道會不知曉,?”
“況且我沒記錯,,你作為主事理應(yīng)開驗每一錢箱,不求立即核對重量,,但也不會出現(xiàn)空箱或是什么以石充銀的荒唐事吧,?”
藺洪頓時有些難堪,但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漏洞:“可孫賬房要是將二十萬兩勻分到每只錢箱中,,而后謊報三十萬銀又是如何,?”
此言一出,藺洪都覺得李斯已經(jīng)必敗無疑,。
“這位大人想要在政公子面前表現(xiàn),,心思可以理解,。”
“只是這沒真本事就貿(mào)然出頭,,危險啊,。”
“我看就是這孫賬房中飽私囊,,現(xiàn)在偽裝一副無辜模樣,。”
“我請大人快快將真正的犯人繩之以法,!”藺洪向一邊吃茶的咸陽令請求,。
“此事吧……”就目前的辯論,咸陽令站在藺洪這邊,,李斯的答案實在不充分,,只是吧,這事大王有交代,,交給嬴政處置,,自己只能在邊上干些抓人關(guān)人的差事。
“蠢吶,?!崩钏怪睋u頭,對藺洪一副沒救的惋惜,,“我原以為經(jīng)過我這么點撥,,你該明白了。沒想到還遲遲不知曉,?!?p> “看來秦王身邊能用的人實屬不多?!?p> 藺洪也來了火氣:“再如何不堪,,也比這位大人隨口問一個不知所云的問題好!”
“何來不知所云,?”
李斯不再賣關(guān)子,,或者說認為沒人能參透他的破案法門,。
“各位可有喂養(yǎng)過魚,?”李斯掃視堂內(nèi)所有人一圈。
藺洪直道:“現(xiàn)在在討論案子,,你扯魚作甚,?”
李斯不搭理,只見眾人搖頭,。
想想也對,,堂內(nèi)的諸位都是有官職的人,,身份最低的就是王陸??赏蹶懸患乙蚪?jīng)商需要在各國之間奔波,,家里是不可能喂養(yǎng)任何活物的。
如此一來,,堂內(nèi)十數(shù)人里還真沒有一個養(yǎng)過魚,。
“小人養(yǎng)過?!敝齑笸蝗坏?,“十多歲時養(yǎng)過幾條鯽魚,不大好吃,,刺多,。”
李斯點點頭,,要是堂內(nèi)一個都沒養(yǎng)過,,解釋起來就少了幾分力道。
“朱大我問你,,如果我一直不停地給魚喂食會如何,?”
“會撐死?!?p> 李斯點頭,,看向眾人:“魚,是不知饑飽的東西,;然而馬,,它知饑飽,一旦吃飽了就不會再進食,?!?p> “在來的路上,我問過政公子,。政公子的府邸距離王宮深處的府庫近乎二十里,。”
“王宮運銀的馬匹已多次往返,,每日喂養(yǎng)的草料都會有司馬派下的馬倌或馬夫嚴格記錄消耗,。”
“拉三十萬兩銀往返二十里,,和拉二十萬兩銀,,對馬匹的體力消耗是完全不同的。”
“我們只需要取來馬倌記載的草料錄本,,和過往同重量的天數(shù)草料進行比較,。很容易就能判斷出馬隊當時運的到底是三十萬兩,還是二十萬兩,?!?p> 堂內(nèi)短暫沉默。
“彩,!”
嬴政連拍手掌,,李斯的分析合情合理,他怎么沒想到呢,。
孫賬房也像是回復了精力,,從堂下挺直了腰板,帶著厚厚的桎梏起來,。
咸陽令此時放下茶盞,,出事了,不能再小覷此人,。按照他這樣的破案速度,,恐怕在日落之前就能把犯人揪出來。
同他一樣擔心的就是王陸,,王陸看著李斯,,萬萬沒想到他的手段會如此干凈利落。
一刀就砍在了要害之上,。
至于故意和藺洪廢話,,應(yīng)該是在向嬴政展示的自己的能力,畢竟他官癮那么大,,也能理解,。
危險啊。
王陸看著面前跪著的三人,,統(tǒng)共才三人疑犯,,這么點功夫就排除掉一個。
再給他排除掉一個豈不是危險,?
不對,,再排除一個是找到真犯人了。
案子一結(jié),,秦王一樂,,帶嬴政往外一溜,仲昂人一拉,,秦王人一沒,,嬴政王位一坐……前功盡棄,未來將會是可以預見的悲慘,。
王陸搓了搓手指,,接下去必須得干擾李斯斷案。
……
“空口無憑,,”藺洪出宮時跟著幾個護衛(wèi),,交代其中一個到宮內(nèi)馬廄處找馬倌討要草料錄本。
“時候也不早了,,與其在這干等,,不如我做東宴請各位,順便讓這位大能人給我講講斷案的思路,?!毕剃柫钭藨B(tài)放得很低,他已經(jīng)改變了應(yīng)對之策,。只要能騙他們出去,,就算成功干擾斷案。
“哈哈哈,,好,,我們一定不醉不歸!”王陸立刻應(yīng)和,,人甚至都站了起來,,顯得極為主動。
有那么一瞬間,,咸陽令都以為王陸是自己這邊的人,。
“王兄,”嬴政依舊坐著,,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你不是酒量極差嗎?上次就喝了兩杯,,在我府上睡了快一天,。”
王陸有些難自圓其說:“這不是……這不是突然想喝了嗎,?我聽人家說酒量好像可以練出來,,擇日不如撞日,就現(xiàn)在吧,?!?p> “對對對,”咸陽令道,,“咸陽府距離王宮往返至少也得半個時辰,,空等著也無趣,不如隨著我出去,邊吃喝邊等,,豈不美哉,?”
王陸:“對對對,咸陽令言之有理,?!?p> “王兄,你今日好奇怪,,是餓了嗎,?”嬴政不懷疑王陸,只是奇怪他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有些異常,。
“送上門的白食,,不吃白不吃?!崩钏雇蝗坏?。
他這么一說,嬴政等人也只好準備答應(yīng)前去,。
“但是在去之前,,給我一刻鐘時間,將犯人給抓出來,?!?p> 王陸:“……”
咸陽令:“……”
咸陽令尤為生氣,給你找到了犯人,,老爺我還花錢給請你吃飯,?做夢去吧。
“案子錯綜復雜,,短時間恐難解決,,今日就先到此為止吧?!?p> 李斯搖頭:“不算太難,,就以這個犯人做餐前小菜?!?p> “我想若是能抓住犯人,,政公子和各位大人的胃口應(yīng)該能好上許多?!?p> 嬴政,、仲昂等人笑道:“不假?!?p> 王陸,、咸陽令:“……”
事已至此,,單靠二人之力,恐怕是挽回不了了,。
能做的,,只有祈禱李斯抓不住真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