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輪椅上的程序員

　　正當艾伯特要灰頭土臉的離開時,，柜臺后的南希小姐突然又換上了燦爛的笑容,，這次明顯要真誠很多。

　　“艾達小姐！有些時間沒見到您了,！”

　　艾伯特疑惑的回頭，看見一個坐在蒸汽驅(qū)動的輪椅上徐徐靠近的女人,，輪椅的側(cè)面應該是安裝了某種降噪和過濾裝置,，致使行動起來基本沒有發(fā)出什么噪音和蒸汽。

　　但是機械運作產(chǎn)生的震動沒法避免,，所以導致那位一襲黑裙的金發(fā)女士看起來有點像是坐在拖拉機上,。

　　被叫做艾達的女士臉上洋溢起熱情的笑容和南希打了聲招呼，隨即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面色不太好的艾伯特身上,。

　　艾伯特也在打量著這位不太尋常的女士,，其實之前艾伯特就注意到了艾達的存在，因為這位女士前不久在休息區(qū)正和幾個穿著正裝的男人“友好”探討著什么,，只不過聲音過于響亮,，讓艾伯特在不經(jīng)意間聽見了幾個描述隱私部位的名詞。

　　“艾達·洛夫萊斯,?！迸克实男χ斐鲇沂?，“您剛才說的話我不小心聽到了一些,，很有意思！”

　　艾達看起來不過20歲上下,，五官透著一股小家碧玉的柔美,，卻搭配著一對似乎從未修整過的濃眉，讓整體的感覺看起來竟帶著一絲陽剛之氣,。

　　這是第一次有女士向他伸出手,，艾伯特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吻手禮？

　　還是應該握手,？

　　直到艾達將手上下晃了晃,，向自己示意著，艾伯特趕忙上前一步輕握了一下對方的手,，入手柔軟的感覺稍縱即逝,。

　　“艾伯特·卡特，請原諒我的無禮,，不知……”

　　話沒說完,，直接被艾達開口打斷：

　　“我們上樓聊聊吧，說不定能互相啟發(fā)一下……”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歧義,，她又補充了一句,，“學術(shù)上的?！?p>　　一旁的南希似乎想出言阻止,，但是被艾達的眼神阻止。

　　艾伯特注意到這一舉動,，希望又在心底燃起,。還是有懂我的人嘛！

　　“當然,，我很樂意,，很高興您能理解我的理論，畢竟我為這些付出了……很長時間,?！?p>　　艾比特恬不知恥的說著，一邊像個紳士般,，伸手想要推著輪椅上的女士前進,。

　　“不用這樣，我自己能行,，升降梯就在旁邊,。”艾達語氣很是堅決,，她又看向柜臺后的姑娘,，“下次再聊，南希,，對了,，你借給我的小說很精彩?！?p>　　這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姑娘，艾伯特心中判斷。

　　艾達的輪椅上安裝了一個雙層方向盤,，內(nèi)圈小一些的負責控制小型蒸汽機的功率,，而外圈大一些的則是負責方向。這些新加裝的零件不論是顏色或是材質(zhì)都和原本的鐵質(zhì)輪椅不符,，看樣子像是后期人為加裝的,。

　　看著在前方引路的女士，艾伯特更正了之前的想法,，比起拖拉機,，這更像是卡丁車。

　　二樓的人完全不比一樓少,，只是來往于這層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修邊幅,，部分人正絲毫不顧及形象的扎堆大聲爭論著。

　　“別介意,，這些人在工作的時候就是這樣,。”艾達用手指了一個方向,，二人穿過人群繼續(xù)前行,，她想了一會笑著補充道，“可能不工作時也好不到哪去,?！?p>　　艾伯特回以禮貌的微笑表示理解。

　　整個發(fā)明家協(xié)會,，除去一樓是公共區(qū)域,，以上的樓層都是內(nèi)部會員專用，二樓屬于這些發(fā)明家和科學家互相交流的地方,。因為理念和學派的沖突,，一場普通的交流經(jīng)常會演變成互相深入了解對方家庭情況和生理結(jié)構(gòu)的情況，在熱烈一點情況下,，他們也很樂意讓對方嘗嘗自己知識鐵拳的滋味,。

　　所以相比與一樓，二樓的警衛(wèi)數(shù)量要多了一倍有余,。

　　想到剛才在一樓聽見艾達和其他人自由探討時的驚人詞匯量,，極有可能就是這樣的環(huán)境下耳濡目染練成的。

　　除去大片公共聯(lián)排的半包圍沙發(fā)和桌椅供人使用外,，沿著墻壁也設(shè)置了不少帶著門的小型包廂,。艾達領(lǐng)著艾伯特選擇了無人使用的一間。

　　“艾伯特,，我們年齡差距不大,，這樣叫你不會介意吧,？”

　　艾伯特并不排斥自來熟的人，因為自己屬于慢熱的類型,，對方能主動一些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何況面對的是一位實打?qū)嵉拿琅?p>　　在得到了艾伯特肯定的答復后，艾達繼續(xù)說道：

　　“本來二樓設(shè)置的全是這樣的包廂,，但是一些會員認為這樣不利于營造良好的學術(shù)探討氛圍,，所以協(xié)會就拆除了大部分包廂，只是沒想到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樣的風氣……”

　　說道此處,，艾達的臉上難得的浮現(xiàn)了一絲窘迫,，看來這種事也讓這位爽朗的少女有些難以啟齒。

　　不知道艾達小姐有沒有意識到,，她自己也早已深諳此道……

　　艾伯特嘴上夸贊著如此自由的風氣才能促成更多的思維碰撞,，內(nèi)心卻腹誹到。

　　喝著免費的紅茶,，閑聊了幾句后,，艾達小姐一轉(zhuǎn)話題。

　　“我必須向你坦白,，我剛才利用了你,，樓下那幾個是我現(xiàn)在正在進行項目的投資人，已經(jīng)煩了我?guī)字艿臅r間,。這些商人就只會追求利益,！簡直就是一群目光短淺的老鼠！”她頓了頓,，平復了心情,，換上了一副略顯悲哀的神情說道，“我的老師曾經(jīng)說過,，不具備理念與哲學的發(fā)明,，最終只會帶來災禍?？墒沁@些人永遠都不會懂……”

　　“所以我是你離場的借口,，對嗎？”

　　艾伯特表現(xiàn)出輕微的不滿,，喝了一口喝茶慢悠悠的說道,。這姑娘幾句話就交了底，心思還沒有前世那些大學應屆生復雜,，雖然有些違背紳士的信條,，但有求于她的艾伯特自然不會放棄增加談判籌碼的機會。

　　“呃……可以這么說……但是,！你說的那些理論我確實也很感興趣,，之前從未聽過,，你是怎么總結(jié)出來的？”

　　艾達語氣帶著歉意,，估計是想作為補償,，很是生硬的想把話題往艾伯特“研究成果”上靠,。

　　暗自竊喜的艾伯特保持著印象中學者應有的矜持,，不緊不慢的向少女闡述著自己是如何在工作之余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的真理。

　　社會經(jīng)驗的碾壓讓社畜輕易占據(jù)了上風,。

　　“所以你從物體的傳熱規(guī)律中……總結(jié)出了熵的理論體系,？雖然這還只是雛形，但是我?guī)缀跄芸吹剿院髱淼挠绊懥?！這可真是太驚人了,，你的洞察力讓人欽佩！說真的,！你應該加入我們,！”

　　艾達有些激動的撐著扶手，臉上興奮的神情不似作假,。

　　成了,！

　　感謝熱力學三定律在這個世界沒有被總結(jié)出來，感謝高中物理老師,！

　　本來艾伯特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因為他無法確定這個世界的基礎(chǔ)物理進展到什么程度，但在與艾達的閑聊中得知,，這個世界的科技基本是隨著15年前差分機的發(fā)明硬生生的拔高的,。在基礎(chǔ)科學相對匱乏的情況下眾多發(fā)明家憑借著差分機不斷更新迭代的運算能力，殺出一條血路,。換言之,，他們將所有科技點數(shù)全都點在了實踐上。

　　近年來,，更是有不少教授和資深學者放話,，留給理論科學探索的領(lǐng)域已經(jīng)不多了，人們應該把更多精力放在發(fā)明上,。

　　在這樣的背景下,，電氣時代的到來必定會遙遙無期……

　　所以艾伯特所提出的理論就更顯珍貴。

　　可惜學藝不精,，不然自己說不定有機會開啟下一次工業(yè)革命,。

　　艾伯特略微不甘的想到。

　　二人隨后又探討了其他領(lǐng)域的話題,，比如哲學,，比如政治,。在這些領(lǐng)域，艾達完全無法招架艾伯特十幾年網(wǎng)絡(luò)雜學家的功力,。

　　不知少女一開始對艾伯特評價如何,，至少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有些掩飾不住眼中的崇拜之情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給你寫介紹信，走完整個流程,，大概需要兩周的時間,。雖然必須從初級會員做起，但是我相信你很快就會一鳴驚人的,！”艾達在將盡兩個小時的交流中,，已經(jīng)對眼前的男人崇拜的無以復加，“像你這樣博學的人真是太少見了,，有機會我一定要將你介紹給我的老師認識,！”

　　少女第三次返回包廂，手中還拿著一個大型保溫水壺和茶葉罐,。

　　“這是我的榮幸,！能教出你這樣優(yōu)秀的學生，你的老師一定十分有智慧,?！?p>　　艾伯特此時心情好極了，僅次于發(fā)現(xiàn)自己擺脫腐爛的困擾時的心情,，他很是自然的恭維道,。

　　“是的！他的名字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等你真正成為自己人以后,，你就會知道了?！敝鲃訛榘乩m(xù)上茶水,，少女笑著說道，“喝茶太沒意思了,，下次見面我們一定要好好喝一場,，直到有人站不起來的那種，哈哈,，坐輪椅的除外,！”

　　艾伯特已經(jīng)習慣了少女這樣的說話方式，說真的,，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性格的女孩,。

　　陽光,，真誠，積極向上,。腿疾帶給她的除了行動不便之外并無任何影響,，反而還被她當做調(diào)侃的包袱。

　　這場交流不僅讓艾伯特收獲了艾達的崇拜,，也讓艾伯特對于這個世界第一次有了深層次的觸動,。

　　他想要好好生活，想要認識更多有趣的人,。

　　艾伯特露出極為真誠的笑容,。

　　“當然，先暈倒的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