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
唱:俺姓張,,叫張純,,不姓趙更不姓陳(這傻瓜)。從小有個大本領(lǐng),,雙眼能辨人法身,。綹子里兄弟說俺傻(沒毛病呀)哼,,俺比誰都看得真。
今天抓的是老虎,,傷了元氣才遭擒,。大老虎被扒的光禿禿,瞪著圓眼睛嚇死人,。人要死了成了鬼,,老虎死了可是虎鬼魂。
大老虎啊大老虎,,你死了可不甘俺的事啊,。老虎說:張純,你聽著,,人死大多是死鬼,,可也有的成了神。
山上的天有時候黃蠟蠟的有時候烏蒙蒙的又有時候黑漆漆的,,在枯樹杈子里邊越來越近,,天空很沉,而且不穩(wěn),,稍不留神,,就可能壓到半山腰,把整個寨子都給吞了,。俺躺在后山的山坡子的枯草地上,,有點涼,草地上有的地方雪還很厚,。
天越來越暗,,又開始飄下零星的雪點子,,好像白色的沙子,身邊的枯樹哆嗦個不停,,枯草們拼命的搖晃身子,,它們可能害怕了,,俺也有點害怕,,努力地坐起身子來,,看了看一旁的大黃和大老黑,。
“汪汪汪”大黃大老黑它們更害怕,別看它們表面上瞪著兩對綠眼睛,,呲著白森森的滿嘴獠牙亂叫,,其實比俺膽子還小,有動靜也叫喚,,沒動靜也叫喚,,打仗叫喚,不打仗還叫喚,。它們現(xiàn)在是沖著天瞎叫喚,,過一會兒還會對著前山的聚義廳叫喚,因為俺看到啞巴他們從山下押著一個人正上來,。俺從小就有這本事,,偶爾能看到將來發(fā)生的事,只要俺看到,,那事就一定會發(fā)生,。
“汪汪汪”兩條傻狗果然開始怪叫了,它們先是把耳朵一豎,,接著扭過頭來,,正看著前山聚義廳,張著的長長的嘴里綠色的臭烘烘的黏黏的哈喇子,,從里出外進的獠牙邊上那粉嫩的牙床上淌出來,,發(fā)出寒冷的閃光。
俺遠遠看去,,見啞巴小六子帶著七八個兄弟押著一個人正踉踉蹌蹌挨上廳來了。太好了,,又抓到新人了,。俺高興的站起身,想看看他們玩什么游戲,,便大步走向聚義廳,。
來到廳里,俺一只手推著廳門,,它用力得反抗,。俺另一只手剛把門栓放好,這兩扇破門就忽吃忽吃沖俺直叫喚,,門縫子里還擠進來不少雪面子,,俺登時大怒,猛地將門口兩坨石像放倒,,倚在門上,,接著稍微挪了挪石像,,靠得緊了,這下兩扇破門才勉強安分,。俺接著走到爐火邊上烤火,,邊看看這個新人。
漢子看起來迷得糊的,,胳膊腿兒好像沒骨頭,,任啞巴和小六子擺弄完就搭了下來。傻玩意,,好玩兒,。
啞巴和小六子把他綁在廳子里的柱子上,繩子左一圈右一圈綁的像個大粽子,。綹子里的兄弟都瞪著兩個牛眼珠子瞅著這個小子,。俺大哥食指拇指輕捏著他那兩撇八字胡,大嘴一撇,,兩只細眼里小眼珠嘰里咕嚕的直轉(zhuǎn)圈圈,。
“別他娘整不好掉出來”心里這樣嘀咕,可還是咽下去了,。小六子拿過來一碗涼水,,俺剛想讓他遞給我喝一口,怪渴的慌的,,他就傻了吧唧一碗水全灑到漢子臉上了,,也不知道一天天竟心思啥了。氣的俺張嘴就罵了一句:“小六子你是不是傻,,端個水也端不住,。”小六子被俺罵了一句,,也覺得不好意思,,嘿嘿的訕笑了一下。邊上兩個兄弟見他出了丑,,也跟著一起笑,。
才抓來的漢子這時候慢慢把眼睛睜開了,俺突然發(fā)現(xiàn)這張臉俺好像在哪見過,。在哪來著,?這蠢腦瓜子,該用的時候想不起來了,。那人好像注意到俺,,聳了兩大眼皮瞥了俺一眼,兩只眼睛發(fā)出幽藍的光芒。
俺嚇了一哆嗦,,天老爺爺,,這張臉哪里是人的臉了,這滿嘴的白色的長長的胡須,,一張嘴露出的手指般粗細的獠牙,,圓滾滾的大腦袋上有一條新鮮的刀疤和滿臉的花紋,這,。,。。這分明是只受了傷的老虎,。他此時穿著身直毛葉子,,頭戴個棉頂子,被綁在柱子上不能動彈,,不過俺知道,,他要是恢復(fù)了力氣,是會吃人的,。
俺大哥這時候往爐火邊走了幾步,,一手拿起熱茶壺,小六子一看,,趕忙哈吃哈吃拿著茶碗跑過來,。看大哥接過茶碗,,小六子才接過大哥的茶壺,,小心地摸了摸壺肚子,然后把壺一斜,,茶水便嚕嚕嚕的鉆進茶碗里,。
大哥挺高興,抿了口茶,,喉嚨里咕嚕一聲,,然后開口說話了,他把嘴一咧,,笑了笑,,小聲的跟老虎說了幾句,,嘰里咕嚕的我都沒聽明白,,大老虎顯然更聽不懂。
俺大哥緊接著卻把兩只細眼一瞪,,揚起右手就是一個大耳帖子呼了上去,,給老虎打的眼冒金星,娘的翻臉比翻書還快,?!袄献訂柲闼锏氖钦l,,敢他媽殺老子的人?!薄皞死献邮畮讉€兄弟,。”老虎晃了晃大腦袋,,接著鼓了鼓腮幫子,,然后吐了口嘴里的血。
“呸”“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誰,?”
“你說的什么我確實不記得有這事?!贝罄匣@得有點急,。
“還他媽敢跟老子裝糊涂,六子,,給孫子上上手段,。”
“得嘞”,。六子應(yīng)了一聲,,臉上堆著壞笑,搖頭晃腚走近大老虎,。俺怕大哥把這老虎惹怒了,,真要是讓他死了,變成了鬼老虎,,俺爹,,俺媳婦,俺自個都得被牽連,,但俺又怕嚇著其他兄弟,,便在大哥耳朵邊上壓低了嗓子說:
“大哥,把他放了吧,,他是只老虎,。”誰知道俺大哥把雙眼一立:
“滾一邊去,,老子還是青龍呢,。”
唾沫星子噴了俺一臉,,俺也不敢吭聲,,只好退到一邊。哼,俺要是你大哥,,非揍死你,。等俺再偷眼看看大哥,大哥的耳朵竟然變成了兩只毛絨絨的耳朵,,眼睛成了放光的一對綠眼,,長長的嘴巴下邊露著兩顆牙尖尖。
“你才不是青龍呢,,你,。。是只灰狼,?!?p> 俺的娘,大哥竟然是灰狼轉(zhuǎn)世,,俺正心里低估,,看到小六子一邊哈吃哈吃吐著長舌頭搖著尾巴一邊在兩個嘍啰的幫助下把大老虎身上的衣服扒了個干干凈凈,原來小六子是個哈巴狗,,嘍啰們都是獾子變地,,俺早就該猜到了。
那老虎沒了衣服,,露出一身虎皮和一條又粗又壯的大尾巴,,那尾巴還在地上輕松地掃了兩下,掀起一陣灰塵,。
小六子又走到火爐旁,,他先是彎腰拿起地上的爐鉤子和碳夾子,一只手拿著爐鉤子插進爐子蓋里,,然后稍一用力,,把爐子蓋翻了過來,接著另一只手拿著碳夾子夾起一塊通紅的火炭,,火炭泛著紅光,,努力的想要掙脫小六子的控制,可還是被他夾到老虎的面前,。
“怎么樣,,小子?你到底是誰,?”
小六子瞪著小圓眼睛,,狗鼻子狠狠地撅著,上邊全是褶皺,,露出兩排尖銳的白森森的小尖牙,。“我沒有騙你們,,我確實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老虎雖然仰著虎頭,,但聲音竟然有些顫抖,。小六子沒說話,回頭看了看俺大哥,。俺大哥也沒說話,,瞪著眼撇著嘴看著。
“還裝蒜,?!毙×庸纸幸宦暎瑠A著的通紅的火炭奮力落在了老虎的健壯的胸膛上,。大老虎悶哼一聲,,瞪圓了大大的虎眼,竟然沒有叫出聲來,。只是嘴里獠牙咬的嘎吱作響,,臉上冒出許許多多的豆大的汗珠,奇怪,,俺們這廳子有那么熱嗎,?
小六子的炭火夾子上的炭火擠進老虎的肉里,炭火兩邊的雪白的肌肉的表皮開始膨脹并變色,,胸膛上發(fā)出哧哧的聲響,,生出晶瑩的透明的血水泡并泛起滾滾的白煙。讓俺好像聞到了烤肉的味道,。
“說不說,?”
“嗯。我,。,。。我真不記,。得了,。”
“好,,有種,。”
六子手里加勁兒,,炭火都吃力不住,,被他手里的夾子夾成兩段,,老虎確實有種,哼哼著硬是沒叫出來,。夾子上剩下的一半原本通紅的炭火表面開始變成了灰白色,,小六子抬起夾子,虛弱的炭火好像獲得解放,,只留下老虎胸膛上一片深的發(fā)黑的紅色,,形狀好像一塊燒焦血肉的羊皮紙地圖。老虎垂著頭,,眼淚汗水不住的低落在大廳的地上,,大口大口呼著白色的哈氣。
“怎么樣,?說不說,?”小六子仰著頭,傲慢的問,。
“我,。。真的不記得了,?!崩匣⒙曇纛澏丁0痴娌幻靼?,大老虎到底是誰,,有啥不能說的,干啥要受這個罪呢,。
“好,,是條漢子”俺大哥這時候說話了,他這么說話,,這是打算放過他了嗎,?
“六子,給他上掛甲,?!?p> “得嘞”。
“既然不說,,就帶著你的秘密死吧,!”
有熊云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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