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里時已是初五的中午,,江辰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背著所有人,偷偷挖坑埋他那價值五百二十兩銀子的金子。
這筆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銀子與銅錢大概是一比三,五百二十兩銀子便是一千五百六十貫銅錢,。在南宋朝,,據(jù)流傳到后世的古籍記載,此時沒有什么技術(shù)的底層普通勞動力,,一天也就掙一百多錢,,一年才掙四五十貫,這么多錢得不吃不喝一文不花且一天不歇的干上三十來年,。
金朝這邊的工資只會比南宋更低,。
也即是說,如今他已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暴發(fā)戶,。
所以,,這筆“巨款”仍是與那只背包一樣,條件不成熟堅決不見光,,免得不僅替他人做了嫁衣,,還讓自己懷壁其罪。
埋完金子回到山寨,,他才發(fā)現(xiàn),,寨子里的所有人都面色沉重,,氣氛顯得很壓抑。
劉安并不在家,,說是帶著人出去了,。
再一問才知道,原來烏克將要進山剿匪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來,,甚至鄉(xiāng)紳們還去為烏克勞軍來著,。
也即是說,過不了多久戰(zhàn)爭就將爆發(fā),。
對于土匪們來說,,這自然不是一個好消息,畢竟誰都知道,,一旦烏克動真格,,大伙兒都將很難有幸免之理。
沒多久,,毛杏兒來了,。
雖然江辰只與毛杏兒見過一次,話也未說過幾句,,但除去孫恒,,這個女人乃是他在這個世界目前所結(jié)識的人里,最有好感的一位,。
“大姐是來找劉哥的,?”
毛杏兒搖了搖頭,臉色同樣有些沉重,。
“不是,,特地為你而來,之前就來過,,想著你這個時候應該差不多回來了,,便趕了過來?!?p> 江辰伸了伸手,,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若有需要小弟效力之處,,大姐但講無妨,。”
坐到椅子上的毛杏兒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低著頭沉默了一會,,然后才道:“烏克那邊……你都知道了吧?”
江辰點點頭,,“可知道他的進攻計劃,?”
“不知道,,劉安正是帶人在外刺探消息,所有進山的道路也都已放出了斥候,?!?p> 江辰沉默了一會,然后伸出手比劃了一下,,神情有些古怪地道:“可是……杏兒大姐啊,,這種情況我又能做什么呢,?”
毛杏兒忽然抬起頭,,嚴厲地目光投在江辰臉上,片刻不離,,似想要觸及江辰的內(nèi)心,。
“明人不說暗話,我不想知道你是真宋使還是假宋使,,也不想知道你從何而來,,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為何要摻合進我們這群土匪之中,?!”
江辰與毛杏兒對視著,。
他曾向?qū)O恒打聽過毛杏兒的情況,,此時這嚴厲的眼神不由得讓他回憶起孫恒那些冷冰冰的描述。
這位女土匪頭子自幼習武,,有一身好武藝,,但嫁的卻是個文弱書生,不過夫妻二人很恩愛,,夫唱婦隨,,是以生活雖不富足,但挺幸福,。
后來,,某日毛杏兒出遠門,回來后卻發(fā)現(xiàn)丈夫與孩子倒在已干涸的血泊中——被一位喝醉酒闖家的女真謀克砍死了,,可最后官府卻明目張膽地以證據(jù)不足為由,,宣判該謀克無罪。
當然是袒護,,無權(quán)無勢的漢人與女真人打官司怎可能贏,?!
然后毛杏兒沒有鬧,,也沒有呼天嗆地,,而是一聲不吭地消失了,。
再后是在一個天寒地凍的深夜,一人一刀的毛杏兒悄悄出現(xiàn)在該謀克家中,。
不論是男女還是老少,,謀克合家上下無一活口,連狗都未留下,,尤其是謀克與其子女,,腦袋被割下串起高高吊在樹上,一時轟動整個濰州,。
你殺我男人殺我孩子,,我屠你全家!
之后毛杏兒進了山,,成了一個占山為王的女土匪頭子,。
在現(xiàn)在這五家土匪之中,毛杏兒的名聲是最好的,,因為在她的管制之下,,她的手下基本上只挑女真人下手,很少有漢人吃過她的虧,。
此時,,那對視的眼神又讓江辰想起那夜,抽著炫某門的毛杏兒聽到他說“一生只愛一個人”時,,眼角滑下的那滴淚,。
一生,只愛一個人,。
為了這個人,,她隱忍多時,最終孤身滅了仇家滿門,。
為了這個人,,她當了土匪,帶著對女真人那無盡的恨,。
為了這個人,,盡管已相隔多年,但依然會在某刻被莫名觸動,,留下淚痕,。
……
“想聽真話么?”江辰笑著搖了搖頭,,撤回了自己的思緒和目光,。
“當然!”相比于江辰的松馳,毛杏兒的那張臉很緊繃,。
“行,。”江辰從兜里掏出炫某門,。
盡管沒怎么抽,,但仍是只剩兩支了。
正好一人一支,,沒打火機了,,便找來火點燃。
煙霧燎繞間,,江辰夾著煙點著毛杏兒,,大聲道:“因為腳下這片土地是我漢家列祖列宗留下來的,不管是過去,、現(xiàn)在,,還是將來,,都將是,、也將只能是我們的,永遠是我們的,。被人搶了就得想盡一切辦法不惜一切代價奪回來,,以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不愧前人亦不負后人,。”
毛杏兒猛地一吸煙,。
“好,!”
……
在江辰與毛杏兒商議時,那徐懷明也在與人密議,。
那夜宴請時,,江辰曾以為,真正懂了他心思的,,也就只有毛杏兒這個女人,,但其實徐懷明這只笑面虎也懂了。
當然會懂,,能當土匪頭子的人,,自然不會太簡單。
“……萬兄啊,,那小子雖然看著年輕,,但確實牙尖嘴利,所言……很會煽動和算計,不簡單,,從一開始就奔著算計我們而來,,你得小心些,多準備對策,,別陰溝里翻船,。”
“切,,我才不信他真是勞什子宋使,,徐兄你信?再說了,,就算真是宋使又如何,,這里是金國,這里是金國的山東東路,,與他宋國有甚關(guān)系,?一個宋人在這兒吆五喝六的乍呼……他算什么東西?我倒真迫不及待要會一會這姓江的,?!?p> “行,我當然是信任你的,,也就是提這么一提,,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這事兒已基本上定了,,你可是我的指望,。”
“放一百顆心吧,,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罷了,,看我如何讓他自己夾尾巴灰溜溜滾蛋。就是事成之后……,?”
“好說,,只要你能讓我如愿,我自也能讓你如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