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問心有愧
郝俊朗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穿越,。
但他知道,,只要紀(jì)然還活著,那他就還有機(jī)會把她留住。只要紀(jì)然遠(yuǎn)離楊言,,那她說不定就不用像上一世那樣,,客死異鄉(xiāng)了,。
只是自己萬萬沒有想到,,原本死了的人,竟然還活著,,甚至連經(jīng)歷也不一樣了,。
郝俊朗注意到人群中隱隱向自己投來的視線,眼皮子一抬,,看見坐在他對面的楊言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哼,垃圾,。
郝俊朗冷嗤一聲,,回以了一個挑釁的目光,嘴唇翕動著,,用唇語說了一句“狗官”,。
楊言看出了郝俊朗所說的話,神色瞬間冰冷下來,。
果然,,他也重生了,。
楊言緩緩地整了整衣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郝俊朗,。
郝俊朗看著楊言臉上森寒的神情,嘴角勾起,,笑得很是挑釁,。他搖著手中的折扇,好整以暇地看著楊言在自己面前站定,。
“出去聊聊,?”楊言面無表情地說。
郝俊朗眼角微揚(yáng),,驀然勾起一絲繾綣纏綿的意味:“好,。”
倆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正堂,,路上這兩位翩翩公子的組合,,倒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最后,,楊言帶著郝俊朗到了楊言居住的院子里,。因為此刻,正堂內(nèi)外均是人來人往,,人多口雜,,不方便。
楊言的院子里種了幾株木芙蓉,。
正值花季,,粉白的花朵掛了滿枝,。
木芙蓉下放著一張圓形石桌,,邊上置放著四個實心桶形石凳。雖有仆從擦拭整理,,可也抵不住枝頭上飄墜的落花,。
楊言覷了郝俊朗一眼,也沒打算盡一盡主人家的義務(wù)客氣一番,。而是徑自挑了一張干凈的石凳坐下,,目光灼灼地看向郝俊朗。
重生以來,,這可真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之前的陸成瑾跟白夢瑩都不太能算,,畢竟,,他們都沒有上一世的記憶,。
只有這個郝俊朗不同,他是帶著記憶來的,。
郝俊朗見楊言如此不給自己面子,,面上倒也沒有什么怒意,而是淡淡然然地從面前的石凳上拾起一朵被風(fēng)吹落的木芙蓉,。
故作風(fēng)雅之態(tài),,虛偽。
楊言嗤了一聲,,單手支著頷,,不大有耐心地看著郝俊朗慢悠悠的動作。
郝俊朗手中折扇輕搖,,扇出的微風(fēng)帶著胸前垂落的烏發(fā)隨風(fēng)輕動,。玉冠白衣,臨風(fēng)而立,。一手持扇,,一手拈花。陽光透過木芙蓉樹上片片青葉,,在郝俊朗身上投下斑駁的灰影,,將郝俊朗襯托得好似畫里走出來的神仙一般的人物。他一揮衣袖,,優(yōu)雅地坐下,,將那朵木芙蓉放到了楊言面前的桌上。
楊言看著那朵木芙蓉,,眉頭緊皺,。這廝慣會以溫潤的外在騙人,這會兒不知道心頭又在盤算著什么壞主意,。
“紀(jì)兄,,咱們這許久不見,在下上門也忘了備一份薄禮,。這會兒,,便用這朵花,聊作見禮吧,?!焙驴±誓抗鉁厝岬乜粗鴹钛浴?p> 楊言瞧著那桌上的花朵,,唇角微勾,。
這是在嘲笑本官是朵昨日黃花?
“笑里藏刀?!贝藭r沒有外人在,,楊言也懶得裝著一副與郝俊朗相談甚歡、其樂融融的模樣,,“咱們怎么會是許久不見呢,?前兩日你不是還上紀(jì)府來邀我一同前去海晏樓喝酒?”
“俗語有云,,‘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小弟對紀(jì)兄的崇拜之情,,天地可鑒,。”郝俊朗依舊跟楊言打著太極,,孰料,,他卻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兩日前,,郝兄弟不是隨著令堂在城外萬安寺禮佛,,直到昨日才回到城中嗎?”楊言笑得比郝俊朗更加暖風(fēng)和煦,,“當(dāng)時我在城中最繁華的街上,,有幸看見了貴府的車駕,那排場可著實令小生震驚不已,??磥恚滦值芄蛔钍芄媚飩兊臍g迎,。真叫小生羨慕得緊呢,。”
郝俊朗看著楊言在這談笑風(fēng)生中就將自己的偽裝盡數(shù)扒下的樣子,,不由自嘲一笑:“果然,,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竟然妄想在紀(jì)兄的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見笑了,?!?p> “郝兄弟,,你這話倒是不必如此輕描淡寫?!睏钛匝壑行σ飧?。
只見楊言的唇瓣一張一合,唇角含笑,又補(bǔ)充了一句,,“郝兄弟在我這兒班門弄斧,,倒不必將它說得如此好聽?!?。
郝俊朗臉上的笑登時繃不住了,他手中折扇一合,,在手心一拍,,怒道:“狗官,你休要欺人太甚,!”
“郝兄弟果然是好演技,。只可惜,還是嫩了點兒,?!睏钛钥粗驴±逝瓪鉀_沖的模樣,笑得頗為輕蔑,。
郝俊朗到底只是個游戲人間的公子哥,。
論吟詩作對,可以稱得上是一流,??梢钦摴バ模€是差得遠(yuǎn)了,,尤其,,是在楊言這個在朝堂浸淫了數(shù)年的老狐貍面前。楊言只不過是略施小計,,還沒怎么勞心費力的,,就把郝俊朗給詐了出來。
楊言著手拿起方才郝俊朗放到自己面前的那朵木芙蓉,,伸手撥著上面微微起了一圈褐黃的花瓣,,說道:“本官來得早,按理也該要給你準(zhǔn)備些什么禮物,。我瞧著,,眼下似乎也只有這朵木芙蓉可當(dāng)?shù)靡欢,!?p> 楊言將撥弄著花瓣的手放下,,拈著花,將它放到了郝俊朗面前:“‘禮輕情意重’,,兄弟可莫嫌這禮輕薄,。”
“哼?!焙驴±室粨]扇,,將那朵花掃落在地,“少在這兒惺惺作態(tài)了,?!?p> “嘖,郝兄弟可真無情,?!睏钛灶H具遺憾地看著被掃落在地的木芙蓉,搖了搖頭,。
郝俊朗氣頭過了,,又變回了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說道:“它生于地,,還于地,,葉落尚且歸根,花又怎能免俗,?我不過是遵循這因果常理而已,,談何無情?”
“因果常理,?”楊言抬眼看著頭頂?shù)倪@一攏淡粉煙霞,,說道,“咱們二人,,哪里配得上這‘因果常理’四個字,?你就不怕,問心有愧嗎,?”
郝俊朗沉默半晌,,看著風(fēng)中落下的一片花瓣,淺笑道:“我無愧,。我自然無愧,。”
他看向楊言,,目光沉沉,,中似有刀劍,要將楊言吞進(jìn)他的視線之中,、凌遲一樣,。
“可你跟我不一樣,楊言,?!?p> “你問心有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