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蛟這是第一次見司枕真正出手。
平平無奇的一把劍在她手中華光凝聚,,劍氣繚亂,。
他因?yàn)榕陆o司枕惹麻煩,,而忍下的,,司枕這一劍替他討了回來,。
紀(jì)王手上剛愈合的傷,,再次崩裂開來,,經(jīng)脈也被劍氣割斷。
血肉易愈,,經(jīng)脈難接,。
紀(jì)王身上帶著的法器,在司枕劍指過來那一刻紛紛飛了出來,,而后又在鋒利劍氣中被片片碎裂。
最后眾人是眼見著紀(jì)王被人抬了出去,。
司枕看了眼躺在擔(dān)架上面如菜色的紀(jì)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斂了劍氣,。
紀(jì)王安安靜靜地躺著,,身上不斷傳來劇痛,,尤其是右手手臂,可他絲毫不敢動,,在那兒裝死,,內(nèi)心不斷催促著抬快些抬快些。
這些手下慢悠悠的動作,,是想把他再往司枕的劍口子上送嗎,?!
司枕將劍尖觸在劍鞘口,,手松開,,任由劍慢慢滑進(jìn)刀鞘。
司旻仿若沒看見一位宗親被司枕打成重傷,,他遙遙舉起酒杯,,“宴飲繼續(xù)?!?p> 編鐘樂曲再次在后殿中響起,,那些仆從又開始面帶笑意,同高臺上那兩人一樣,,似乎剛剛不過是一場小小的,、不值一提的鬧劇般。
舞姬一甩水袖,,漫天花瓣從高空緩緩飄落,,纖細(xì)的腰肢扭轉(zhuǎn),顧盼生輝,。
臺下聰明人即刻再次笑鬧起來,,和陛下一個鼻孔出氣。
司枕朝自己的席位走過去坐下,。
她瞧了一眼身邊抿唇沉默的黑蛟,,“還在慪氣?”
黑蛟低頭摸著她送給自己的棘寒刀,,輕聲回應(yīng),,“惡心……”
司枕抬手勾起他下巴,“我看看,,那個討厭的人摸了哪兒,?”
黑蛟微微偏頭,將左側(cè)臉露給她,。
簡直是太過乖順……
司枕輕咳一聲,,不讓自己笑出聲,捏著袖子裝模做樣地給他擦了擦,,哄小孩兒般哄他,,“好了好了,,擦干凈了,沒有了,?!?p> 黑蛟垂眸,“還有……再擦一擦……”
司枕依言要再捏著袖子給他擦,。
“不要袖子,,”黑蛟抬眼看她,一雙黑瞳沉沉的,,語氣卻在撒嬌,,“要手?!?p> 大約是被紀(jì)王拆穿了她這個浪蕩子的真實(shí)面孔,,面對小黑蛟這灼熱直直的視線,她眼神不由得有些躲閃,。
她心虛地瞥向一邊,,伸手去幫他蹭了蹭紀(jì)王碰過的地方。
一觸即分,,她收回手,。
黑蛟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主動將臉側(cè)放進(jìn)她掌心,,左右磨蹭,,作動物示好的模樣。
“殿下這段時日早出晚歸,,原是在泡倌樓,?”
司枕:“……”
她干笑兩聲,“怎么會呢,?那是紀(jì)王編排我說的胡話,。”
“是嗎,?”黑蛟看著她,,“那我改日偷偷去問問旁人,看看其他富家公子哥兒們怎么說,?!?p> “好吧,”司枕認(rèn)栽,,“確是去過倌樓,,不過寥寥數(shù)次而已?!?p> 黑蛟坐直了身子,,難怪之前回?fù)砟屈S鸝鳥的動作如此熟稔。
她擁黃鸝鳥,,甚至還去倌樓找樂子,,他雖對人間眾多文字禮儀不熟悉,可他又不傻,。
他雖野生野長,,可那狐貍精見多識廣,妖界也并非荒蕪之地,,他怎會不知紀(jì)王的意思,。
他還以為她在勤奮修行,為了不拖她后腿,,也為了堵住國師的嘴,,為了配得上做她的靈寵,他不敢多加打擾她,,自己默默修煉,。
他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xiàn)司枕和那些面容模糊的小倌親近的畫面。
黑蛟覺得心頭堵得慌,。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單純覺得司枕親近那么多的其他精怪,而他身為她的靈寵反而疏遠(yuǎn),。
他不喜歡這樣……
他喜歡他是最特別的那個,。
明明他就是司枕唯一的靈寵。
眼見著面前昳麗漂亮的少年眼神逐漸黯淡,,司枕頓感不妙,。
果不其然,等了一會兒,,少年眼尾漸漸泛紅,,委屈上了。
“不許哭,!”
司枕打斷黑蛟的思緒,。
黑蛟咬牙,他也不愿如此軟弱,,可面對她的時候,,他太容易卸下防備。
司枕認(rèn)認(rèn)真真思索了一會兒,,蛟龍約莫一千四百年成年,,她養(yǎng)的這個才一千兩百年,還有足足兩百年才成年,。
身為幼崽,,對人產(chǎn)生依戀,,不喜歡落單也是正常。
她覺得黑蛟是傷心她沒有將他一齊帶出去玩,,于是她鄭重其事地說道:“說起來我也做得不對,,既然和你簽了契約將你留在了人界,我也該負(fù)起責(zé)任,?!?p> “你還是幼崽,未成年,,”司枕拍了拍黑蛟的手背,,“我以后若是出門去,必然帶著你,?!?p> 黑蛟:“帶我去倌樓?”
一旁偷聽的宮人嗆了一口酒,,扶著桌子一陣猛咳,,那震耳的咳嗽聲,似乎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眾人偷摸瞧著殿下難看的臉色,,愣是沒敢放聲大笑,只能含蓄地用袖子掩面,,遮住自己猖狂的嘴角,。
司枕一臉正經(jīng),“怎么會呢,?你還未成年,,我不會帶你去那種地方?!?p> 黑蛟將她的手腕握在手中,,橫捏捏,豎捏捏,,她肌膚比白瓷還白上幾分,,透著紅潤,即便隔著皮膚也能感受到奔流的龐大靈力,。
面前這個人分明強(qiáng)大到傲視整個王朝,,可她卻不似妖界那些大妖殘暴。
至少,,她待他很好,。
這一會兒難受,一會兒竊喜的心情,攪得黑蛟心神不寧,。
他垂眼,,漆黑纖長的眼睫耷拉下來,“那殿下可要想清楚了,?!?p> “方才殿下說若是以后出門都帶著我,又說不會帶我去倌樓,,那可是說明殿下日后再不去倌樓了?!?p> 司枕一驚,,猛地一抽手,想否認(rèn),。
奈何手腕被黑蛟握得死死的,,她根本跑不掉。
一世英名盡毀于此??!
誰知道連字還尚未識全的小黑蛟居然腦經(jīng)動得這么快,抓住了她語言里的矛盾,。
司枕同他打商量,,“那個……不如……偶爾……”
黑蛟搖頭,“不行,?!?p> “殿下是殿下,”黑蛟相當(dāng)果斷,,“一言九鼎,。”
司枕:“……罷了罷了,?!?p> 見她一臉遺憾,黑蛟不服氣,,湊上前,,鼻尖險(xiǎn)些貼上她的鼻尖,“那些小倌有什么好,?”
司枕:“模樣好,。”
黑蛟:“可有我好,?”
“那……自然是沒有,。”
“那有了我,殿下還惦記那些小倌做什么,?”
司枕笑笑,,內(nèi)心狂喊,因?yàn)樾≠膫儠顾坪?,給她唱小曲兒,,偶爾還能跳個讓人心潮澎湃的舞。
“言之有理,,”司枕欲哭無淚地轉(zhuǎn)過頭,,“不去就是了?!?p> 黑蛟目的達(dá)成,,為司枕斟酒,“殿下,,你嘗嘗這個,,宮人們說喝了這個可以保平安?!?p> 司枕垂眼一瞧,。
菊花酒。
她一飲而盡,,日后怕也只能喝這種花酒了,。
舉杯時,和高座上攬著美人的司旻對過眼,。
司旻何等修為,,她這邊的對話,他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此刻眼中盡是嘲笑,,摟著美人的手當(dāng)著她的面上移,將人摁進(jìn)自己懷中,,引得美人一陣嬌笑,。
他沖著司枕做口型,“自討苦吃,?!?p> 先前在內(nèi)殿非要留下這黑蛟,自討苦吃,。
司枕冷笑,,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勾了勾。
司旻身上的美人一陣驚呼,,又羞又媚,,“陛下……”
原是司旻的腰帶被司枕施法勾了下來。
司旻撈過精怪擋在自己身前,不讓其他人瞧見,,面色鐵青,。
“哈哈哈,看見沒有……”
司枕轉(zhuǎn)頭要向黑蛟炫耀,。
眼前一黑,,有她宮中常年點(diǎn)的香薰的味道,涌入鼻腔,。
司枕被黑蛟撲了個滿懷,。
黑蛟學(xué)著司旻懷中美人的樣子,幾乎整個上半身都跌進(jìn)司枕懷中,。
司枕這次當(dāng)真是毫無防備,,被他壓向地面。
黑蛟將手枕在她腦后,,護(hù)著她,怕她受傷,。
他耳尖緋紅,,語氣悶悶的,“殿下才不是自討苦吃,,我最近有好好修行,,待我成年一定會是配得上殿下的大妖?!?p> 康二一直留意著臺上那個長公主的新寵,,見他居然有勇氣直接把人撲倒,直接吊兒郎當(dāng)?shù)卮盗寺暱谏凇?p> 有人附和著調(diào)笑,,“長公主殿下艷福不淺啊,。”
臺下諸人的調(diào)笑落入耳中,,黑蛟耳尖上那點(diǎn)子緋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暈染到他俊美的臉上。
司枕目睹了黑蛟害羞的全過程,。
黑蛟不起身,,她也沒法起來。
她偏頭沖康二喊道:“康二,,我家靈寵還沒成年,,你瞎嚷嚷什么?”
康二見一貫惹不起的長公主被自己的靈寵壓著起不來的樣子,,開心得不行,,他素來和長公主有些交情并不怕她。
他不甘示弱吼了回去,“你家靈寵長得那么俊,,你當(dāng)真能忍得?。俊?p> “你當(dāng)我是你??!”
司枕推推黑蛟,讓他起開,。
黑蛟用手肘撐起自己,,就在此時司旻朝司枕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司枕外衣的腰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解開,,外衫散開,,上面用金絲繡成的杏花蜿蜿蜒蜒爬了滿地。
纖細(xì)白皙的脖頸暴露在外,,有幾縷發(fā)絲柔柔地搭在清瘦精致鎖骨上,。
黑蛟的視線掃過,怔愣數(shù)秒后手腳并用地爬起來,。
司枕一點(diǎn)兒也不意外司旻的報(bào)復(fù),,她慢悠悠坐起來,一邊系腰帶,,一邊暗罵道:“禽獸啊禽獸,。”
她一直顧忌著黑蛟是個幼崽,,這倆倒好,,一點(diǎn)兒都不怕教壞好孩子。
殿外秋雨飄零,,殿內(nèi)喧嘩熱鬧,,掩了黑蛟的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