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惜墨認認真真地看完了板子上所有的內(nèi)容,,思忖片刻,,然后說道:“那夜,你離開郡主府時是申時三刻,,我本欲跟隨,但你拒絕了我,。
你要入宮,,按著慣例,我也只能護送到安慶門前,。我想著你有樽兒貼身跟隨,,應(yīng)當不會有什么大事,所以便同意了,。
但一直到子夜,你和樽兒都沒有回來,。
宮里入夜之后便要落鎖,,進出都甚是繁瑣。從前你也有過時辰太晚就留宿宮中的例子,,但每次都會差人送訊回來,。這次你沒有。
我實在不放心,,便想去安慶門外問問,。
誰料我剛走到咸寧街,便看見五城兵馬司的副統(tǒng)領(lǐng)龐盛,。我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他認出了我。
他告訴我,,五城兵馬司巡夜時發(fā)現(xiàn)了醉倒在月伶館前的你,,他正要去郡主府尋我。我當即與他過去接你,。
當時,,北望樓剛敲過了短鐘,是子時三刻,。
我由此推斷,,你出現(xiàn)在月伶館之時,應(yīng)該是在子時一刻到子時二刻間,?!?p> 時景目光動了動:“只憑敲鐘,就能確定時辰,?”
她從華陽池的溫泉水中睜開雙眼時,,天已經(jīng)墨墨黑了,整個慶宮都掛上了昏黃幽明的宮燈,,在漫天的暴雨中,,勉強給她指明了前行的方向。
但她完全沒法搞清楚,當時是夜里幾點,。
在她躲避禁衛(wèi)軍的追捕,,將自己藏身在蕭謹安的洗澡桶之前,也曾隱約聽到遠處甕響的鐘鳴,。
“轟”——沉悶而冗長的一聲,。
時惜墨道:“京都城的每一座望樓都有鳴鐘,每隔一個時辰會鳴一記長鐘,,過一刻鐘會名一記短鐘,。子時和午時的鐘聲會特別長一些?!?p> 時景抿了抿唇:“是這樣,?”
她將記憶中聽到的那個聲響復述了一遍。
時惜墨回答:“這是子午二時的鐘響,?!?p> 他有些疑惑地望向了時景:“小景是記起來了什么?”
時景連忙搖頭:“沒有,。我只是好奇,。”
確定了,,那夜她與赤誠相見的蕭謹安同處一桶時,,恰逢子時。
但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后,,她卻避開了禁衛(wèi)軍的圍捕和重重宮禁,,出現(xiàn)在了宮外的月伶館前。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辦到的事,。
蕭謹安……該不會是他將她打暈了,,然后又派人將她丟出去的吧?
總覺得很有可能??!
若果真如此,那邀約她入宮之人,,就絕對不是蕭謹安了,。
否則,她就不會只是醉倒在月伶館的門前,,而是死在了那里,。對方……是沖著慶陽郡主的命來的。
事實上,,也已經(jīng)得逞了,。
時景想了想:“惜墨哥哥,,我想去一趟月伶館?!?p> 時惜墨的眉頭皺了起來:“小景,,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夜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成了整個京都城的百姓茶葉飯后必聊之八卦,。
再加上從前的郡主樂善好施,,尤其見不得美男子傷心落魄,沒事就把人往府里帶……
兩件事合并為一樁,,百姓們都將郡主與前朝那位蓄養(yǎng)了一百多名面首的逍樂公主相提并論,,酒樓茶館內(nèi)到處都是難聽的風言風語。
他甚至都不樂意讓郡主出門,,何況還是月伶館這么敏感的地方,。
時景卻道:“我不是要去花天酒地,而是查案,?!?p> “查案,?”
時景點點頭:“樽兒告訴我,,月伶館是京都城內(nèi)最炙手可熱的酒館,白日歇業(yè),,夜里開門,,通宵達旦,直到清晨才閉門謝客,?!?p> 她頓了頓:“子夜時分,應(yīng)當是月伶館生意最興隆的時刻,,往來進出,,都該有不少人才是。他們的店員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我,,直到五城兵馬司巡城我才被發(fā)現(xiàn)呢,?”
時惜墨道:“我問過老板,說當夜有一位難纏的客人鬧事,,為了避免聲名受損,,他們就閉門謝客了。當時里面鬧哄哄的,,也沒有人注意到外面的情況,。”
時景笑了起來:“可真巧,?!?p> 她將手中紙筆放下:“不管是巧合還是故意,,惜墨哥哥,我想親自去看一看,?!?p> 月伶館這條線,多半與害死慶陽郡主的幕后黑手無關(guān),,但與蕭謹安的關(guān)聯(lián),,就不好說了。
蕭謹安讓他的手下將她扔在月伶館門前,,表面上看,,是要給慶陽郡主難堪。
可是慶陽郡主的名聲早就壞掉了,,其實也不差這么一點,。
所以,這個地點的選擇頗有奧妙,,也未必不是保證她會被人發(fā)現(xiàn)之意,。
時景仔細想了一下,若是要查清楚當日所發(fā)生之事,,蕭謹安恐怕是一個關(guān)鍵人物,,畢竟,按著樽兒所說,,慶陽郡主是受到了心儀之人的邀約才會興高采烈地入宮,。
有人利用蕭謹安的名頭,將慶陽郡主送上了死路,。
她必須得去會會他的,!
但以兩次相見那個男人對她避之不及的態(tài)度,還有父輩之間的恩怨糾葛,,蕭謹安怕是不會給她心平氣和聊天的機會的,。
她須得找到一點突破口,最好能拿捏到他一些把柄,,這才好與他坐下來開誠布公,。
月伶館,她是必須要去的,。
咳咳,,她才不會承認想去見識見識古代夜王的好奇心也占據(jù)了不少的事實!
時惜墨向來拿慶陽郡主毫無辦法,,又見她說得有理有據(jù),,便只好答應(yīng)下來:“去,也行,,但你必須要按照我的方式行事,,萬不可再胡鬧了,!”
時景眉開眼笑:“嗯,我都聽惜墨哥哥的,!”
少女一口一聲“惜墨哥哥”,,聲音清脆又帶著點軟糯,一句句敲擊在時惜墨的心上,。
與以往的驕橫刁蠻不同,,今日的她分外柔和嬌媚,連笑容也都明亮起來,,讓這滿室的輝煌璀璨黯然失色,。
他心中某處不知不覺起了些微小的漣漪,素來嚴肅的臉龐竟也泛起了笑容,。
“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到天黑了,我再來接你,。對了,,衣服我會讓樽兒送過來的,你記得換上,。不必帶什么名貴的飾物,,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p> 時景立刻明白過來,,原來是要去微服私訪??!
她笑了起來:“好?!?p> 原本她打算大搖大擺走進月伶館,,然后爸爸桑將各色美男一字排開,請她來挑選,。她豪氣萬分地指著最丑的那兩個,,然后說:“這個,這個,,出去,。其他的,都給本姑娘留下,!”
看來這種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夢,,果然還是不能做啊,!
也好,,臥底是她的強項,,想必今夜多少都能有點收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