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鈴乓啷”一陣清脆的響動之后,,黃有財應聲進屋,。
他一身做工講究的綾羅綢緞,,每一顆扣子都是價值不菲的金珠玉器,。脖頸上好幾串珠子交錯,,走路時環(huán)佩叮當,。最可怕的是他的手,恨不得十個手指頭上都帶滿碩大的寶石指環(huán),。
時景暗暗皺了皺眉:行了,,知道你有錢,也不用這么浮夸將有錢這兩個字穿在身上吧,?
黃有財十分恭敬地行了禮:“給時大人問好,,您有陣子沒來光顧了,是府里的差事忙吧,?”
時惜墨笑了笑:“有點,。”
黃有財寒暄了兩句,,轉(zhuǎn)身看向了時景:“這位公子有些眼生,,好像是頭一次來咱們這里,。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爺?”
時惜墨介紹道:“這位是袞州來的蘇五公子,,他初來京都城,,郡主讓我?guī)奶幑涔洌娨娛烂??!?p> 時景頗有幾分傲慢地抬了抬下巴,算是打過了招呼,,但她的目光卻四下張望游移著,,顯然對這里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怎么樣,?家世顯赫的年輕公子哥初來貴寶地的這份脆弱的驕傲,,她把握的應該是很到位了。
果然,,黃有財聞言眉眼之間的笑意更濃了,。他樂呵呵地說道:“原來是蘇五公子,您初來乍到,,今兒的席面我黃某人包了,,算是給您接風洗塵了!”
他頓了頓:“對了,,時大人,,不知道兩位是想聽曲兒還是要看歌舞?我們月伶館新進了位江南來的琴師,,彈得一手好曲子,,要不要試試看?”
時惜墨擺了擺手:“我和五公子還有事要談,,這些就不必了,。”
他話音剛落,,卻見時景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衫,。
“時大哥,要不還是聽一聽吧,?”
時惜墨迎面遇上了一雙格外虔誠和期盼的雙眸,,那眸光閃閃,無辜又真摯,,讓人實在不忍拒絕,。
他苦笑著擺了擺手:“五公子都發(fā)話了,那黃老板就都安排上吧!”
兩個人的酒菜席面能值幾個錢,?但這江南新來的琴師想必資費不低,,這把,還是血賺的,。黃老板心滿意足地退了下去,。
時惜墨無奈地望著時景:“小景,你又胡鬧,!”
時景卻很理直氣壯:“來都來了,,說好的要見世面呢?連個小倌人都不點,,那多沒意思?。≡僬f,,我只是看看,,又不會做什么,這也叫胡鬧,?”
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時不時地往樓下的雅座掃去。
“惜墨哥哥,,你怎么看,?”
時惜墨一愣:“什么?”
“那個黃有財??!”
“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三言兩語就讓剛剛還不滿他搶錢的小景痛痛快快地又被宰了一刀,?!?p> 時景挑了挑眉:“精明倒的確是挺精明的,但生意人嘛,,我看未必,。”
“嗯,?小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時景冷笑一聲:“黃有財長得太普通了,,他的身材大眾,,五官平平,整個人普通到脫掉了他身上的錦衣華服,,將他往人堆里一扔,,根本就沒法將他再找出來了?!?p> 這種長相對于一個生意人而言,,可并不有利,。然而,若是要當一名密探的話,,卻是再合格也不過了,。
別問她是怎么知道的。
時惜墨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我就說這黃老板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p> 他頓了頓:“小景觀察得很敏銳,。確實,黃有財?shù)哪巧硇蓄^實在是有些太奪人眼球了,,讓人很容易就忽視了他的臉,。若是有人穿上了和他一樣的衣裳,行走于此,,恐怕我……不一定能辨認得出來,。”
如此的話,,黃有財就不是一個具體的人了,。每一個穿上那身行頭的人,都是黃有財,。
時景望著樓下的大廳眼眸動了動:“這地方可真不簡單,。”
出于職業(yè)敏感,,她進入公共場所時會習慣性地去找攝像頭和監(jiān)聽設(shè)備,。雖然這里是古代,沒有那么多先進的器材,,但簡易的竊聽裝備應該還是有的,。
將那些雅座隔離開的假山場景內(nèi)部空間足夠大,想來若要藏幾個人,,也是不難的,。那就更別提放幾個類似聽聲筒那樣的東西了!
所以,,一旦進入這里,,那所有的人都沒有秘密了。
這樣想著,,她忍不住便開始檢查這間天字三號房,,好似在閑逛,其實卻不經(jīng)意間左右敲擊,想看看屋子里是不是還藏著什么密道,。
時惜墨見狀笑了起來:“小景,,你想多了。其他地方或許有暗道,,但天字號房是不可能有這些的,。”
他頓了頓:“能有資格出入這里的,,不是達官顯貴,,便是王公大臣,乃至宗室,。若是月伶館膽敢在這里動手腳,,那黃有財背后的不管是誰,都要吃不了兜著走,?!?p> 時景長長的眼睫動了動:“那……如果是陛下呢?”
如果黃有財?shù)闹魅耸菓c國皇帝陛下,,那月伶館還有什么事是干不出來的,?
時惜墨愣住:“你說什么,?”
時景忙道:“沒什么,。”
她用力跺了跺腳,,確定地板也是實心的后,,這才笑著說道:“沒事兒,我檢查了一下,,這里是安全的,。”
那看來,,是她想多了,。
也是,陛下乃是慶國之主,,富有四海,,擁有無上的權(quán)力,整個慶國都是他的,,又有黑羽衛(wèi)這樣的密衛(wèi),,確實沒有必要立月伶館這么打眼的一個靶子。
她翹首以盼著:“江南來的琴師怎么還不來,?我急著等聽曲兒呢,!惜墨哥哥,不知道這琴師長得俊不俊,,樣貌比柳霧月如何,?”
如果是美男子,那她就多看幾眼,。
如果長得丑,,那她就只能多吃菜了!
這時,,門外響起一道清脆而幽冷的聲音:“在下殷行,,給天字三號房的貴客撫琴?!?p> 時景連忙喝道:“進來,!”
聲音可真好聽!
珠簾攢動,,進來個一身月藍色長衫的男子,,他身姿挺拔,步履輕快,,舉手投足間并無脂粉氣息,,反倒有一股颯爽之風。
只不過容貌嘛……最多也就算個湊合,。
在接連見到了蕭謹安,,柳霧月,蕭祁和時惜墨這些各有風味的美男子之后,,時景對美男子的評判標準不知不覺有了質(zhì)的提高,。
與之相比,這位殷行的長相就顯得實在平凡乏味了一些,。
殷行坐到了琴臺前,,對著貴客又行了個禮,在看到時景的那一瞬間,,他的眸光微微有些變化,。
婉轉(zhuǎn)如鶯啼的嗓音溫聲說道:“這一曲覓知音,是江南時下最流行的新曲,,江南離袞州不遠,,或許蘇五公子也曾聽過。那就聊借此曲,,以慰五公子思鄉(xiāng)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