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山名斷頭 (三)
小子的故事講到這里,聲音不禁哽咽了幾分,。
他說如果他還有機會回到那個時間,,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跪倒大禮參拜,,但是他已經(jīng)沒有這個機會了,。
當(dāng)時的小子雖然不知道這滴血代表了什么,,但這滴血帶來的好處,,他還是漸漸的體會到了,。
那個聲音也開始引導(dǎo)他學(xué)習(xí)一些更加高深的東西。
大概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小子已經(jīng)可以獨當(dāng)一面代替白猿屠殺那些入侵者了,。
小子心里漸漸接納了這個師父。
他沒有父母,,也不曾體驗過親情,,如果有父母的話,想來就是師父這樣的人了吧,。
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師父在雷雨中凄厲的嚎叫的一幕,卻讓小子一直無法釋懷,。
小子的一身本事都是師父所授,。
可師父的身子干枯成了那個樣子,半截身子被埋進石頭里不見天日,,這是何等的苦楚!
這個念頭讓小子很多個夜晚都無法入睡,。
直到有一天,,小子拿起了一把不知道是哪個倒霉鬼留下的工兵鏟,,一聲不吭的走進了那個小山洞。
他掄起鏟子就在那師父身邊堅硬的山壁上挖了起來,,而他的師父就這么靜靜的看著,,臉色慈祥。
看了一會,,師父溫和的對他說道,,停下吧,沒有用的,。
小子不說話,,但是手里的工兵鏟卻沒有停。
師父沒有阻止,,就這么平靜的看著,,看著瘦弱幼小的小子咬著牙揮舞著工兵鏟。
師父的眼神好像看穿了時間,,回到了遙遠(yuǎn)的過去,。
小子一點點的挖開石頭,當(dāng)他砸開了灰黃色石壁以后,,竟然驚訝的發(fā)現(xiàn)里面的石頭是五彩的,。
這五彩的石頭堅固異常,一鏟子下去只掉了一點點碎屑,。
但是小子絲毫沒有放棄,,就這么挖著,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把周圍山壁上的土石挖空了,。
呈現(xiàn)在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讓小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師父的下半身幾乎不成人形,只剩一堆碎裂干枯卻又互相聯(lián)結(jié)的血肉,。
那下半身里的骨骼似乎都已經(jīng)不見了,,在那血肉之中有一小股血水往五彩的石頭里流淌著。
小子愣了一會,,拖起師父的身體努力的向外面走去,。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照在師父身上的時候,師父笑了,。
師父說,,多少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陽光呢,。
小子的心里一顫,,難道師父已經(jīng)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山洞里呆了很多年了?
他的喉嚨有些哽咽,,沒有搭話,,拖著師父往樹屋上去,。
樹屋有點高,小子把師父放在地上,,轉(zhuǎn)身找了一些藤蔓編成繩子,,他想把師父綁在身上拖到樹屋里去,等他回來的時候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師父不見了,。
小子立刻跑回了山洞中,,只見師父的下半截身子已經(jīng)重新埋進了山壁中,山壁也恢復(fù)成了當(dāng)初那樣,。
小子幾乎要發(fā)狂了,。
他不信邪,再次揮動著工兵鏟將師父從山壁里面挖了出來,,這次他寸步不離的守著師父,,眼睛一刻也沒有從他的身上離開過。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用,。
沒過多久,,師父的身形就這么淡淡的消失在空氣中,回到了那座山的山壁上,。
他有些絕望的跑回到那個山洞之中,,一把砸斷了工兵鏟的木柄。
師父說,,這里破了一個口子,,所以他才勉強爬出了一半。
但是后來,,這個口子被人用時間牢籠堵住了,,他是出不來的。
小子更加的絕望了,。
以師父這樣通天徹地的本事都束手無策的麻煩,,他又怎么可能解決,甚至他都聽不懂師父遇到的麻煩到底是什么,。
當(dāng)天晚上,,小子夢到了師父。
夢里的師父身材飽滿,,英武異常,。
他的瞳仁是淡金色的,額頭上生著兩只彎角,,下巴上有著幾縷山羊胡,。
師父上身結(jié)實的肌肉上布滿了奇怪的花紋,這些花紋像是活物一樣游動著,閃著淡淡的藍(lán)光,。
他的下半身卻不是雙腿,,而是一條長長的蛇尾。
小子看的呆住了,,他不知道這是自己想象出來的,還是師父的本來面貌真就如此,。
師父在夢中對他講,,從前有個人曾經(jīng)來過這里,在這山里拿走了一把劍,,也帶給了他一個消息,。
消息說之后會有一個嬰兒流落到這里,如果他能善加引導(dǎo)的話,,這個嬰兒是他從這里脫困的唯一倚仗,。
后來,一對身受重傷的夫婦帶著這把劍來到了這里,。
那個男的傷重死了,,女的懷著身孕死于難產(chǎn)。
師父從那天開始就知道,,這個遺腹子便是當(dāng)年那個人提起的孩子,。
于是他指揮白猿救下孩子并加以撫養(yǎng),這就是現(xiàn)在的小子,。
按照本來的打算,,師父應(yīng)該引導(dǎo)小子尋找讓他脫困的辦法。
但是昨天,,師父看到小子含著眼淚揮舞著工兵鏟的時候,,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小子應(yīng)該有他自己的人生,,不該平白無故的卷進這些麻煩當(dāng)中來,。
更何況以小子的實力,在這些事情當(dāng)中一個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師父動了不該動的惻隱之心,。
他決定自己付出一些代價,讓小子脫離這一切,。
當(dāng)師父說到這里的時候,,小子已經(jīng)明白了,這是師父在給他托夢,,小子跪下哭著問師父這代價是什么,,是不是要離開自己。
師父慈祥的撫摸著小子的頭,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更何況這些年來,,他一直抓著那牢籠的邊沿,努力的把頭伸出去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氣,,早就累了倦了,,是時候該放手了。
小子流著淚抱住了師父,,求師父不要走,。
師父卻笑了,慈愛的撫摸著小子的頭發(fā)說,,貫頭山上的陷阱是他控制白猿親手所布,,即便以小子現(xiàn)在的實力陷進去也會有危險。
那個白猿一路看護著小子長大,,師父不忍出手殺掉,,算是給小子留下一點念想吧。
但是他要小子謹(jǐn)記,,現(xiàn)在的白猿已經(jīng)沒有人去控制了,,只是一只神智低下的野獸,而它的本事還留在動物的本能里,,一定要小心它受到刺激獸性大發(fā)暴起傷人,。
小子泣不成聲,師父的身影卻漸漸的淡去了,。
等到小子滿臉眼淚從夢中驚醒,,飛似得跑去山洞的時候,那里只剩下一塊完整的山壁,,再也找不到一絲師父的痕跡,。
小子拿著斷掉的工兵鏟瘋狂的砍砸著山洞的巖壁挖了很深,卻再也沒有看見五色的石頭,。
山背后只有空空蕩蕩的空洞,。
小子站在那個空洞面前,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可他怕一旦進去了就會讓師父的一片苦心付諸東流,,最終還是放棄了。
那些五彩的石頭已經(jīng)隨著師父不見了,,小子心中有種預(yù)感,,就算他走進去也不可能再找到師父了。
小子就這么站在那座山洞里想了好久,,也許那些五彩的石頭已經(jīng)跟著師父一起,,跌落進了那座牢籠之中,,抑或是那些石頭就是牢籠本身。
小子跪在那里哭了整整一夜,。
后來,,進山的人引爆了炸藥,白猿受到了驚嚇出于本能攻擊身邊的一切異類,。
結(jié)果小子不防之下,,被白猿推進了師父布置的陷阱里。
他拼盡了全力才沖出陷阱,,擺脫了被殺意沖昏頭腦的白猿,,最后體力不支暈倒在了貫頭山外被白老頭所救。
再后來的事情,,白靈就全知道了。
小子的故事講了很久,。
他和白靈就這么依偎在那個小屋中,,餓了就打開白靈的話梅糖吃一顆,渴了就喝點瓦罐里的存水,,直到滿天星辰,。
小子講完了,他和白靈的眼角都掛著眼淚,,白靈沒有多說些什么,,她已經(jīng)明白她的父母幾乎不可能生還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作了一個讓自己都覺得非常大膽的舉動,,輕輕的朝著小子的唇邊吻了上去。
那一夜,,滿天星辰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