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一.
道人夢中化身蝴蝶翩翩飛起,。
蝴蝶四下飛舞,落在老道手心,。
老道嘆息,。
二十年前,,我夢中化蝶。
二十年后,,蝴蝶入我手,。
我不知蝴蝶是我,還是我是蝴蝶,。
此蝶已成心魔擾我,,我卻無破解之法,。
既不能解,,不如讓其早早歸無。
言畢,,老道合掌,。
蝴蝶滅,道人卒,。
零.
“魔鬼最擅長的,,是蠱惑人心?!?p> 一.
路西蹲在地上,,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特大號的行李箱,他手里正把一個一個指頭大小的白色小盒子整齊的碼進箱子里,。
那些小盒子看起來很奇怪,,就像是縮小了很多倍的小棺材一樣。
箱子塞得滿滿的拉不上拉鏈,,路西對在一邊傻站著的陳木易招招手道:“來幫我一把,。”
陳木易好像還沒睡醒,,迷迷糊糊上來用力摁住箱子,,兩人這才將箱子拉緊了。
他撓撓頭問道:“我不是在睡覺么,?怎么跑你這來了,?你這是要出遠門么?”
路西一面將那些盒子擺放整齊,,一邊又從窗臺上拿起一個巴掌大小的搪瓷瓶子揣進了口袋道:“有點事,,不得不出去一趟?!?p> 陳木易哦了一聲,,指著旁邊一摞沒有放到箱子里的白色小盒子又問:“你出門帶這些小盒子干什么?”
路西似笑非笑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真想知道,?”
陳木易一下清醒了大半,,趕緊搖頭退開了半步。
這個神秘莫測的胖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萬一他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豈不是又要倒了大霉。
路西沒在看他,,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
這個盒子卻不是白色的,而是半透明的紅色,,里面像是裝滿了紅色的粘稠液體,,液體里面有一具小人骨架浸泡其中。
骨架已經沒有絲毫血肉了,,白的發(fā)亮,。
這具骷髏骨架在紅色液體中不停的咳嗽,伸手抓著自己的脖子似乎痛苦異常,。
陳木易皺眉看著這個詭異的小人,,稍微探頭過去想要看的更清楚一點。
盒子里的小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扭頭朝著陳木易看了過來,,那兩個空空的眼眶似乎捕捉到了陳木易的身影。
小人立刻雙臂狂舞張著大嘴向他呼救,。
陳木易嚇得一縮脖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口問道:“這是白澤血?可是里面泡的骨頭是什么,?”
路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伸手打開盒蓋。
只見一股淡淡的綠霧從小人的口中噴了出來,。
這股綠霧剛一散出便朝著陳木易纏了上來,,無聲無息的沿著口鼻進入了他的身體。
他下意識的甩了一下鼻子打了個噴嚏,,皺著眉頭捂著胸口,,他的胸口好像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頭,呼吸也開始變得困難,,全身都泛起淡淡的綠色,。
“你給我吸了什么!”陳木易看著身體上那淡淡的綠霧怒道,。
路西沒有理他,,表情嚴肅的輕輕開了口,一聲尖嘯猝不及防的從胖子的口中爆發(fā)出來,。
這聲音不似人聲,,卻好像一聲鶴鳴驟然從天外落下,,斷金裂石。
陳木易一皺眉捂住了耳朵,。
在這一聲尖嘯之下,,綠霧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掉了。
他的呼吸重新變得順暢,,胸口也舒服了很多,。
路西一聲嘆息,輕輕在他身上推了一把,。
陳木易身子一個踉蹌往后退了幾步快要跌倒,,然后他的身子猛地一顫,從宿舍的床上一翻身坐了起來,。
又是這個夢,?
陳木易坐在床上無奈的揉著腦袋,。
這一個多月來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經常夢到這個該死的路西,而且每次都是同樣的劇情,。
可能是最近壓力有點大吧,。
學校封校了,陳木易的日子很不好過,。
據小道消息講,,最近醫(yī)院里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病人。
這些病人病得很重,,他們的身上泛著一股淡淡的綠氣,。
周圍的人若是不小心吸進了綠氣,也會慢慢變得如同病床上的病人一樣,。
學校封閉之后,,他們這些學生天天悶在宿舍打游戲,生活不但沒有變壞,,反而逍遙了很多,。
陳木易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沒有錢,。
想起沒著落的生活費,,他不自覺的又嘆了口氣,好像他跟錢一直沒有什么緣分,,每次有了額外的收入,,總是左手進右手出。
就拿去年來說吧,,雖然僥幸賺到了一些錢,,但是因為田叔手臂的事情又都賠了出去,。
后來田叔把那兩萬塊錢塞在信封里還給他,他當時沒收,,再后來肖瀟家里出事這錢他也不好意思在開口要了,。
肖瀟的家教他又做了幾個月也就不再繼續(xù)了,至于不繼續(xù)做的原因,,其實就連陳木易自己都始料未及,。
自從半年前親眼看著父親死在了眼前,肖瀟這個小姑娘幾乎就不怎么說話了,,眼里滿滿都是死氣,。
陳木易心里清楚,這樣下去早晚要出事,,若是不能救活肖瀟的心,,那做什么都是沒用的。
于是接下來的幾個月里,,他停掉了所有的家教課程帶著肖瀟去做義工,,幫助養(yǎng)老院那些耄耋老人,又帶著肖瀟去醫(yī)院里幫忙,,救護那些垂死的病人,。
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帶著肖瀟一點一點的去看去做,,讓這些快要走到生命盡頭的人來無聲無息的告訴她生命的可貴,。
肖瀟還是不怎么愛說話,但是她的眼中明顯多了一些活氣,,性格也一點一點的開朗起來,。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知道這個小丫頭算是真的救活了,。
如果肖瀟真的出點什么事,,他真不知道以后九泉之下如何向肖遠山夫婦交代。
從此以后,,陳木易才開始一點點慢慢的恢復家教的正常內容,。
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肖瀟雖然是救活了,,可是這些日子朝夕相處讓這個小丫頭變得非常依賴他,。
開始的時候陳木易也沒覺得什么,只是以為肖瀟的家人去世,,所以把他當成了家人罷了,。
可是慢慢的,他開始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了。
肖瀟那一頭假小子一樣的短發(fā)不見了,,慢慢的變成了披肩長發(fā),,以前穿的那些男孩子的衣服也不再穿了,反倒是換上了校服短裙,。
肖瀟就穿著這么一身衣服在家里晃悠,,那光潔筆直的小腿晃的陳木易一陣一陣的臉紅心跳。
更加尷尬的是,,在陳木易輔導她功課的時候,,肖瀟總是瞪著一雙大眼睛仰頭盯著陳木易看。
難道她不知道在家穿的很少,,領口開的很松么,?
陳木易在她家住了一個月便住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都不敢保證哪一天會不會獸性大發(fā),。
于是他向輔導機構遞交了辭呈,,又推薦了一個女老師陪護肖瀟,而他自己借口學??荚嚵镏蠹?。
肖瀟不到三天就把那個女老師氣跑了,哭鬧著要陳木易回來,。
無奈之下他只好硬著頭皮跑回去,,好說歹說才讓肖瀟相信他真的要準備考試,,以后還會回來的,。
新老師是不敢找了,否則這小丫頭非得又鬧起來不可,。
幾番權衡之下,,陳木易只好暫時把肖瀟托付給了田叔。
好歹田叔是肖瀟的親舅舅,,肖瀟的安全不會有什么問題,。
然后他就趕上封校被困在學校里,就算他想去做家教現在也沒有機會了,。
陳木易躺在床鋪上,,無聊的看著天花板思索著怎么溜出去繼續(xù)工作賺錢吃飯。
以他的身手翻墻出去沒有絲毫問題,,但要是翻墻出去還不被發(fā)現,,這個難度就不小了。
就在他有一搭沒一搭想著這些的時候,,突然樓下傳達室大媽那嘹亮而高亢的嗓音回蕩在樓下的空場上:“522陳木易,,樓下有人找!”
陳木易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樣,一翻身趕緊從上鋪翻下來,,跑到窗前扯著嗓子回應:“知道了,,馬上就下來!”
看著大媽滿意離開的樣子,,他才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長噓一口氣,。
這個大媽可是出了名的負責,如果沒有人回應,,她能在樓下喊一小時,。
記得舍友老田有次被他睡過的姑娘找上門,這大媽在樓下連罵帶喊足足折騰了半宿,,老田的事跡也傳遍了整棟樓,。
第二天早上老田回來知道這事臉都綠了,整整兩月被全樓人笑話的抬不起頭來,。
最關鍵的是,,老田心里窩火還沒有辦法。
你敢去找事,?
人家一瞪眼,,把舊事翻出來再臭罵你一頓,動嘴你又罵不過,。
至于動手,,你以后還想在這樓里混么?
到最后還得打破牙往肚里咽,。
老田自己都說,,他可從來沒在女人身上栽過跟頭,沒想到讓一個中年大媽收拾的沒脾氣,。
于是大媽一戰(zhàn)成名,,凡是她喊的人都得立馬丟下手上的事情趕緊過去。
陳木易不敢怠慢,,一溜煙小跑著跑到了門房,,在宿舍樓門口等著的是兩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陌生年輕人。
為首的那個笑著站起身來友善的說道:“你好,,我叫陳六新,,朋友們都叫我老六?!?p> 二.
這聲音有點耳熟,。
陳木易眨巴眨巴眼睛,卻怎么也想不起他曾經見過這樣一個人,,下意識的伸出手和老六握了握,。
對方的手很硬,好像練過一些功夫。
陳木易心中一緊,,仔細看了一眼這雙手,。
似乎這雙手他曾經見過的,但是是在哪里呢,?
他正暗自想著,,老六又伸手介紹了一下身邊沉默的年輕人:“他叫沈鴻蒙,我們也叫他小子,?!?p> 這個年輕人有點冷,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陳木易也點點頭算是回禮,。
“我們以前見過么?”陳木易問道,,“你們找我有什么事情,?”
“看來你還有印象?!崩狭Φ?,“我們半年多以前見過一次,這次來是有事情想請你幫忙,?!?p> “半年前?”陳木易有些驚訝的問道,,“難道是那件事,?”
這時候,沈鴻蒙從口袋中掏出一顆塑料紙包著的話梅糖,,擠開了包裝送進了嘴里,。
那清脆的塑料紙聲傳進了陳木易的耳朵里,他的身子立刻一激靈,。
就是這個聲音!
當初他在審訊室里被問到一半的時候,,身后就突然傳出這個聲音,,然后審問就停止了。
那聲音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陳木易豁然開朗,,難怪這個叫老六的聲音這么熟悉,好像就是那個問話的人吧,。
當初在審訊室里光線很暗,,他又被強光燈照在臉上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只看到了這一雙手。
他的臉色漸漸的陰沉了下來,。
被人套上黑頭套綁走問話,,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回憶。
“我可以拒絕么,?”陳木易的語氣有些冰冷了,。
老六嘆了口氣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這樣吧,,我們換個地方細說,,如果你還是不愿意的話,我們不會強迫你的,?!?p> 陳木易點點頭,心中卻是冷笑,,如果他現在繼續(xù)拒絕的話,,恐怕會被強行帶走吧。
他沒有反對,,只是冷著臉隨著兩人上了一輛車,。
汽車一路開出學校,半個小時后停到了一座大樓門前,。
三人下了車走進了大樓正廳,,只見一座金色的大鼎矗立在大廳的正中央。
陳木易看著這座大鼎有些出神,,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果然是這里,上次來還是肖遠山帶他來的,。
老六察覺到了陳木易的異色,,看著那座大鼎說道:“關于肖遠山同志的事情,我們很抱歉,。
但是我想你也清楚,,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們的錯,,沒有人希望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
陳木易的神色有些復雜,,看向老六的眼神不禁緩和了幾分,,沒有說什么跟著兩人上了樓走進了一間會議室。
老六吩咐上茶以后便叫手下退了出去,,坐下來開口道:“我明白你對我們有一些成見,。
這半年來你一直守著肖遠山的女兒肖瀟,,一來是為了輔導她的功課,二來也是不想讓我們在接觸她吧,?”
陳木易的眉毛挑了一挑沒有說話,。
當年這里的人為了研究悟道者,鼓動肖遠山甚至肖瀟逼田甜配合研究,,然后田甜才看到了未來,,最后導致田甜和肖遠山雙雙慘死。
就算老六說的天花亂墜,,肖瀟父母雙亡這個事實卻是改不了的,。
“我想你也看到了,半年來我們沒有讓一個人找上過肖瀟或是你,,這其中我們是有一些壓力的,。
但是考慮到肖遠山同志的貢獻,再加上你也曾經配合過我們的調查,,我們有義務替你們扛下這些壓力,。
你在白玉京公墓的事情,我們也支會了方方面面壓了下去,,我想你心里也是清楚的,。”
陳木易冷冷的說道:“但是你們現在還是來了,?!?p> 老六和沈鴻蒙對視了一眼,無奈的開口道:“我想你誤會了,,我們這次找上你并不是為了研究悟道者,。
你要知道,這世上的悟道者不僅僅只有你和肖瀟,。
沈鴻蒙也是悟道者,,而且他悟道的時間比你和肖瀟要早的多。
如果我們要研究的話,,并不缺少研究樣本的,。”
陳木易驚訝的打量著沈鴻蒙,,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真正的悟道者,。
“那你們?yōu)槭裁凑椅遥俊彼櫭紗柕馈?p> 老六拿起了桌上的遙控器打開了會議室的電視說道:“你先看看這個再說吧,。”
電視打開了,,畫面是黑白的,,看起來像是一個地鐵站,,從拍攝的角度來看,應該是掛在房頂墻角某處的攝像頭,,屏幕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正是幾個月前的一天晚上,。
畫面里的人都是些上班族,往來很匆忙,,大多是在趕路,。
沒過多久,畫面里出現了一個穿著西服帶著禮帽的胖子,。
這人的腳步并不急,,看起來甚至有點閑庭信步一樣。
他的手里拎著一個很大的手提箱,,帶著深色墨鏡和一個寬大的口罩,。
這人就這么拎著那個大箱子站在站臺上,兩眼望天,,足足看了有一個小時的功夫,,然后才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的搪瓷酒壇摔碎在了地上,轉身離開了,。
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
陳木易有些疑惑,這視頻看起來平淡無奇,,最多不過是個有些精神問題的人在地鐵站多站了一會,,摔碎了一壇酒罷了。
那個巴掌大小的搪瓷酒壇好像看著有點眼熟,,似乎從哪里見過似的,,不過視頻清晰度太低,他看不清楚,。
老六看出了陳木易的不解,,將電視畫面倒回去定格在這人摔碎酒壇的一瞬間,又放大了電視里的畫面,。
只見在那酒壇摔碎的瞬間,,一股淡淡的綠氣散了出來。
陳木易心中一沉,,視頻里的這個家伙在放毒,?
他的心中不禁發(fā)寒,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個家伙可算得上是亡命徒了,。
陳木易不禁心中暗道,這兩個王八蛋不會想讓他去追查視頻中人的下落吧,?
他的眼角跳了幾下,,余光掃向了老六和沈鴻蒙心中大罵不已:老子不過一個普通的學生,,讓我去干這個?人家隨便報復下就把我搞死了吧,!
老六換了一個坐姿,,盯著陳木易說道:“我們試過了各種辦法,無論是警犬追蹤還是查找體形類似的居民比對,,都無法找到這個人,,但是我們卻找到一個和他的身材樣貌高度近似的家伙?!?p> 老六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陳木易,。
陳木易只看了一眼,一下沒坐穩(wěn),,身子一歪直接就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