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化蝶 (五)
九.
陳木易的臉色變得難看之極,。
那些綠氣已經(jīng)順著他的口鼻進入了他的身體,,他的胸口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扶著身邊的長椅坐了下來,。
看著整個身體都浮起了淡淡的綠氣,他知道已經(jīng)太晚了,,索性放開了捂著嘴的手頹然靠在地鐵的長椅上攥緊了拳頭,。
“老子招誰惹誰了,怎么偏偏坑我,,就不能換個人坑么,?”
陳木易心中悲憤。
這混蛋路西走之前朝自己張了張嘴,,莫非是想提醒他這里危險,?
可是他什么都沒聽到啊,!
性命攸關(guān)的事情,,路西就不能說清楚一點么!
又或者路西給他留下什么保命的辦法,?
陳木易眼神一亮看了一眼手中的飯盒,,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趕緊打開飯盒,,伸手點出了一滴血液,,猶豫了一下沒有點在面具之上,而是學(xué)著白日夢里的做法直接朝著眉心點了過去。
鮮血入體,。
他慢慢睜開了眼睛,,那些鮮血從他的眉心進去滲入到眼白之中,他的眼睛竟然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他的視野也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周圍的肌肉記憶像是潮水一樣的涌進了他的腦海里。
他屏氣凝神仔細(xì)分辨這些來來往往的人,,用盡全力搜尋著路西的身影,。
…
就在陳木易將鮮血點進眉心的時候,審訊室中那個真實陳木易眼中也泛起了血色,。
這血色不是從外而來,,而是從他的眼睛瞳孔里憑空流出,漸漸填滿了整個眼白,。
眼白之外,,血目僧的血液瘋狂涌進來。
兩股血色就在他的眼眶中進行著極其精密而又危險的絞殺,!
陳木易眼中流出的血顯然更強一些,,漸漸將外來的血流強行從眼眶中推了出去。
血目僧眉頭一皺,,猛的低喝一聲,。
這和尚眼中流出的血線又粗大了三分,這些血沿著陳木易的身體一圈一圈的纏上去,,就像是繩索一樣將他的身體五花大綁,。
可是陳木易的身體還是難以抑制的微微顫抖了起來,尤其是他的眼睛,,已經(jīng)漸漸將血目僧的血流推的一干二凈,!
就在這詭異的對決中,他的身體稍微恢復(fù)了一些自由,,又開始瘋狂搶奪起沈鴻蒙手中眼球的控制權(quán),。
沈鴻蒙的臉色異常難看,漸漸失去了對虛擬世界的控制權(quán),,眼神慢慢變的空洞,,失去了意識呆呆的坐在了椅子上。
就在沈鴻蒙失去意識的時候,,陳木易的意識似乎有一部分回到了真實世界之中。
他有些疑惑的打量一下自己,,感覺到身上好像多出了一個眼球,,而這顆眼球正被沈鴻蒙托在手里。
他有些好奇,突然想摸摸這顆眼睛,。
于是,,他伸手向眼球摸去。
就在指尖碰到眼球的時候,,他的腦中轟然沖進了一個虛擬世界,。
眼球的一邊還是原來狹小的審訊室,眼球的另一邊卻變成了一個寬闊的地鐵站,。
就在他的眼前,,另一個陳木易也正在伸手觸碰這顆眼球,兩人的指尖輕觸,,就像一個人點在了鏡子上一樣,!
他心中一愣,抬頭看了一眼這人,,兩人四目相對,,身子齊齊一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血目僧見陳木易的身體竟然還能動,,不禁眉頭一皺輕喝一聲,。
屋中所有的血色立刻匯聚而來,這些龐大如洪流一般的鮮血層層疊疊的繞在陳木易的身上,,慢慢的將他整個人包成了一個血繭,。
他的身體一僵,眼前的虛擬世界轟然消散,,身子松松垮垮的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失去了神智,。
…
地鐵站里,陳木易好像又做了個白日夢一樣,。
他有些迷惑,,胸口那股壓抑的感覺再次傳來,呼吸也變得更加困難了,。
這肯定是綠霧的毒發(fā)作了,。
他狠狠的晃了晃腦袋,努力跳出剛才那種不真實的幻覺,,集中精神搜索路西的記憶,,只用了幾秒鐘他就找到了那個正在張嘴的路西。
他張了張嘴試著重復(fù)了一下路西的動作,,只聽一聲刺耳的如同鶴鳴一樣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蹦出來,。
陳木易嚇了一跳,趕緊閉上了嘴,,聲音也立刻就停住了,。
這聲音正是他反復(fù)做的那個夢中,,路西用來驅(qū)散綠霧的辦法!
陳木易大喜,,若是他用這個辦法驅(qū)散掉身上的綠霧,,豈不是就得救了?
他不及深想,,趕緊吸足一口氣猛地用這種辦法喊了出去,。
一聲鶴鳴綿延悠長。
就在這個月臺上,,那股綠氣一顫之下消散無蹤,。
他的聲音如同九天仙樂一樣,穿過地鐵站的墻壁朝遠(yuǎn)方飄去,。
陳木易一愣,,似乎他的這一聲鶴鳴傳的有些太遠(yuǎn)了,周圍的綠氣估計已經(jīng)被他驅(qū)散的干干凈凈,。
路西好像需要綠氣殺人修墻的,,驅(qū)的這么干凈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正在他皺眉沉思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接打在他的雙眼上,,將他眼中的血色震散了。
他雙眼一疼,,黑暗褪去,,地鐵站重新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地鐵站和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們已經(jīng)像鏡子一般漸漸破碎開來,,露出一片一片黑漆漆的空間。
陳木易心中一沉,,有些傻眼了,。
這……這該不會是歸滅吧?
他心中泛起一絲后悔,,可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了,。
十.
事實和他想象的有點不太一樣。
就在他放聲尖嘯的時候,,審訊室被包在血繭里的陳木易也張開了嘴也發(fā)出了一聲一模一樣的尖嘯,。
這嘯聲清澈悠長,在血繭的里面不斷的回蕩著,,越來越響,。
血繭那薄薄的障壁在這回聲中像一顆心臟一樣伸縮不定,牢牢的把嘯聲鎖在了血繭之內(nèi),。
更加神奇的是,,那嘯聲雖然沒有傳出血繭,,但卻在極其微小的層面讓血繭也跟著震動了起來。
血繭中的每一個血細(xì)胞都在這震動之中有節(jié)奏的抖動著,,向外發(fā)送著同樣的鶴鳴聲。
隨著血繭的震動,,血目僧,,老六,沈鴻蒙,,還有整個大樓的人,,他們每一個人身體里的血細(xì)胞都在這樣微微的顫動著,然后這種顫動又振起那微弱的鶴鳴音波,。
這音波橫掃著他們的身體,,靜靜的驅(qū)散著世間的綠氣。
音波傳開,,更遠(yuǎn)一些的人體內(nèi)的血細(xì)胞又接收到這種奇怪的震動信號,,也跟著漸漸震動起來。
更讓人驚訝的是,,這聲音的傳播卻并不僅僅通過空氣,,而是從泥土甚至超出世界之外的維度飛快的向外傳遞。
沒過幾秒鐘,,整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被這音波洗過了一遍,。
這奇特的聲音就好像圣經(jīng)中的大洪水,徹底沖垮了世間彌漫的綠氣,。
聲音停止,,洪水退去,世界干干凈凈,。
世上的人們還在忙碌著手頭的事情,,渾然不知這改變一切的聲波已經(jīng)掃過他們的身體,將所有的隱患連根拔起,。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太突然,,稍微一感受血繭里傳來的力量和陣陣外放的余波,血目僧的臉色立刻變得非常難看,,他的雙指一豎,,這個只封住了陳木易十息時間的血繭應(yīng)聲而碎。
可是他的動作還是遲了一步,,那詭異的鶴鳴聲已經(jīng)透過血繭這個放大器傳遍了全世界,,他再也沒有能力去阻止這一切了。
綠霧盡散,,路西便沒有足夠的生命修墻,,沒有足夠的生命修墻,,歸滅便會來。
血目僧眉頭緊鎖,,臉色因為失血蒼白異常,。
他心中焦急之下,再次加大了眼中的血流,,直到體內(nèi)最后的一點血液也流了出去,。
血目僧眼中的神采漸漸消散,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老六趕緊扶住了他正要喊人進來急救,,卻見破碎了一地的血繭好像是活了一樣,一點一點的蠕動著堆在一起,。
這房間里散落的血液瘋狂的朝著這一堆血塊涌來,,圍著血繭漸漸地凝聚成了一個人形。
這人是一個身披血色僧袍的光頭少年,。
就在這個少年眉目成型的時候,,屋子里的血液已經(jīng)半點不剩了。
這個光頭少年猛地睜開了眼睛,,掃視了一下四周,。
他的全身都是血色的,唯獨一雙眼睛卻是黑白分明,。
黑的是瞳仁,,白的是眼白,只是普通人的眼球罷了,,可是這雙普通人的眼睛,,卻搭配了一身泫然欲滴的血色,顯得有些詭異,。
血袍少年瞥了一眼沈鴻蒙手中那個瘋狂旋轉(zhuǎn)的眼球,,皺了一下眉頭,伸手把那個眼球抓在了手里一把捏爆了,。
沈鴻蒙和陳木易同時悶哼了一聲,,軟軟的倒了下去徹底失去了知覺。
與此同時陳木易腦海中的幻境徹底崩潰瓦解,。
少年滿意的點點頭,,朝著血目僧走了過來,伸手在他緊閉的兩個眼瞼上分別點了一下,。
少年手上的鮮血緩緩的透過眼瞼滲入到血目僧的眼眶里,。
血目僧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眼全是血紅的顏色,,不分瞳仁,,甚至看不出眼球的形狀,,就像是他的臉上有兩個細(xì)長的裂縫,而裂縫里充滿了血液似得,。
血袍少年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血目僧問道:“連我都喚了出來,事情已經(jīng)壞到這個程度了么,?”
“是我猶豫了,,誤了大事?!毖可畤@息道,“傳信精五門,,召開五門門主大會吧,。”
尾聲.
路西舉起酒瓶子看著電視里的陳木易吼出了那一聲尖嘯,,不禁咧開了嘴,,灌了一口酒,嘟囔道:“這工頭好像上路了,,我也沒白忙活,。”
他又喝了一口酒,,看著墻上的裂縫又皺起了眉頭喃喃道:“要是世上自然死去的人都能用來修墻就好了,。
唉,可惜非要我殺的才行,,是得想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