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在劇痛中醒來,，勉強支撐著身體在柔軟的地面上坐了起來,，心中卻泛起一絲喜色,。

　　能在此等兇險之下成功擠進太歲的嘴里,，我也真是幸運至極了,。

　　我剛剛松了一口氣,，全身各處傳來的劇痛便將我心中的一點點喜悅沖了個一干二凈,。

　　我心中一凜,，趕緊運轉(zhuǎn)起煉神決拼命支撐起已在崩潰邊緣的身體。

　　上次正面硬抗了太歲的攻擊以后,，它的力量不停在我身體游走摧毀身體,，還是靠血目僧相助我才保住性命，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扛得住,。

　　我的心中七上八下,，淡金色的符文在我四周上下飛舞不停，我的傷口也在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起來,。

　　直到身體恢復(fù)了七七八八，讓我擔(dān)憂的那股力量卻并沒有降臨,，我暗嘆一聲僥幸停下了道訣,，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經(jīng)保住，趕緊起身查看躺在一邊生死不知的血目僧,。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脈門卻沒有發(fā)現(xiàn)半分活氣,，不過他的這個身體好像都是血弄出來的，沒有活人特征也不稀奇,，只是我卻不知道如何救他,。

　　我略微運轉(zhuǎn)了一下煉神決中的治療法門，淡金色的符文飛舞涌進他的血身,。

　　這些符文如同飄飛進了無底的黑洞,，一入血身便不見了蹤影。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我仍不見血目僧有半點好轉(zhuǎn)跡象,，只能無奈的停了法術(shù)。

　　這么瞎治也不是辦法,，萬一治錯了就麻煩了,，我只好起身將血目僧背起向墻邊的亮光走去。

　　這里的光線很暗,，只有不遠處的墻上有一個小口子往外透著一些亮光,，那個小口子很小，根本不夠一個人過去,。

　　我想要拿龍刀劈開一些,，手臂卻碰在了墻上壓了進去。

　　這墻居然是軟的,。

　　我心中一愣,，放下龍刀伸手稍微一用力將墻上的小口撐開，用肩頭頂著這個口子把血目僧塞了進去，然后自己的又順著口子擠了進去把血目僧往前推,。

　　軟軟的墻壁擠在我尚未完全恢復(fù)的傷口上,，疼的我一咧嘴，可也只能咬牙往前鉆去,。

　　擠了半分鐘,，血目僧的身子一空掉了出去，我趕忙往前蹭了蹭身子也鉆出了柔軟的墻縫,。

　　眼前一片大亮,，我下意識伸手遮著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光線雖然明亮但十分柔和,，沒有讓我感到半點不適,。

　　不過如此大的光線變化還是讓我一時間看不清楚，只感覺好像有一群模模糊糊的光頭人影正朝我這邊圍過來,。

　　我嚇了一大跳,，趕緊抽出龍刀擋在胸前。

　　這些人將我和血目僧團團圍住,，對我低頭行禮,，他們竟然長的一模一樣！

　　“金剛,？你怎么在這,？怎么這么多個你？”我收起龍刀驚訝問道,。

　　這些光頭和尚不答話,，微微一側(cè)身給我讓開了一條路。

　　我疑惑的看著這群長的和金剛一模一樣的大和尚,，拽起血目僧沿著眾人讓出的道路艱難的往前走去,。

　　這是一片大空場，越往中行走光線越亮,，可這光線卻毫不刺眼,，沒有一點侵略性。

　　一大群和尚在空場上席地而坐,，垂首閉目雙手合十,，他們合十朝拜的方向有一座足有一米長的蓮花法臺，蓮花法臺之上盤坐著一個光頭小和尚,。

　　這和尚一身素色袈裟身形消瘦,，看起來和身下的大蓮臺格格不入。

　　他應(yīng)該就是天歌了,，怎么和血目僧說的那個唯唯諾諾的受氣包看起來大不一樣呢,。

　　我心中驚訝,，臉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沿著眾人讓出的道路走到了法臺附近,，然后將血目僧直接扔在了蓮座跟前,，自己也坐在地上靠著蓮臺喘著粗氣。

　　反正這個天歌是個老好人,，又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我也不用畏懼什么。

　　“施主辛苦了,?！毙『蜕泻Φ馈?p>　　“我倒不辛苦,?！蔽覔u頭指著癱在地上的血目僧道，“但是要再不出手相助,，你這個虔誠信徒可就再也沒有辛苦的機會了,。”

　　小和尚含笑示意,，周圍的大和尚遞給我一支白凈的瓷瓶，這瓷瓶的樣子有點像寺里觀音手中托著的凈瓶,。

　　按神話中講,，觀音菩薩的凈瓶中裝的是甘露，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

　　我擺弄著瓷瓶,，拔出里面插著的那根綠色枝條隨手一丟，那枝條還沒落地便潰散不見,，我又伸頭看了看瓶中的液體,，那液體清澈見底卻不見有什么神奇之處。

　　我看這水還挺干凈,，就算不是甘露應(yīng)該也喝不死人,，于是托起瓶子試著喝了一口。

　　一股清流順著喉嚨流到我的身體里,，沿著我的口舌咽喉內(nèi)臟滲透進肌肉骨骼,。

　　我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zhàn)，只覺五臟六腑無比舒泰,，就像是有什么東西由內(nèi)而外的將我整個身體輕輕的洗凈,。

　　我全身輕飄飄的像是被托上了云端，每一根毛孔都散發(fā)著歡愉,，身體里那些明傷暗傷就在不經(jīng)意間恢復(fù)如初,。

　　這飄飄欲仙的感覺環(huán)繞著我,，好半天才散去。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知道這瓶子里面的東西是難得的寶物,，舉起瓶子剛想要再飲一口，卻想起血目僧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看著他那慘兮兮的樣子,，想起先前他拼著血身受損救我一命，我嘆了口氣放下瓶子,，將他扶起給他灌了一口,。

　　他淡的透明的身體似乎凝厚了一點，等了一會卻不見他醒來,，看來他比我傷的要重多了,。

　　我看著手里的瓶子有些不舍，也只能一口一口給他灌下去,，直灌了大半瓶,，他的血身終于恢復(fù)的猶如實質(zhì)，可是他還是沒有醒來,。

　　我一狠心將剩下的都給他灌了下去,，血目僧這才悠悠醒轉(zhuǎn)過來。

　　小和尚雙掌合十輕贊道：“施主有菩薩心,?！?p>　　“我哪有什么菩薩心，這和尚之前救過我,，我說什么也得報答他才是,。”我搖搖頭道,。

　　“善念在心,，便是菩薩心了?！毙『蜕泻Φ?。

　　我不再爭辯，扶著血目僧站了起來,。

　　他睜開眼看到小和尚,，神色大變立刻又跪了下去，連連頓首不止,。

　　小和尚伸手將他托起微笑道：“施主能放下屠刀,，功德無量?！?p>　　血目僧激動的嘴唇顫抖,，好半天都沒有擠出一個字來,。

　　我看著血目僧這不爭氣的樣子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心說你堂堂運字門門主見了合道強者怎么怕成這樣,，真給我丟人,。

　　我拉開血目僧直接問小和尚道：“你就是天歌？”

　　這話一出,，血目僧和周圍坐著的和尚齊齊喝道：“不得無禮,！”

　　這一大群和尚一齊怒喝震得我腦仁嗡嗡作響。

　　我嚇了一跳,，扭頭看了周圍一圈和尚,，除了血目僧以外，竟然全都長的和金剛一模一樣,。

　　記得當(dāng)年和金剛初見的時候歐陽天曾說過,，金剛之所以有不壞之身，就是因為他的真實身體藏在別的世界里,。

　　現(xiàn)在見到這一大片長的一模一樣的和尚對我怒目而視,，我這才明白原來金剛的本體都躲在這了。

　　蓮臺上的小和尚聽了我的話卻不以為意,，沖這群和尚擺擺手對我含笑道：“我就是天歌,。”

　　我打量著眼前的小和尚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小和尚神色安詳器宇不凡,，怎么看都和血目僧說的那個唯唯諾諾的人差了十萬八千里。

　　可是剛才那一問已經(jīng)惹得這群和尚不喜,，要是我再追著問，這群和尚還不沖上來和我拼命,，我可打不過這一大群光頭,。

　　我心中忌憚，只能把快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天歌笑道：“施主想問,，為何我和血目僧口中的那個天歌差別這么大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光溜溜的頭皮道：“一時好奇,，見笑了,。”

　　天歌道：“那日我見血目僧時,，他心中最希望見到的是一個弱者,，我不想讓他失望，所以我便是一個弱者,。

　　而今我坐在蓮臺之上,，也是因為眾人心中所想的我是如此,，我不想讓眾人失望，所以我便是如此了,?！?p>　　我一驚道：“這么說，你的能力就是把別人心中所想變?yōu)楝F(xiàn)實了,？”

　　天歌搖搖頭道：“這倒不是,，我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希望人人得其所愿罷了,，至于我的能力說來也簡單,，就是制造美好?！?p>　　“制造美好,？”我一愣。

　　這是什么本事,，別說見過,，好像我連聽都沒聽過吧。

　　天歌臉上泛起淡淡的悲傷繼續(xù)道：“在我之前,，這世上本沒有美好這種感覺,。

　　我觀世人如木偶一般生活，心中不忍,，故而將自身所悟之美好,，比如親情，愛情,，藝術(shù),，美食，還有一應(yīng)讓人欣喜快樂的東西合并于天地之中,，這世上的人們才有了這些美好的感受,。”

　　我心頭一震,，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親情，愛情,，藝術(shù),，美食，這一切美好的感覺都是天歌所造,？這豈不是說天下生靈的大半生活都在天歌創(chuàng)造的道法之中了,？

　　哪怕神通強如歐陽天，可以隨意穿梭古今永生不死堪稱當(dāng)代第一,，可也根本沒法擺脫這些東西生活吧,。

　　甚至就連戰(zhàn)力力壓精五門眾高層的魚人四部首領(lǐng),，又有哪一個可以擺脫美好的感覺？

　　若天歌說的是真的,，那我們所有人在這種神通之下都不過是螻蟻而已,。

　　此等神通，豈是人間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