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這一點,，屬下在子爵大人面前有所提及,，但此時我還是再詳細(xì)解釋一下為好——
究其原因是兩個月前遭受的惡魔襲擊事件,，而布洛爾子爵強征賦稅的舉動又使情況愈發(fā)惡化,，使得子爵領(lǐng)的糧食儲備不足,。
經(jīng)過切實探訪,，糧商的糧食還有平民手中的糧食,，并不足以過冬,。我想用不了多久,，手中沒有余糧,，又因為惡魔襲擊事件耗盡財富的平民會先吃不上飯，最后手中存糧不夠的,，也會漸漸餓死,，從而引發(fā)饑荒。現(xiàn)在又正巧趕上入冬,，情況恐怕還要更加惡劣......”
“所以才需要找里德爾幫忙是嗎,？我記得他原本做的并不是糧食生意?！崩畈鞚u漸回想起了之前提過的議題,。
“是的,。子爵領(lǐng)今年儲存的糧食，除了在惡魔侵襲時被燒毀了少部分,，其余的大部分,，都因為幾位大商人在強征賦稅期間的投機行為，被收攏到了他們手中,。而這些商人中,，里德爾占了大頭，囤積了最多的糧食,。
...說起來,，布洛爾子爵能在短時間內(nèi)私吞這么一大筆財富，恐怕也是這幾位的‘功勞’,?！?p> 李察倒并沒有太在意格雷夫最后說的事，而是將思維轉(zhuǎn)移到了另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問題上,。
“里德爾屯糧的目的,，我想應(yīng)該不是為了正常售賣吧？如果他將這些糧食正常賣出,，你現(xiàn)在也不會這么擔(dān)心,。”
“自然不是——傳聞中,，里德爾今年特意建造了一個大糧倉,，用來囤積大量的糧食。這些糧食恐怕會在子爵領(lǐng)出現(xiàn)糧食緊缺時才會被拿出來高價售賣,?！?p> 也就是通過惡意控制糧食市場，導(dǎo)致糧食緊缺,，來達(dá)到抬高價格的目的,。李察曾經(jīng)所學(xué)的知識，還是能夠理解格雷夫所說的問題的,。
“高價,？有多高？”
梅拉率先回答了李察的問題,?！笆叮踔劣诎俦??！?p> 李察同樣沒在意梅拉為什么知道的這么清楚，他皺起了眉頭,。
“也就是說,，那些本就沒有錢財,，又沒有余糧的饑餓人群依舊吃不上飯？”
這是問題的關(guān)鍵,。對方出于商人的利益考慮,，稍稍提高價格賣出，李察等人倒也無話可說,。但十倍,，乃至百倍，那就是暴利了,。同時，這也代表著,，里德爾這些商人根本不在意領(lǐng)地內(nèi)會死多少人,。
格雷夫羞愧地低下了頭。
“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我們從里德爾那里收購到糧食,，然后用以救濟即將出現(xiàn)的饑民。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拒絕了前去幕僚的購買請求,，堅決不肯提供我們糧食,。
當(dāng)時那位幕僚以子爵府的身份，暗暗施了壓,，但對方依舊不吃這套,。
我想如果真的用強，恐怕會對大人的聲望有所影響,。所以屬下希望子爵大人能親自出馬,，相信以子爵大人的身份，對方怎么都得給點面子,。
哪怕——哪怕只提供他那糧倉中三分之一的糧食,，我相信也能讓大部分平民活過這個冬天......”
李察沉默了好一會。
他并沒有直接同意格雷夫的請求,。
“那位幕僚是以多高的價格向里德爾收購的糧食,？”
“高出市場價三分之一的價格?！?p> 這次先出口的依舊是梅拉,。
這次李察明白了梅拉為什么會率先出口。要是格雷夫直接告訴他一個具體價格,，恐怕具體貴了多少他也沒那個改變,。但是梅拉明白這一點，直接告訴他到底貴了多少,。他也能真正心中有數(shù),。
“所以他寧愿不賣我們的面子少賺一些,，也要賺這一筆虧心的錢了...”
李察嘆了口氣。
他一直以為在這個世界上,，貴族就是最有權(quán)威,，無人敢逆反的階級了。但沒想到商人為了利益,，居然會拒絕貴族的施壓,。
面對李察的嘆息，格雷夫無言以對,。
最終還是梅拉看了看兩人,，才說道：
“我有在書房的書籍中看到過相似的案例，這種情況在子爵領(lǐng)并不是沒有發(fā)生過,。
商人為了發(fā)災(zāi)難財,，或者說為了賺取幾倍，十幾倍的暴利,，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
從古至今，沒有任何大商人因為憐憫普通平民的生死,，而降低糧食價格,，所以書中格外提到過——永遠(yuǎn)不要相信商人的善良?！?p> 所以梅拉之所以知道里德爾會以十倍,，百倍的價格售賣糧食，是從書中看到的,。李察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后他明白了梅拉此時說這件事的用意。
“我明白你想讓我放棄幻想,。但...難道真的沒可能勸他回頭,？哪怕是讓他少賺一點？我不相信人真的能夠毫無動搖的面對滿街即將餓死的老弱婦孺,?！?p> 發(fā)國難財這種事，在李察那個世界的歷史洪流中同樣比比皆是,，無論哪里都一樣,。
不，應(yīng)該說無論哪個世界,，人的本性都是相同的,。
但是——除了自私自利，人總還有“善”的一面,。只看到人的“惡”同樣不對,。李察沒有見過里德爾,，但他不介意對對方懷有一絲天真的期待。
就在這時,，格雷夫突然打斷了李察的話,。
“唯利是商人的本性?！?p> 說完這話,，格雷夫便低垂下眼皮。一時間無人說話,，氣氛瞬間便壓抑了起來,。
死亡和犧牲永遠(yuǎn)是最沉重的話題。
李察也低下了頭,，望著桌面的某處過了很久,。最后他抬起頭來，語氣冷硬地說道：
“那就用強,！”
“商人的職責(zé)是賺錢，那我們的職責(zé)就是讓子爵領(lǐng)的所有人都活下去,。如果會引起什么副作用,，我會承擔(dān)?！?p> “子爵大人是想從里德爾那里直接把糧食搶過來,？”
“是?！?p> 格雷夫皺起了眉頭,。
“那之后子爵領(lǐng)出現(xiàn)商人逃竄的情況該怎么辦？”
“...總會有辦法解決的,?！?p> “請問子爵大人怎么解決？商業(yè)倒退同樣會導(dǎo)致一系列的問題,，子爵領(lǐng)畢竟是以商業(yè)為主,，而不是周邊的村落，靠著耕地就能自給自足,。
容屬下多嘴教訓(xùn)兩句...我想子爵大人是時候改變改變自己的立場了,。您現(xiàn)在是子爵，光想著打打殺殺是不可取的,?！?p> “總會有——”
面對語氣強硬的格雷夫，李察第一時間便是想要反駁,。但話剛出口,，他的手便被梅拉握住了,。
李察抬頭看了看梅拉的方向，隨后意識到了什么,，僵硬的背部緩緩松弛下來,。
總會有辦法是什么辦法？李察這樣問自己,，這樣說誰又能夠相信他呢,？
雖然李察認(rèn)為自己強大的力量確實能夠解決很多事情，但關(guān)于子爵領(lǐng)的那些未知問題,，自己真的能打包票解決嗎,？武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李察又重新望向格雷夫,，發(fā)現(xiàn)對方正深深低著頭不敢看他,。但從他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還有微微發(fā)抖的身體,，能看出對方即使是處在如此害怕的壓力下,，仍選擇反駁自己。
“咳咳,，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格雷夫,，你說的確實有道理,。”
格雷夫猛地抬起頭來,，訝異地觀察著李察的表情,。
“我會去向里德爾討要糧食的，時間就交給你安排吧,?！?p> 面對對方轉(zhuǎn)變極快的妥協(xié)，格雷夫愣了愣,。
“好,、好的！”
“具體時間之類的事情需要和我交代一下嗎,？”
“今晚就可以,！我在府中安排晚宴，到時候只需要子爵大人出席配合我就行,?！?p> “配合你......”這么說李察也理解不了，不過他靈機一動道：“梅拉跟我一起出席吧？”
“我正有此意,?！备窭追?qū)Υ艘脖硎举澩?p> 梅拉松開了握著李察的手，然后笑著點了點頭,。
到了這里,，三人總算基本統(tǒng)一了想法。閑談幾句后,，李察又問道,。
“我再多問一句，不能去其他地方購買糧食嗎,？我是說子爵領(lǐng)以外的地方,。”
“李察大人,，我明白你的想法,。”
依舊是更了解李察的梅拉開口,。
“以李察大人的速度應(yīng)該能很快運回糧食吧,。但是，李察大人一個人能運多少糧食呢,？
那可是足以讓整個子爵領(lǐng)過冬的糧食,。就算裝進(jìn)儲物飾品，整個子爵領(lǐng)的儲物飾品加起來也遠(yuǎn)遠(yuǎn)不夠,。
何況現(xiàn)在是冬季，各地糧食都很稀缺,，也許跑遍整個國家也湊不齊那么多糧食,。”
這個國家的糧食本就是處于供不應(yīng)求的狀態(tài),，生產(chǎn)力是一個原因,，商人哄抬物價是另一個原因，最后還有貴族階級不斷地貪婪掠奪,。情況只能用悲觀來形容,。
就以李察的子爵領(lǐng)來說。隸屬于領(lǐng)地范圍的幾個周邊村落,，加上子爵領(lǐng)城鎮(zhèn)少量的種植生產(chǎn),，每年糧食產(chǎn)量還不夠養(yǎng)活整個領(lǐng)地的人。
不過除了魔物,，荒野中的野獸也算不少,。靠著在周邊打獵,，還有零零散散的家禽家畜支撐,，總算還養(yǎng)活了一些人,。
當(dāng)然，每年餓死的人還是不少,。
李察思考了一下,，主要問題就兩點：一是糧食運送的問題，二是食物來源的問題,。
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食指,，那里隱藏著一枚紅寶石戒指。李察心想如何運送糧食應(yīng)該不需要擔(dān)心了——戒指中還很空曠,，裝下需要的糧食綽綽有余,。
至于食物來源的問題，他腦海中也閃過了一個想法,，只是那樣會很麻煩......
“這件事——不,，還是先見了里德爾再說?！?p> 最終李察什么也沒說,，他準(zhǔn)備先按照格雷夫所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