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大師姐她不想飛升(30)
舒涼微睜了睜眸,,當(dāng)即蹙起眉,沒好氣地看著他:“這叫沒事?”
看著她難得氣鼓鼓的模樣,,裴夙心頭微動,,忍不住勾起嘴角,,得來對方一記瞪眼,,“你笑什么?”
裴夙慢條斯理地拉下袖子,,遮住手臂上猙獰的傷口,,不疾不徐地開口:“師尊?!?p> 每回他這么叫她準(zhǔn)沒好事,,不過眼下舒涼正在氣頭上,語氣也不怎么好,,“干什么,?”
“你速來過目不忘,,許是沒忘記在幻境中做過什么事的吧,?”
幻境?
話題轉(zhuǎn)變的太快,,舒涼沒立刻反應(yīng)過來,,提到自己在幻境中做的事情,下意識想到的便是她殺了“沐青溪”的事情,,但強(qiáng)烈的第六感告訴她,,裴夙所指的絕對不是這件事……
對上少年深邃黝黑的瞳,舒涼眸光微移,,猝不及防地瞥見了他眼角那顆小小的紅痣,。
“……”
頓時什么都想起來了。
察覺到她神色間陡然的轉(zhuǎn)變,以及那瞬間變得僵硬的姿態(tài),,裴夙便知道她明白了,,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笑看著她:“看來師尊沒忘,?!?p> 他這聲“師尊”喊著,讓舒涼心頭莫名掠過一抹心虛和罪惡感,。
舒涼眸光閃爍了一下,,見他開口要說話,連忙輕咳一聲打斷道:“咳,,你的傷勢很嚴(yán)重,,需要立刻上藥治療,有什么話等處理好傷口再說吧,?!?p> 裴夙沒急著追問,從順如流:“我只接受師尊幫我上藥,?!?p> 舒涼扯了扯嘴角,“……我是劍修,,哪比得上藥修對療傷有經(jīng)驗(yàn),?而且我力氣大得很,萬一在上藥的時候弄疼你就不好了,?!?p> “沒關(guān)系,我不怕疼,?!?p> “……”
“師尊,你不想幫我上藥,?”
四目相對,,裴夙眸中仿佛凝聚了千言萬語。
舒涼隱約有種預(yù)感,,他接下來就要開始施苦肉計(jì)了,。
仔細(xì)想想,裴夙平日里又是陪她訓(xùn)練助她突破,,又是洗手作羹湯給她做好吃的甚至連清洗都不用她動手,,堂堂黑龍竟然心甘情愿和她結(jié)契,而現(xiàn)在他受了傷,,她卻一再逃避著連上藥都不愿意,,怎么看都挺冷漠挺無情的。
裴夙若是要施苦肉計(jì),可說的話實(shí)在是太多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裴夙無聲嘆了口氣,嗓音中難掩失落,,卻說:“既然你不愿意,,我便不強(qiáng)迫?!?p> “……”怎么和她預(yù)想好的不一樣,?
現(xiàn)實(shí)和幻想之間的巨大落差讓舒涼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少年低低斂著眸,,纖長的睫羽遮住眸中的情緒,,蒼白的唇微微抿著,站在風(fēng)中,,衣袂被吹拂飄動,,背脊卻挺得筆直,如迎風(fēng)不倒的孤松,,透著落寞和倔強(qiáng),。
唉,作孽啊,。
舒涼無奈地?fù)u了搖頭,,抓著他的手腕,拉著人便走:“走走走,,別站在這吹冷風(fēng)了,,回去給你上藥?!?p> 裴夙任由她拉著走,,默不作聲,像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卻趁她不注意,,偏頭,唇邊無聲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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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藥的過程倒是很老實(shí),,裴夙一聲沒吭,,若不是看見他下意識微蹙的眉心,,舒涼都要懷疑這家伙是不是痛覺失靈了。
“你的傷……”舒涼思忖片刻,,詢問:“九嬰傷的,?”
裴夙承認(rèn)得坦然:“嗯,我殺了它?!?p> 九嬰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她斬了它一顆頭,,被它逃生,,它記恨在心,不知何時便會找機(jī)會復(fù)仇,。
舒涼覺得奇怪:“它已被我斬落一頭,,正是元?dú)獯髠臅r候,怎么能傷到你,?”
裴夙神色間透著一抹遺憾:“我想取他的元丹,,不料它寧愿自爆也不肯落入我手中,閃避不及,,便受了點(diǎn)傷,。”
“取它的元丹做什么,?”
難不成這是他們龍族獨(dú)特的收集癖好,?
“九嬰本身雖實(shí)力不濟(jì),但好歹是上古兇獸,,將它的元丹戴在身上,,平時有助于增進(jìn)修為,在關(guān)鍵時刻,,可替你擋一次劫難,。”
合著是想把元丹取來送她,?
舒涼手上動作一頓,,笑了笑,“那這傷說起來,,可算是為我受的了,。”
裴夙聽出她情緒中的微妙變化,,鄭重道:“是我自己想做的事,,你不必感到愧疚?!?p> “裴夙……”
“風(fēng)長月,!”
舒涼只來得及叫他的名字,便被突然闖進(jìn)房內(nèi)的慕容奉打斷了,。
兩人同時抬眸,,看著不請自來破門而入滿臉寫著憤怒的慕容奉,,表現(xiàn)得格外平靜。
這不就是來興師問罪的架勢嗎,?
裴夙緩緩拉下衣袖,,遮住剛剛包扎好的傷口,又恢復(fù)了冷淡的模樣,,眸中仿佛凝著霜,,不耐地看著他。
若是平時,,瞥見他這樣的眼神,,慕容奉估計(jì)心頭得發(fā)憷。
但眼下怒火占據(jù)了他的心頭,,慕容奉恨不得撲過來狠狠揍他一頓,。
“裴夙,就是你,,是你害得流玉危在旦夕,,雙目失明,我殺了你,!”
說著,,慕容奉手中祭出長劍,沖了過來,。
下一刻,,一股蠻橫的力量裹挾著冰雪般的冷意,猛然將他推出了房內(nèi),。
慕容奉毫無反抗之力,,狼狽栽倒在地。
“擅闖我房門,,還想動我的人,,”舒涼面色冰冷,手中玉寒劍尖直指他的咽喉,,距離不足一指,,“真是不將我放在眼里了?”
慕容奉被打懵了,,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有被她用劍指著命門的一天,,回過神來后,看著她寒霜般的神色,,心頭忽然感到酸脹難忍,,淚意漫上心頭,瞬間紅了眼眶,,開口時,,嗓音都帶著哽咽:“師姐,你……你竟然為他……”
“怎么,,這會兒又叫師姐了,?”舒涼似笑非笑地打斷他,歪了下頭,,“剛才不是叫風(fēng)長月嗎,?”
慕容奉神色僵住,眼中打著轉(zhuǎn)兒的眼淚消失了,。
……師姐她,,真的變了。
他神色漸漸變得冰冷,,無畏地直視著她:“你真的要?dú)⒘宋覇???p> 沒等舒涼說話,慕容奉眼中再次冒出怒火,,聲嘶力竭地控訴:“若不是你讓裴夙將流玉扔過去,,恰好撞上了九嬰口中吐出的毒霧,她就不會深受重傷,,師尊也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渠險峰取藥了,,說到底,你才是罪魁禍?zhǔn)?!?p> 舒涼被他無厘頭的邏輯惹笑了,。
“嚷嚷什么?”舒涼挑眉,,“既然渠險峰危險,,不去取藥不就好了?”
慕容奉怒目圓睜,,“你,!”
“哦,你們很在乎小兔妖,,舍不得讓她瞎了眼,,”舒涼將他的心里話說出來,而后話鋒一轉(zhuǎn),,“既然你這么擔(dān)心師尊,,那你為何不同他一起去取藥?”
“……”
舒涼笑了,,“我懂了,,因?yàn)榍U峰危險,你不敢去,,所以只好化無能為狂怒,,把怒火轉(zhuǎn)移到我身上,。”
慕容奉怔住了,,他下意識想要反駁,,可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么,,片刻后,,神色變得糾結(jié)而復(fù)雜。
舒涼收起玉寒劍,,“你走吧,。”
聞言,,慕容奉愣住,,遲疑道:“……你不殺我?”
實(shí)不相瞞,,她倒是挺想動手的,,畢竟這種時不時跑過來打擾你一下的行為,讓人感到十分煩躁,。
可惜劇情沒走完,,她還得再等等。
舒涼淡淡道:“殺你,,臟了我的劍,。”
慕容奉五味雜陳地離開了,。
……
某日舒涼醒來時,,突然受到一股力量的驅(qū)使,起身走出了房門,,最后出現(xiàn)在了戊靈子常用的煉藥房,。
靜悄悄的煉藥房中彌漫著混雜的苦澀藥味。
桌面上,,一株較弱瑩白的花被種植在巴掌大的盆栽中,,看起來焉焉的。
舒涼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動,,瞇起眸子,。
此時,021的聲音出現(xiàn)在了腦海中:
【舒涼大人,,這一定是戊靈子去渠險峰為小兔妖采來的藥,,把它毀了,小兔妖的眼睛就永遠(yuǎn)都好不了了,!】
舒涼嘴角抽搐,,“你不是反派系統(tǒng),,能不能不要用這么邪惡的語氣說話?”
不用它說,,她也猜到了,。
若不是什么關(guān)鍵性的東西,劇本怎么會推動她走到這里,,“發(fā)現(xiàn)”這一株珍貴的藥材呢,?
舒涼掌心運(yùn)氣,,靈力在指尖流轉(zhuǎn),。
身后冷不防冒出了戊靈子驚愕急促的聲音:“長月,不可,!”
舒涼一震,,回過頭,看著滿臉疲憊和焦急的戊靈子,。
他站在離她一丈遠(yuǎn)的地方,,作勢要過來。
舒涼眉心一蹙,,冷聲道:“別過來,。”
聞言,,戊靈子便止步不動了,,“好,我不過去,,長月,,你不要激動?!?p> 在風(fēng)長月的記憶中,,幾乎沒見過師尊這副慌張狼狽的模樣。
舒涼扯了扯嘴角,,想笑,,嘴角卻像是被膠水黏住了般,笑不出來,。
她眨了眨眼,,忽然問:“師尊,若是我和顏流玉,,你只能選一個,,你會選誰?”
說話時,,她已抬起手,,靠近那株孱弱的小花,。
見狀,戊靈子沉下臉:“長月,,勿要再胡鬧了,。”
“你們在黧山鎮(zhèn)發(fā)生的事情,,我都聽衛(wèi)昀和慕容奉說了,,”戊靈子雖在同她說話,卻時刻注意著她的動作,,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到她旁邊那株藥材上,,“我知道你心中對小玉心存怨懟,恨她生得一張與你相似的面容,,得到了大家的喜愛,,為師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你害衛(wèi)昀和小玉受傷的事情,,為師既往不咎,。”
“但是這株池讓花是為師翻遍了整座渠險峰找到的唯一一株,,你切莫再一錯再錯,,被嫉妒蒙蔽雙眼?!?p> ……嘖,。
前腳說著知道理解既往不咎,后腳就讓她不要“一錯再錯”,、“被嫉妒蒙蔽雙眼”,,可真是好笑。
說到底,,還是擔(dān)心那只兔子,。
雖然戊靈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舒涼已經(jīng)得到答案了,。
風(fēng)長月心中那抹對師尊的感激溫情,,也在這個答案中湮滅了。
多年養(yǎng)育之情竟比不過一只兔子,,多么諷刺,。
舒涼猛然抬手,將池讓花從盆栽中拔===出,,碾碎成了齏粉,。
風(fēng)一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動作迅速,,戊靈子完全沒想到她會毫無征兆地毀了藥材,,當(dāng)他想要阻止時,已經(jīng)遲了,。
朝她擊去的術(shù)法被解除了束縛的舒涼輕松躲開,。
對上戊靈子那雙不敢置信的眼睛,舒涼勾起唇,,無辜地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手滑了,?!?p> 戊靈子氣得話都說不順了:“你……你怎么能……那藥是為她淬煉靈髓逼出毒素而采的,只有這一株了……”
哦,,那又怎么樣,?
舒涼唇邊泛起薄涼的笑意:“我把藥毀了,,你便要?dú)⒘宋覇???p> 戊靈子面露痛色,顫抖著張口,,還未來得及說話,,突然面色劇變,將她撇下,,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一道流光朝著斷骨臺的方向奔去。
舒涼無聲注視著他消失的方向,。
她早就發(fā)現(xiàn)跑去通風(fēng)報信的慕容奉了,,只是不在意而已。
慕容奉見唯一能治療小兔妖的藥材被毀,,就馬不停蹄地把這個消息說了出去,。
小兔妖得知自己沒了治傷的藥,極有可能再也好不了了,,心如死灰,,來到了斷骨臺。
這種由自己一手造就的高潮的劇情點(diǎn),,不去圍觀一波怎么對得起她的辛勤付出呢,?
……
當(dāng)舒涼抵達(dá)現(xiàn)場時,斷骨臺周圍已經(jīng)熱熱鬧鬧地圍了不少人,。
而穿著單薄衣衫的小兔妖就站在斷骨臺的邊緣,,隨時都能一躍而下。
凜冽的風(fēng)無所顧忌地肆虐。
不少人七嘴八舌地勸她不要想不開,,像是現(xiàn)代跳樓現(xiàn)場似的,。
“小玉,你的傷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治療的,,我們都在想辦法,!”
“流玉,別沖動啊,,斷骨臺可不好玩兒,,你現(xiàn)在看不見,很危險的,,千萬別亂動,!”
“小玉,你別聽你師兄瞎說,,池讓花還會再有的,,為師一定會治好你的!”
小兔妖眼睛上蒙著幾圈白紗布,,面上沒有一絲血色,,身軀孱弱,仿佛隨時都會被風(fēng)吹倒,。
她嘴唇顫抖著開口,,本想說話,咳嗽卻率先溢了出來,,“咳咳咳,。”
鮮血將毫無血色的唇染紅,。
眾人面露憐惜痛色,。
顏流玉的嗓音沙啞而虛浮,含著哭腔:“師尊,、衛(wèi)昀哥哥,、阿奉,大家……你們都很好,,可是我實(shí)在是太難受了,,小玉熬不下去了,我……”
舒涼眉心一皺,,露出無語的表情,。
到底跳不跳啊,?磨磨唧唧的,。
顏流玉遲遲不跳,,就是在拉鋸著眾人的心理防線。
舒涼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從人群后猛然閃身,,出現(xiàn)在了顏流玉的身后。
“既然你不敢跳,,我好人做到底,,幫你一把?!?p> 說完,,她已經(jīng)一腳把小兔妖踹了下去。
夜無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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