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這個黑賭場內(nèi)還是人聲鼎沸,,人群往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神色,。
他們或贏或輸,,但都堅信著自己下一把就能時來運轉(zhuǎn),,逆天改命,,將輸?shù)倪B本帶利贏回來,,賺得盆滿缽滿,。
這只令一旁看著的林澤想笑。
這群家伙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認為,,賭場真的會公平對賭的,?
時代在進步,但賭場的作風一如《活著》中寫的那般,,只要你出手夠闊綽,,就會被盯上,隨后便是一通看似公平實則坑蒙拐騙的手段,,給你些許甜頭,,在你面前吊著餌,將你一點點榨干,。
牌,,是賭場的。發(fā)牌人,,也是賭場的,。保鏢,還是賭場的,。你手中的一切賭具都是賭場提供的,,就連看似公正的荷官都是賭場的人。想輸想贏,,只是賭場一句話罷了,。
“還是那句話,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強賭灰飛煙滅?!绷譂蓳u了搖頭,,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不再去想這些。反正這些賭徒都賭紅了眼,,至死方休,。他現(xiàn)在只覺得困得要死,卻為了人設只能硬呆在這看著這群賭徒給賭場送錢,。
“見鬼,,這群人都不睡覺的嗎?我堂堂序列六,,現(xiàn)在都困得不行,,這群人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澤一時不知是自己人類的習慣才導致了自己的困倦,,還是這群家伙真的不當人,。
他勉強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運用著小丑的表情控制能力,,讓自己重新變成了那個帶著三分醉意的賭棍,,又圍上了一張賭桌,神情興奮地看著這一場賭局,。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打了個哈欠的時候,,一雙手拍上了他的肩,隨之傳來的是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喲,,這不是王哥嗎,今晚咋樣,?”
林澤回頭看去,,眼前的是一張因熬夜和吸煙而泛黃的臉,雙眼黑眼圈濃重,,張開的嘴露出的是一對大黃牙,。
他立刻認出,眼前這人是他跟蹤王曉時,,記錄下來的他在賭場認識的一個賭友,,叫寧波。他已經(jīng)把房子都輸沒了,,現(xiàn)在就打著零工,,有了錢,就又來賭,。
林澤一臉笑意,,說道:“還能咋樣,泥碼都輸光了,,又欠了,?!?p> 所謂“泥碼”,是一種不能兌換現(xiàn)金但可用來下注的籌碼,。賭客要將“泥碼”放在賭桌上賭一次,,嬴了才可轉(zhuǎn)為“籌碼”,即可以兌換現(xiàn)金碼,。這一般是大顧客向賭場賒賬換來的籌碼,,但王曉賭博多年,倒也混了個眼熟,,也就有了這個資格,。
寧波也笑著說道:“老子今晚手氣賊好,贏了兩百,,趁著天還沒亮,再去賭一把,,你也抓緊了,,別錯過機會啊?!?p> 林澤笑著點點頭:“嘿,,那肯定的,發(fā)財?shù)臋C會誰會瞅著跑掉???”
寧波給林澤遞了根煙,隨后便匆匆離去,,混進了人群之中,。
林澤看著他笑意吟吟的臉,還有周圍人只有興奮,,沒有沮喪懊惱的臉,,只覺得人類真是奇怪。
在這里,,所有的失敗都不叫失敗,,而是成功的墊腳石。他們都樂于談輸,,只因他們都堅信自己一定能贏個盆滿缽滿,。
“人類真是奇怪?!绷譂傻吐暷剜艘痪?,將煙塞到口袋。
他掃視了一周,,想看看還有沒有什么能引起他些許興趣的東西,,卻意外看見了賭場門外,對面的典當行門口,有著一對夫妻在爭吵,,他們周圍圍著幾個人,,這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走出門去,,被清冷的夜風吹得一個激靈,,清醒了許多。
林澤走近那對夫妻,,他們之間近乎爭吵的對話也傳入他的耳中,。
那女人看樣貌約摸三十歲,身上衣服半舊不新,,領(lǐng)口的扣子掉了兩顆,,黃瘦的臉上雙眼分外的大,和她對面的男人一同拽著一枚玉鐲子,。
“你能不能別賭了,!”那女人帶著哭腔,對那男人說道,,“你不工作就算了,,還一天到晚想著當?shù)魱|西來賭!我一盒子嫁妝都被你當完了,!你還想把我最后一個鐲子也搶來當了,!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啊,!”
男人一臉怒氣,,一張圓胖黃臉,身材矮壯,,身上衣服同樣半舊不新,,有幾塊泛黃的污漬,已然硬結(jié)成塊,。
他怒罵道:“你們女人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老子今天拿你一個鐲子,賭贏了給你買下一個店都行,!這叫投資,!投資懂不懂!一個鐲子而已你跟我搶半天,!從家門搶了一路都不放手,,一路過來多少人看著你你要不要臉!”
“投資,?你還投資,?”女人扯著嘶啞的聲音吼道:“你他娘三年,,三年把家都當沒了!你問問這家當鋪,,你就沒贏過一次,!你就算贏過一次我都不攔著你!”
林澤湊到一旁排隊等著當?shù)穆啡松砼?,把剛剛那根煙拿出來,,遞了過去。
“誒,,老哥,,問一下這倆人干啥呢?!?p> 那看戲的路人看到有煙,,眼睛一亮,直接接過來,,點上火,,吸了一口,才解釋道:“這不明擺著嗎,,又是不讓當咯?!?p> “這人一直這樣嗎,?”
“差不多吧,”他說道,,“這人也是這里老人了,,隔三差五就來賭,賭輸了就回家拿錢拿東西,,這場面也不是頭一回了,。”
“你說這女的,,男的賭贏了就發(fā)了,,她干嘛擋著呢,”那人吐了口煙,,抱怨道,,“我家里人也這樣,說了多少次贏一次就一輩子吃穿不愁,,打死都不給我賭,,你說說……”
林澤及時打住了談話欲上來了的這個路人,阻止了他給自己加戲的行為,。
“這樣啊,,多謝老哥你了,。”林澤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時間里,,林澤就冷眼旁觀著。而最后,,也不出他所料,,惱羞成怒的男子一巴掌扇了過去,扔下跌坐在地的女人,,拿著鐲子揚長而去,。
他看著女人癱坐在地上,低垂著頭,,沒有哭泣,,只是像截枯木一樣呆坐著。
林澤微微一笑,,披上了幻象,,戴上了單片眼鏡。
“你想報復他嗎,?”一道聲音突然鉆進了女人的耳朵里,,令她的身軀微微一顫。
“你想改變這一切嗎,?”那道聲音再次問道,,像是惡魔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