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恕
草草結(jié)束后,,凃凃回到家,她并沒有喝什么酒,,但是蹲在馬桶前吐了好久,最后感覺內(nèi)臟都要被吐出來了,。她費力的爬回床上,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大腦也早就缺少了氧氣,,她打開手機,想要寫點什么,,但剛解開屏保密碼又立馬鎖死,,還不是時候,她需要休息,。那天她的確輕松了不少,,感覺好多心理重負(fù)都被搬出了身體,就連呼吸都順暢了,。
在客廳隔著磨砂玻璃透進臥室的昏暗燈光下,,她慢慢進入了夢鄉(xiāng),她夢到了碧藍的天空,,夢到了浮動的白云,,夢到了奔跑的野馬,夢到了撒歡的羊群,、夢到了那個她回不去的心靈的故鄉(xiāng)……夢到了奶奶,,久違的夢境,凈化心靈的夢境再一次回到了她的夜里:
河水初漲,,月亮散出的微光落在了樓頂上,,并沒有進到屋里來,也可能是夢里的人忘記了邀請,。
“你好,,請問您是?”迷迷糊糊中,,有一個人影閃過,。
“我是奶奶,太久不見了,,但我這雙昏花的老眼還能認(rèn)出你,,我的寶貝兒?!?p> “是啊,,十六年了?!?p> “你還記得,?真是個好孩子!”
“怎么會忘記!您一直都在這里,,從來沒有離開過,。”凃凃指向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您是來看我,,還是剛好路過?您已經(jīng)好久沒來看過我了,。”凃凃坐在那,,看著那個模糊的身影,。
“我只走有你途徑的路,所以,,隨你怎么理解,。”
“您更年輕了,,不像離開時的樣子,。”
“來時總都是一切的開始,,就像你,,當(dāng)時在我手掌里只是一團肉乎乎的小東西,一切還沒來得及準(zhǔn)備,,就著急的哇哇大哭起來,。再看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蹦莻€面容里,藏滿了溫柔和愛意,。
“二十六年前你迎接我到這個世界,,十一年后,我送您走,,但那會我還什么都不懂,,就連為什么要在您的靈柩前哭泣都不明白?!?p> “但你又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會一直在那邊等你,我給你在那邊準(zhǔn)備了小木屋,,房子不大,,一張大大的床,還有很多關(guān)于牛鬼蛇神的故事,如果你愿意,,換你講給我聽,,我做漂亮的剪紙給你看?!?p> “什么時候,?”凃凃興奮極了。
“很久很久以后,?!?p> “小木屋呢?”
“有我在,,小木屋只能會越來越溫暖,,直至你來?!?p> “真好,,雖然我知道這是在夢里?!?p> “夢是夜晚的白晝,,而白晝是夢的夜晚?!?p> “……”
凃凃一時間想不清楚她的意思,,但懵懂中又閃現(xiàn)出了豁然。
“我最近喜歡上了熱巧克力,,黑色的,。”
“那是什么東西,?我不曾見過,。”
“是一種飲料,,熱了就會融化,,冷了就會凝固,放在圓圓的杯子里,,暗動的波紋就像黑夜一樣,,持續(xù)著某個輪回。但味道就像八點鐘的太陽,,暖暖的,,甜甜的?!?p> 一段長長的沉默過后,。
“您見過外婆嗎,?”
“她讓我?guī)б粋€微笑給你?!?p> “真好,,您,您好……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說,。”
相信有種愛會穿越時空,,穿越介質(zhì),,在某一個悲情的瞬間突然出現(xiàn)。
“我想抱抱您,?!?p> “來,過來,。”床邊上奶奶伸出了雙臂,,凃凃撲進了那個十幾年未曾碰觸的懷抱,。
“真好,奶奶的懷抱還是這么溫暖,?!?p> “我的懷里只會越來越暖,就像愛意,,只會越來越濃,,當(dāng)你感覺有寒意時,就說明愛已消失,?!?p> “我們一起出去溜溜彎吧?”
“好,,我等你換好衣服,。”
……
……
“您怎么在這等我,?”
“這是你必經(jīng)的地方,,就像人生,總要踏出一道又一道的門檻,。而這一道是你一會必須要跨的,,所以我等在這里,和你一起,?!?p> 四面透風(fēng)的窗,滿地的塵土,凌亂的房間,,就像荒蕪好久的空房子,,就像失去自我一片狼藉的凃凃自己。
就是在那間破敗的小屋里,,凃凃得到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在夢里,她得到了來自于奶奶的救贖,。
“奶奶,,對不起。我做了錯事,?!?p> “不要覺得對不起,那不是你的錯,,無論是什么,,你只是做了你自己該做的事?!?p> “謝謝你,,奶奶?!眱騼騻?cè)臉看著老人,,“您可以不走嗎?”
“該來的要來,,該走的也要走,,這就是自然,這就是宇宙間的鐵律,,沒留下的,,是他不夠幸運,能留下的,,一直都在路上,,終會到來,我也一樣,?!?p> ……
……
凃凃感覺熱乎乎的,很舒服,,以為是奶奶再次擁抱了她,。原來是她沒有拉窗簾,太陽光線照射進來,,直接打在了她的身上,。朦朦朧朧中,,感覺心情不錯,懶在床上發(fā)了會呆,,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她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一切終于結(jié)束了,,那場辛賀自導(dǎo)自演的鬧劇終于落下了帷幕,。凃凃這名后知后覺的參演者也終于完成了他強加給她的任務(wù)。
不過似乎還有收尾工作沒有做好,。凃凃還有一件事沒有做,,拿起手機,看了一會,,她分別撥通了辛賀妻子,,岳母和親媽的電話,聊了很久,,告訴她們,,請照看好那個靈魂漂泊的人,不要再來打擾她,,其實凃凃比誰都清楚,,他不敢再來找她,可能只有她知道那個男人有多無恥,,又有多懦弱,但她就想揭穿他的嘴臉,,推倒他那虛偽的人設(shè),。她的過去已滿是狼藉,但她愿意用這種愚蠢的方式,,讓一直作惡的壞人摘掉面具,,以真面示人。其他的和她無關(guān),。
一切都是生活,,無法回溯,也無法消除,,如果再次回到兩年前,,或許她還會相信他說的話,然后努力的去拯救他,,因為他曾經(jīng)的謊言編織的太過完美,,讓凃凃聽后,感覺如果不去幫他,,都會覺得自己冷漠無情,,凃凃直到今天都不明白,,如果假話都能說的如此動情,那真話呢,?
那是小牧出現(xiàn)之前的故事,,凃凃也坦誠的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給了小牧聽,這并沒有讓小牧對她有什么責(zé)怪,,反而讓他更想保護她,。
“可能只有男人才更了解男人。但這些不怪你,?!毙∧列奶鄣陌参恐鴥騼颍耙院笠欢ㄒ涀?,保護好自己,。”
有些話,,似乎還在耳畔旁低語,。有些事,仿佛剛剛發(fā)生,。而從你身邊走過的人終將變成一個又一個的故事,。
在心里住下的人,便在那里安了家,。奶奶的家就在凃凃的心里,,十幾年過去了,她依然無法停止對她的思念,,她不知道為什么,,就連思念奶奶的滋味她都如此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