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山高聳,,昂首望不著頂?shù)纳綆p隱于云霧之中,。煙云縷縷宛若輕紗渺渺,,山間靜謐寧和不染半分世俗塵煙,,仿若隱世仙境。
云之緲,,絕塵閣,。
案幾上擺著一琴一箏,二者皆乃神器,,若拿出去賣有市無價,,不知要眼饞多少雙眼睛。
中年男子平視面前的得意弟子面色十分凝重,,好吧,,該長輩的容色向來循規(guī)蹈矩,除了眉頭舒展就沒見過放輕松的樣子,,更別提嘻嘻哈哈了。
蒼之塵乃他人地界,,人來人往耳目混雜,,有些事不宜多問,如今回了自己家則保證了私密性,。
當(dāng)日綺夢吟展現(xiàn)于眾目之下,,仙氣縈繞靈氣充盈,其品質(zhì)絕對是神器,,然而它其中卻包含著極其強烈的戾氣與怨氣,,難免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后華禎提及賀蘭鴻琰亦是它的主人,,而徒兒在舞寒情失控時流露出對她的痛惜和癡戀,,于是想聽聽他是否知曉些什么。
“鴻琰,舞仙子的法寶綺夢吟與你有何干系,?怨煞之氣那般濃烈,,確定它不是什么兇煞之物?”
“回稟師父,,弟子敢保證綺夢吟絕非兇煞之物,,因為它是由弟子親手所鑄?!辟R蘭鴻琰也不隱瞞,,坦言道?!笆潞蟮茏訉λ謾z查過,,再無任何動靜?!?p> 邊上的赫連淳熙眉頭微蹙:“師弟,,難道綺夢吟是你前世所鑄?”
“正是,?!?p> 靖文真君再問:“你與舞寒情有何淵源?還有,,為師從未聽聞過南煌右使重明鳥有下凡輪回的事跡,,你又是什么身份?”
“右使重明鳥的確沒有下凡輪回之事,?!辟R蘭鴻琰確認(rèn)道,“天界傳聞虛虛實實,,師父或許已經(jīng)猜到,,但弟子如今不能承認(rèn)。至于卿霜,,她曾是弟子的至交,,當(dāng)年她奉旨下凡卻不幸意外隕落,中間經(jīng)歷了什么,,弟子一概不知,。”
聽到“至交”二字,,靖文真君下意識心里打顫:確定她只是你的至交,,為啥我怎么看更像你的未婚妻呀?
“罷了,?!币娮约彝絻禾拐\真切,,靖文真君便不再多問,該說的,,該猜到的心里已有了譜,,還有啥好廢話的,何況今日把徒弟喚來不止這一件事,。
接住自家?guī)煾竿秮淼难凵?,赫連淳熙笑道:“師弟,師父叫你來是有禮物要送你,,瞧見案幾上擺的那一對了嗎,?”
循著好師兄瞥眼的方向望去,一對外觀精美做工精致的琴箏呈現(xiàn)在他眼前,,其品質(zhì)均為神器,。賀蘭鴻琰先吃一驚,心思回轉(zhuǎn):“師兄,,咱們云之緲幾時找人打造過此等華麗的法寶,?”琴箏雅致的格調(diào)非常符合云之緲的品味,然其華美并不似出自云之緲的手筆,。
“師弟好眼力,!不知師弟還記不記得當(dāng)初傳教時因為定制煉器而鬧得沸沸揚揚的事跡?”赫連淳熙從旁提醒,,饒有深意,。
賀蘭鴻琰登時恍然,竟然是她,?轉(zhuǎn)首望向自家?guī)煾浮?p> 靖文真君頷首:“拿去吧,,為師翻遍所有藏品,沒有一件比它們更好的了,?!闭f實話,他是真不想給,,免得寶貝徒兒睹物思人越陷越深,,無奈藏品里確實只有這一對外觀、品質(zhì)最適合他,。再者,縱使淳熙不告訴他鑄造者是誰,,日后他也會自己瞧出來,。
“多謝師父?!辟R蘭鴻琰躬身一禮,,幾步走上前俯身輕觸,,眉梢無語地抽了抽,“這里面的材質(zhì)……”
靖文真君板著臉無言以對,,走至其身側(cè)的赫連淳熙雙手一攤,,看樣子也是今天才知曉。那丫頭的健忘之才果真無人能及,!
流水淙淙,,蔥翠瑟瑟、書聲朗朗,,琴音悠悠,,好一處清凈雅致的仙居之地。
兩月前從蒼之塵回來后,,一幫門生回歸于原本安靜清修的日子,賀蘭鴻琰經(jīng)過調(diào)養(yǎng)傷勢好了七八成。
瑤指彈撥,,弦音脆耳,,撲騰翅膀的小鳥兒也似聽懂箏曲一般歇在枝頭,偶爾鳴兩聲就當(dāng)跟著調(diào)子哼曲,。
課后得空的門生們也常來品味自家?guī)熓宓淖鄻?,人家是南煌的右使,又有心儀的佳人,,遲早要離開的,,那么好聽的曲子而今聽一天少一天嘍!
小輩們尚未惋惜夠呢,,一道從天而降的請?zhí)q如晴天霹靂,,生生打斷眾人舞文弄墨的雅興。
翻開送來的喜帖,,所有見到新人名字的目光皆懷疑自己是否得了眼疾看錯了,。新郎季韋丞,此人沉醉美色,,縱使娶妻納妾一百個旁人也不會覺得是什么稀奇事,,而新娘則是……
正考慮要不要參加這荒唐的喜宴,門生匆匆來報,,此次送帖季家派了許多道行高深的修士在山下徘徊,,說是兩日后迎接賓客赴宴。
靖文真君古板歸古板又不傻,,會聽不出來那叫先禮后兵,,若不答應(yīng),沒準(zhǔn)就揮刀殺上山綁人了,。未來得及喘口氣思考對策,,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據(jù)說不愿赴宴的家族和門派,下場不是被季家的捉拿就是被滅門,,死傷慘重,。
靖文真君再不明白就是白癡了,季家家主季昊廷野心勃勃,,莫非按耐不住了不成,?
云之緲并非家族亦非門派,若一定要找個對付他的理由合該與寶貝徒兒賀蘭鴻琰有關(guān),。誰讓鴻琰跟他兒子是情敵呢,?思及此,鴻琰乃南煌之人,,若能將鴻琰拿下等同于季家敢抗衡天族,、抗衡朱雀神君,這是要立威??!如此一來,天界他且威脅不到,,可修仙界將唯季家獨大,。
靖文真君不敢抱著僥幸心態(tài)去賭,此事關(guān)乎眾門生的性命,。所幸赫連淳熙外出辦事尚未歸山,,唯有途中尋找機會知會于他。
半個月后,,嶙山季府,。
季府,名為仙府,,實則大得猶若一座山城,,府內(nèi)地域廣闊,由多個山頭連綿組成,,足以媲美某個大宗門了,。
喜宴上,各家各派的首腦人物沒幾個好臉色,,然而在季家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強顏歡笑,,他們就想不明白了,憑舞仙子的實力怎么就突然來個三百六十度大反轉(zhuǎn)嫁給那么個草包,?她不是不待見那個扶不上墻的爛泥嘛,!
回想當(dāng)初離開蒼之塵時,舞仙子貌似又跟她的師叔霄河靈尊打起來了,該不會倆人在路上大打出手拼個你死我活,,然后給打傻了吧?
又或者說,,近兩個月舞仙子研制新藥,,手里沒有試藥的人就以身范險,結(jié)果把自己喝傻了,?
除了舞寒情由于各種意外事故把腦殼變傻的理由外,,眾賓客實在想破頭也想不出她的名字好端端的為何會寫在喜帖上?
賓客們一邊揣測一邊嘆息,,舞寒情嫁誰不好,,嫁去刻板的云之緲也好過季韋丞那個好色之徒,他會一心一意只待舞寒情好,,說出來鬼都不信,!
莫提賓客們納悶,收入談?wù)撝缘馁R蘭鴻琰同樣郁悶,,現(xiàn)今多說無益,。自從應(yīng)邀赴宴起,但凡被強行“請”上來的賓客全跟他一樣處處受制,,形同圈禁,。
“吉時到!”
季韋丞身著鮮紅的新郎服等得迫不及待,,巴不得拜好堂立馬抱起新娘子鉆進(jìn)洞房里去,。他那副望眼欲穿的猴急樣兒,怎么瞧怎么令人欠扁,。若非季家勢力強大,,來的賓客普遍損兵折將,否則現(xiàn)在喜堂變武堂,。
喜娘則引領(lǐng)新娘進(jìn)門踏上喜慶的紅毯,,滿臉堆著祝福的笑。眾人將眼睛睜得又大又圓,,瞧得仔仔細(xì)細(xì)眨也不眨一下,,生怕漏掉哪個細(xì)節(jié)。
新娘子鳳冠霞帔,,嬌美華貴,,喜慶的鮮紅艷得分外刺目,那身嫁衣不止戳人心境,,更像是用鮮血染上的,。
紅紗薄如蟬翼,蓋頭下的玉容依稀可辨,,五感通明的賓客們最后一絲僥幸全然崩潰,,本還希望喜帖上的名字“舞寒情”三個字只是名同人不同,,巴不得季家虛張聲勢,這下沒戲了,。而且那神色找不出絲毫癡傻的痕跡,,完蛋透頂。
賀蘭鴻琰拳頭緊握,,恨不得此刻跳出宴席把新娘劫走,。但顧及大局,他硬是強忍下來,,眼睜睜望著心愛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到季韋丞身邊,。
季昊廷坐于高堂之位,老神在在,,似乎挺滿意這位兒媳,。
原先而言,季昊廷為了自家寶貝兒子的生命安全不愿同意這門婚事的,,但在見過她與素靈族一戰(zhàn)之后,,想法動搖少許。加上身邊的某位客卿高人力挺,,才下定決心改變主意,。
以前華禎上仙嘴上總囔囔舞寒情位分尊貴,但口說無憑,,他才懶得理會,。在蒼之塵一戰(zhàn)后則不同了,華禎自曝乃龍族二皇子,,賀蘭鴻琰自曝乃南煌右使,,兩個位分高貴的人極力護(hù)其左右,那么其位分不容小覷,。
之后,,霄河靈尊作為她師叔,全力相助不足為奇,,奇的是華禎提及“天君”二字時,,墨巖的反應(yīng)極其自然。再有玄銘帝君也屢次以“天君”之名警告素靈族,,顯然那些人都知道舞寒情的真實身份,。
四海八荒能讓天君重視的可謂鳳毛麟角,今日無論他猜對與否,,娶了這位兒媳定讓他如虎添翼,,與天界叫板為時尚早,至少整個修仙界將會成為他的天下。正好兒子死腦筋地喜歡她,,兩全其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送入洞房,!”
今日終于把眼饞許久的女子娶到手,季韋丞心花怒放,,有意無意瞥了瞥賓客席中的某個修長身影,,盡是小人得意之色:縱使你南煌右使又如何,終究是個抱不得美人歸的跳梁小丑,!有本事讓你家的朱雀神君來幫你搶?。?p> 捏緊的拳頭指節(jié)咯咯作響,,掌心已然掐出指甲印,,怒目回瞪:若非我修為受限,此地人多勢眾,,賓客龐雜恐殃及無辜,,否則定將嶙山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