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庭院,許多革新志士聚到一起七嘴八舌,準備找霜斬情討個說法,。這些天他們的作息可謂亂了套,,都快全體改行做夜貓子了,白天打理各種事務(wù)姑且正常,,可一到晚上就覺得自己專做打家劫舍的勾當。
那日上午,哥舒赟等人起來后遲遲不見言懿先生的身影有些意外,,剛發(fā)現(xiàn)人不在宅院里就聽聞皇帝大肆下令嚴懲貪官污吏的消息,所有的腦袋瓜子全懵了,,完全搞不懂狀況,,難道陛下吃了什么猛藥轉(zhuǎn)性了嗎?
徐晟眾人正欲出門尋找言懿先生,,由于他們在院內(nèi)找人的動靜鬧得有點大吵醒了燕陵,,便被他攔住。徐晟仍不放心霜斬情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即便有燕陵先生的擔(dān)保,。雙方對持之際,言懿極合時宜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疲倦的臉上頂著兩顆皮蛋似的黑眼圈,,回房補覺前僅丟了句“今后,霜斬情會與我們共事”,。
自那日起,,哥舒赟等人皆看在言懿和燕陵的面子上跟從霜斬情東奔西跑,,晚上被迫戴上駭人的鬼面具潛伏官宅商院,殺人越貨,。
一群人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殺守舊派和黑心商販倒也罷了,為毛里面會有幾個是革新派的官員和支持他們的商賈,?而且,,每次行動前從不打招呼,只關(guān)照集合時間,,隨后被他的咒法移到目的地,。眾人認為他只是在隨心所欲地濫殺而已,所以要討個說法,。
一名頭發(fā)枯黃,、單眼皮、薄唇的瘦子,,相貌說不上丑但絕對跟“好看”倆字不沾邊,,所有人里數(shù)他挑事最起勁。
此人姓郭名嵩,,革新派一脈里除了言懿,、燕陵、哥舒赟和徐晟外,,他是最有話語權(quán)的,、最值得讓人信任的。
大早上的,,郭嵩帶著一伙人堵在房門緊閉的房間之前,,扯開嗓門沖屋里的人嚷道:“霜斬情,你什么意思,!每次行動前從來不跟我們商量,,轉(zhuǎn)移的目的地究竟是哪兒也從來不提,讓我們跟傻子似的盲目跟著你瞎轉(zhuǎn),!丁大人,、吳大人、陸大人他們都是支持我們革新派的,,你為何要殺,!”
徐晟在旁邊附和:“郭兄說得對,你憑什么認定他們貪贓枉法,,那些指證的證據(jù)不是守舊派栽贓陷害,!”
其他人起哄附和:“霜斬情,別以為你年紀小我們會讓著你,也別以為你劍法好就可以讓咱們這么多人臣服一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士可殺不可辱,,你要濫殺我們都攔不住,好歹給他們一個痛快,,丁大人他們對陛下忠心不二,全心全意支持我們革新派,,你為何連他們死后的名節(jié)也要侮辱,!”
“霜斬情,不要以為有燕陵先生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言懿先生還沒認可你,,我們也沒認可你,今日不給個說法就滾出去,!”
門口的人倒沒罵錯,,對他們而言那些個誤殺的大人死得都挺莫名其妙的,要么近日胃口大開,,三餐吃不飽老往廚房跑,,結(jié)果把自己撐死;要么最近自家的狗發(fā)了狂把自個兒咬死,;要么肚子不舒服上茅房憋死,;要么特殊癖好,居然在男扮女裝的花樓里歡好致死等等,。
至于那些公示的罪證,,完全目睹其中內(nèi)容的僅有夏侯玄銘和言懿二人,燕陵在回泓京前親眼閱覽過頭一批被殺者的罪證絕無虛假,,故此對舞卿霜無話可說,,如今言懿亦然。只是現(xiàn)在的事情鬧得又大又亂,,眾怒難平,,即使他出面也壓不住,另外舞卿霜也特地關(guān)照他不必多言,。
關(guān)好的房門“呼”的一下猛然打開,,眼睛還沒看清怎么回事,一股勁風(fēng)迎面襲來,,待幾十多雙眼睛反應(yīng)過來,,一道掌力已然拍在郭嵩的天靈蓋,生生震死,。
人還未倒下,,殘影幾下晃動,七八個人當場擊斃,,再一記掌風(fēng)打出,,好幾道劍氣迸射四方,,府里瞬間躺倒好幾名小斯、謀士,,在他們眼前就倒下倆,。緊接著,離舞卿霜位置最近的一排人“啪啪啪啪”人手一記大頭耳光掀翻趴地,。
“擾我清夢者,,死!”她的神態(tài)和言辭依然冷冽而犀利,,還摻雜一絲惱怒——起床氣,。
徐晟怕歸怕,還是壯大膽子仗義道:“霜斬情你做什么,!外頭濫殺不夠,,現(xiàn)在連府里的同僚也殺!”
舞卿霜二話不說朝徐晟攻去,,當著眾人的面徒手把人揍得遍體鱗傷,,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令對手毫無招架之力,,甚至連拔劍的機會也沒有,,最后一腳把人踩趴在地,活像只待宰的大烏龜,。當眾人以為把人揍成這般已經(jīng)夠了,,孰知其上方憑空澆下一波冰水把徐晟淋了個透心涼,痛冷交加渾身打顫,。
師弟挨打,,師兄豈有站旁邊干瞪眼的份?“霜斬情,,別以為你學(xué)過一點仙門法術(shù)就可以仗勢欺人,,討說法你不給,現(xiàn)在又傷害同僚是何用意,!”言罷,,哥舒赟拔劍相向。
哥舒赟的武功絕對在徐晟之上,,可稱得上一流高手,。見二人開打,觀眾們暫時忘記方才的不快,,興致高漲:臭小子平時拽得很,,成天一副趾高氣揚的姿態(tài)幾乎用鼻孔看人,今天總算有人替他們出頭啦!
半盞茶后,,諸位高昂的興致通通涼涼,,他們親眼見識了啥叫一流高手、啥叫絕頂高手,,哥舒赟在霜斬情面前居然僅有挨揍的份,!英俊的臉龐亦是掛彩,眼眶皮蛋,,嘴角紅蛋,,慘敗倒地,最后同樣澆了一身冷水,。
舞卿霜厲目掃視:“還有誰不服的,我給他一次挑戰(zhàn)的機會,!”
所有人嚇得搖頭哆嗦:“不敢啦,,論武功你是老大!”
在他們之中,,徐晟可以一人打好幾個,,哥舒赟實力在他之上,以一敵百不在話下,,而今兩個全打趴了,,他們還比啥呀?
“你們不是要說法嘛,,我倒想問你們一句,,迄今為止的半年里,你們的任務(wù)次次失敗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好好看清楚那幾張半生不熟的臉,!”舞卿霜指向那七名斷氣的家伙。
一頓胖揍挨完,,誰還敢不好好聽話,,乖乖去觀察被殺死的八人。果然,,這幾張臉對他們而言都似熟非熟的,,連名字也喊不清楚。革新派時常受到守舊派打壓,,在外辦事常容易發(fā)生意外傷亡,,人手更替頻繁,還沒跟大伙兒混熟就死于非命的屢見不鮮,,所以平日里不會太注意,,遇到生面孔亦屬正常。
“難道你懷疑他們是細作?”某志士驚疑,。
“上位的最快方法不就是先讓你們嘗些甜頭,,完全取得信任后可以謹慎安插不起眼的暗樁,每次任務(wù)再搞點正常又不起眼的小意外拖拖后腿,,刻意壓低存在感的他們正好合適,。”
舞卿霜詮釋在理,,可終究共事半年怎會沒有半點情分,,某仁兄抖著嗓子問:“你你你,你有什么證據(jù),,證證,,證明他們是細作?”
“簡單,,搜干凈他們的屋子,,暗格、桌底,、床底,、枕芯、棉被,、花瓶,、花盆、寶貝小盒子等私密,、重要物件,,哪怕最為常見的文房四寶一樣都不要放過。宅子里還有擊斃在各處的三名謀士和兩名小斯同樣處置,?!?p> 聽到“謀士”二字,哥舒赟大驚:“什么,?謀士,?莫非剛才的那幾道劍氣?”
兩記耳光隔空打在哥舒赟和徐晟的臉上,,犀利的眼神裝著滿滿的“恨鐵不成鋼”,,訓(xùn)斥道:“虧你們倆也修仙練道,修了半天只有?;ㄈC腿的把戲嘛,!”
被人一語道出自己的一半家底,哥舒赟二人不由再吃一驚,,體內(nèi)的血不禁發(fā)涼,。
舞卿霜才懶得管他倆心底掀起的驚濤駭浪自顧遺憾道:“本打算讓姓郭的再多活幾天,,日后假扮他的時候可以更加細致入微,但今日他急著投胎我便成全他,,況且他透露出去的關(guān)于我的情報足夠了,。”
瞌睡的慵懶慢慢上涌,,舞卿霜仰頭打個哈欠提醒道:“沒有特殊急事別來吵我,,當然有想不開要尋死覓活的可以放寬?!?p> 眾君望著她回房補眠的背影渾身又是一陣寒顫,,背脊似吹過一縷陰風(fēng)涼嗖嗖的:娘親誒,大呼小叫吵醒你的下場就在眼前,,誰沒事要闖你房間找棺材睡?。?p> 一幫人抬尸體的抬尸體,,背傷號的背傷號,,一眨眼,逃也似的跑得干干凈凈,,仿佛適才的不愉快從未發(fā)生過。
言懿藏在暗處瞧了全貌,,同樣嚇得冷血沸騰,,難怪近幾天的行動霜斬情不曾像要求燕陵他們一樣要求他們也練習(xí)化那些慘不忍睹的鬼妝,而燕先生那邊在近日的行動中頂多按照吩咐往臉上撲五彩繽紛的胭脂水粉或彩墨顏料,,只需保證連鬼都不出他們誰是誰即可,。
燕陵正是兩個多月前被舞卿霜在客棧里救下的義士,先出于對她的感激,,后發(fā)現(xiàn)她斬殺的貨色均是罪有應(yīng)得的守舊派和細作,,罪證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于是對她深信不疑,。此次回京同樣遵循她的吩咐,,即便與言懿手底下的人關(guān)系再好也不許私相授受鬼妝化法,哪怕僅僅透露他們晚上行動前把妝容改成撲粉涂墨也不行,。
而今,,言懿明白了霜斬情的用意,原來她一早就料到他們中會有那么大的漏洞,,生怕他們偷學(xué)了去,,回頭再設(shè)計栽贓到自個兒頭上。
兩個月前燕陵莫名斷了音訊,,言懿還以為他遇到了什么不測,。幾日前的久別重逢他自是高興,,無奈那夸張的鬼妝實在驚艷無比,能將他熬了一夜的瞌睡蟲嚇飛大半,,大白天嚇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