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顆頭顱
大家感覺有些異常,,快步走出門口,,臉色瞬間變了,身子全都僵住,。
孫老幺頭顱不見了!脖子上碗大一個疤,,喉管露出一絲白骨,,血液已經(jīng)凝固,脖子下方,,血液侵入地面,,一片烏紅。
孫老幺死了,,死在了大殿門口,,他被人割去了頭顱。
六人面色僵硬的圍著孫老幺的尸體,,一言不發(fā),,驚疑,恐懼,,憤怒,,空氣中彌漫著極其不安的氣氛。
七人上山打虎,,老虎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就無故死了一人,出師不利,。更可怕的是,,孫老幺定是被人殺害,而殺害孫老幺的兇手極有可能就隱藏在六人之中,。不揪出這條毒蛇,,每人都可能成為下一具尸體。
“是誰干的,!”丁傲文睚眥盡裂,,怒吼道。孫老幺對他有恩,,此時孫老幺身亡,,讓他痛心疾首,他將五人巡視一番,,利刃一般的目光一一掃過諸人,。
朱公子面色凝重,沉聲道:“我與他素不相識,,無冤無仇,?!?p> “哼,白天時候,,你與孫老弟言語有些頂撞,,你脫不了干系!”丁傲文紅著眼睛,,怒視著朱公子,。
“頂撞兩句就殺人?這天下還有人嗎,?”朱公子毫不示弱,,冷眼凝視著丁傲文,緊握著劍鞘,,大家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殺氣,。
吳費與孟金對視一眼,孟金大聲道:“拿人那贓,,捉奸捉雙,,單憑這一點不能斷定是朱公子所為!”
五人最后將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李三多身上,,李三多冷笑道:“諸位什么意思,,難道懷疑我不成?!?p> “這里就六人,,我想六人中必有一人是兇手。每個人都必須證明自己的清白,?!眳琴M面目不善的向李三多說道。
“不錯,!李三多,,你必須給個說法?!泵辖鹨哺胶?,六人中,朱公子顯得有些深沉,,丁傲文長相粗獷,,劉裕身材高大,也不是易與之輩,,所謂柿子按著軟的捏,,還可以轉(zhuǎn)移視線,。
李三多心中冷笑,,不置可否,,躬身檢查著孫老幺尸體,細細看了脖子的疤痕后,,一把扯開尸體上的外衣,,黝黑的身體上傷口便裸露出來,孟金大喝道:“你這是做什么,!”朱公子好像明白,,向孟金點頭,示意他莫要阻止,。
“要知道誰是兇手,,難道不先檢查傷口嗎?!崩钊嗬湫Φ?。
李三多遵下身子,細細的檢查起傷口來,。那傷口黑肉外翻,,自左胸而入,穿透后背,,可謂一刀致命,。
他站起來說道:“傷口入口在左胸,應(yīng)該是正面刺殺,,而這傷口應(yīng)該是一柄單刀所傷,,然后再被割去頭顱,而這脖子疤痕平整,,顯然被利器一刀割下,,那這人必然是力氣巨大,應(yīng)該是練武之人,。諸位,,亮出你們的兵器吧?!?p> 此次上山打虎,,除了朱公子使用的是自己的一柄長劍外,其他武器都是張莊主提供,,丁傲文是砍刀,,孟金為長矛,孫老幺是長槍,,吳費是柳葉刀,,劉裕是一口長刀,而李三多則是一條鐵鞭,。為了順利打虎,,每人武器都不相同,,有長有短。
李三多臨危不亂,,將尸體分析得頭頭是道,,五人心下暗自佩服,而朱公子與吳費聽說要驗傷,,臉上不免浮現(xiàn)一絲緊張,。
李三多冷眼看著兩人,“看這傷口,,應(yīng)該是刀劍所傷,,朱公子,吳公子,,得罪了,。”
朱公子倒是爽快的解下長劍遞給李三多,,李三多“刷”的一聲,,從劍鞘中抽出長劍,只見這長劍劍身烏黑透亮,,發(fā)出幽幽的光澤,,在場之人都暗叫一聲:好劍!
李三多將劍刃寬度略一比較,,這劍身明顯寬于傷口,,便將長劍遞給朱公子。
吳費臉色更是緊張,,不由后退一步,,李三多從頭手中奪過柳葉刀,將刀細細看了一看,,重新沿著傷口穿過,,大姑娘騎毛驢——嚴絲合縫!
“吳費,!你還有什么話可說,。”丁傲文手握長矛,,向前一步,,聲如驚雷,虎視眈眈的吼道,。
吳費再退一步,,臉上更是恐慌,隨即便冷靜下來,忽然哈哈大笑,,聲色俱厲的道:“哈哈哈……,,我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吳費捫心自問,,絕不會干出這種事情,你們?nèi)羰且獎邮?,倚多欺寡,,吳某奉陪便是!”說罷,,惡狠狠的看著李三多,,慘白的臉上滿是陰毒。
劉裕與丁傲文慢慢向吳費逼近,,便要動手,,吳費手握柳葉刀,暗自戒備,,臉上毫無懼色,,一時間劍拔弩張。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聽朱公子悠悠的道:“就算孫老幺是被柳葉刀所殺,,也不能斷定就是被吳費所殺吧?!?p> 吳費好像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腦袋靈光乍現(xiàn),“朱公子說的不錯,!孫兄弟遇害,,大家都在熟睡,那兇手難道不知道撿別人的兵器嗎,。如果我是兇手,,怎么會用自己的兵器來殺人,這不是留下把柄嗎,?”
吳費表面不懼,,心中也是緊張之極,那劉裕和丁傲文看得出來,,都是有武藝在身的人,,不是尋常之輩,真動起手來,,自己未必就能占到便宜,,何況身邊還有幾人。
朱公子是六人之中最為鎮(zhèn)定的,又道:“不錯,,兇手此舉一則隱藏自己,,二則嫁禍于人。因此,,嫌疑最大的反而最不是兇手,。”
吳費感激的看了朱公子一眼,,“朱公子所言極是,!”
劉裕有些不認同的道:“萬一兇手就是利用這一點來掩飾自己呢?”
吳費有些著急的道:“劉裕,,我與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你何必陷害我,?!?p> 劉裕面無表情的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p> 孟金聽得有些道理,,轉(zhuǎn)過身來,問李三多:“看來吳費真是被冤枉的,,李兄弟,,那兇手是誰?”這回聲音倒是平和了許多,。
李三多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不過,,也許咱們六人之中都可能不是兇手,,咱們此次行動雖是七人,難不保證還有居心叵測的其他人尾隨在后,,伺機殺人,。”
大家好像都有嫌疑,,又好像都沒有嫌疑,,一時間疑云密布,六人默默的互相打量,,這李三多說的也不無道理,,氣氛十分詭異。
“孫兄弟是本地人,,而我等四人則是外地人,,與他素不相識,也談不上有什么仇怨?!倍“廖脑捓镉性?。
劉裕轉(zhuǎn)頭看著丁傲文,怒道:“丁傲文,,你認為是我與孟管家干的咯,?”
“哼,我可沒這么說,?!?p> 朱公子也點頭道:“丁兄弟言之有理。吳費,,李兄弟,,你們怎么說,?!?p> 兩人都微微點頭,這是擺明立場的時候,,沖突起來,,以四對二,勝算在握,。
“我要殺他,,何須等到這時候,只需在丹徒縣內(nèi),,挑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尾隨于他,便能將他一刀結(jié)果了,,何必現(xiàn)在將自己置于嫌疑當中,。”劉裕不屑的說道,。
孟金也道:“劉裕說的不錯,。孫老幺是周大善人家的護院武師,與我等熟識,,我等斷無害他之理,。”
“凡是要講證據(jù),,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不可冤枉好人?!崩钊嗫床怀鍪裁匆牲c,,只好化解兩邊人的矛盾。
大雄寶殿內(nèi)氣氛異常沉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猜忌懷疑,一陣沉默之后,,忽然朱公子一拍大腿:“有了,!”
五人都望向他,吳費有些心虛的問道:“朱公子,,你知道誰是兇手,?”此話一出,每人都惴惴不安,,害怕被他點名,。
“我倒是不知道誰是兇手,但是……”朱公子話沒有說完,,大家都摸著胸口,,舒了一口氣,一個“但是”,,又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丁傲文低聲道:“朱公子,你快說啊,,別賣關(guān)子,。”
朱公子看著孟金說道:“孟管家劉裕,,你不是說,,去年五月這里也死了七人嗎?”
孟金頷首道:“不錯,!”
朱公子冷哼一聲:“你們不是說這些人都是尸首不全嗎,?或者沒有頭顱,或者殘肢爛軀,?殺人不過頭點地,,是什么深仇大恨要這么大費周折的折辱尸首?依我看來,,都不是,,我覺得死的并不是七個人,而是六個,!”他在地上撿了一些柴枝,,折成一節(jié)一節(jié),分成六團,,“如果將這些六具尸體各自取出一部分,,是不是又可以又組成一具不完整的尸體,。”
朱公子一邊說話,,手上毫不停留,,地上六團柴枝已經(jīng)變成了七團,只是每一團都少了一點,。
“也就是說,,殺害孫老幺的人,極有可能并不是外人,,而就在咱們六人之中,,到時候殺了咱們六人后,他會故技重施,,將六具尸體組成七具,,自己也是死者的一員,從而脫身,,這兇手不但陰險毒辣,,還狡猾多端?!敝旃幼詈罂偨Y(jié)道,,“畢竟,,沒人懷疑兇手是一個死人”,。
朱公子說得不無道理,大家臉上都布滿恐懼,,不約而同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人太狠毒了,不僅要殺人,,還要分尸,,一想著自己支離破碎的樣子,都不寒而栗,。
“不過,,殺人的理由是什么,要將我們?nèi)繗⑺赖睦碛捎质鞘裁??”李三多臉色鐵青,,反駁道。
朱公子偏著腦袋,,凝視著李三多,,反問道:“那李公子告訴我,那孫老幺被殺又是什么原因,?”
不錯,,殺人必有動機,,找到動機,便能找到兇手,。
六人看著地上的孫老幺的尸體,,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看來這七人隊伍中,,肯定有什么辛秘,。
吳費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嗓子有些干啞,,咳嗽兩聲,,小心翼翼的問道:“孟管家,那咱們還上山嗎,?”
“既然殺人兇手隱藏在咱們六人之中,,不揪出兇手,絕不行動,。否則遇到老虎,,你們敢將后背留給別人嗎!”孟金斬釘截鐵的道,。
“殺人償命,,必須找出兇手!”丁傲文聲音冰冷,。
劉裕道:“怎么揪出兇手,?難道就這么耗著?命都不要了,,還想著打虎,?”
“打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揪出殺人兇手,,大家下山,,人都散了,還怎么找出兇手,。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的,,是不是,李公子,?!敝旃右馕渡铋L的看了一眼李三多,眼光有些深沉,。
李三多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去理他,,向孟金說道:“既然依照朱公子之言,,這兇手隱藏在咱們六人之中,,那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下山報官,而不是在這里等死,?!?p> “孟管家言之有理,不找出兇手,,替孫老弟報仇雪恨,,誓不下山!”丁傲文怒視著李三多,。
李三多眼光掃過五人,,見五人都沒有下山的打算,便道:“你們既然不要命,,要逞強找出兇手,,那是你們的事,和我毫不相干,,告辭,!”說完,提著鐵鞭便要出門,。
丁傲文身子一錯,,攔在李三多身前,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李三多肩頭,,冷冷的道:“李老弟,,事情沒有結(jié)果,恐怕你還不能離開,?!?p> 李三多嘴角微微翹起,,看了看丁傲文搭在他肩頭的手,,只見這手粗糙異常,虎口處布滿老繭,。
“是啊,,李老弟,你一人獨自下山,,若是遇見老虎,,豈不是害了你性命?還是過些時日,,和大家一起下山吧,。”身為領(lǐng)頭的孟金說話了,,雖然他話說的和善,,然而臉色卻有些陰沉,。
李三多暗道,自己怕是走不了了,,只好打消了下山的念頭,,一屁股坐下來,他倒要看看這些人有什么手段能找出兇手,。
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是孫老幺被柳葉刀所殺,,吳費雖然使用的是柳葉刀,然而單憑這一點還不能斷定兇手便是他,,既然要先找出兇手,,大家反而不急,都坐下來,,目光互相逡巡,。
忽然,丁傲文低聲道:“你們相信世上有鬼么,?”這天龍寺是大兇之地,,前有金剛禪一事,去年又有七名盜賊被殺,,現(xiàn)在孫老幺無緣無故被害,,不由讓人往這方面想。
大家都神色怪異的看向他,。
吳費看了看門口孫老幺那無頭尸體,,說道:“圣人云:‘敬鬼神而遠之’,吳某迄今為止,,鬼神倒是沒有見到,,但這等幽冥之事,也不好斷然否之,,似有似無,,不好說,不好說吶,。不過常言道,,寧宿荒墳,不睡荒廟,,咱們不應(yīng)該在寺廟休息的,。”
大家對這個解答很是不滿,,這說和沒有說沒有任何區(qū)別,。
李三多接口道:“咱們先別管這世上有沒有鬼,就算有,,世人所謂的鬼,,就是人死后的魂魄而已,,無色無形,只能迷惑人的心智,,使其自殺,,孫老幺是被人前面襲殺,一刀致命,,而且又被割去頭顱,,自己斷然做不到這點。此事必是人為,!”
“人心啊,,才是最為可怕?!敝旃涌粗迦?,緩緩說道。
六人就如此僵持下去,,互相注視,,每人看著別人都像是兇手,每人又都不像兇手,,大家都疑神疑鬼,,連寶相莊嚴的菩薩也變得張牙舞爪。
丁傲文走到門口,,將孫老幺的尸體抗進大雄寶殿,,輕輕的放在地上,“現(xiàn)在怎么辦,?”丁傲文怒氣未息的向孟金問道,。
李三多率先說道:“孫老幺被正面刺殺,我聽聞,,死人的眼睛會留下生前的景象,,我猜測這也是兇手要割去頭顱的原因,既然要找線索,,大家不覺得現(xiàn)在應(yīng)該先找到孫老幺被割去的頭顱么,?說不得這會有收獲?!?p> 一句話提醒了眾人,不管如何,,先找到頭顱,,不能讓孫老幺死無全尸,說不得還能找到一些線索,。
孟金年紀四十,,畢竟老成持重,,吩咐道:“大家分三組,四處尋找孫老幺頭顱,。丁傲文和我一組,,劉裕和朱公子一組,吳費與李三多一組,,不管是否找到,,未時到大殿集合,若是發(fā)現(xiàn)大蟲,,先示警,。”
分配完畢,,六人正要走出門口,,卻聽李三多說道:“諸位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