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零號病人:錢德勒(4192字)
在臨時政府憑著王強發(fā)射的三枚戰(zhàn)斧導(dǎo)彈收復(fù)三座小城鎮(zhèn)中的武器基地時,。
南波士頓,。
多徹斯特區(qū)。
老頭錢德勒正坐在自家的房門口前出神,,他甚至連雙腳都無法伸直,,因為他面前的街道堆著厚厚的垃圾,如若將腳伸進去,,褲子又得弄臟,,洗起來會很麻煩。
這是他活著時候的記憶,,延續(xù)到他死后,,成為一只僵尸的他仍舊保留著這種肌肉性質(zhì)記憶。
雖然和著名的戰(zhàn)略管理之父同名,,但他只是個失敗的老頭,,只是貧民窟中一個已經(jīng)變成僵尸的老頭。
驟然之間,,他回憶起自己這幾天的經(jīng)歷,。
……
多徹斯特區(qū)是南波士頓最大的黑人聚集區(qū),,這里的條件只能用臟亂差來形容,,生活在這個社區(qū)當中,,壽命都會減少,喝的水帶著人工未降解物,。
年輕時候的錢德勒也曾努力生存過,,那時候的他,憑借著一身的腱子肉,,在各大碼頭以及輪船公司干貨,,一百斤的貨物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扛上肩甚至還能跑,。
那時候的錢德勒,,還覺得海水的味道是甜的。
他想依靠自己的勤勞能干改變處境,,改變?nèi)松?p> 通過鉆研,,錢德勒發(fā)現(xiàn),依靠碼頭的工作,,每個月105美元的收入,,能存下100美元,一年就是1200美元,。
在多徹斯特區(qū)內(nèi)的鄰居們看來,,這已經(jīng)是不錯的收入,夠貧民窟一家四口生活兩年的開銷了,。
但是錢德勒并不滿足于此,,他有更加遠大的追求。
在碼頭當工人期間,,他曾見到一位黑人議員,,很有話語權(quán),走到哪都受尊敬,,白人甚至甘心當他的秘書,,舉止談吐素質(zhì)很高。
錢德勒并不是想成為議員,,而是想像這個人一樣受尊敬,。
這個環(huán)境,對于他們的膚色有太多偏見,,這種偏見來自于歷史遺留問題,,就像是深植在骨子里的價值觀念,難以移除,。
但錢德勒不求改變黑人的整體地位,,他只為了自己一家的狀況而努力。
他意識到,自己需要變得有錢,,并且得從多徹斯特區(qū)搬出去,,搬到房價更貴,治安更好的北部小區(qū),。
好的小區(qū),,醫(yī)療條件更好,教育資源更好,,甚至連小區(qū)居民的素質(zhì)都普遍更高,。
為了得到實現(xiàn)這個目的所需要的錢財,他開始學習炒股知識,。
通過看書,,他了解到資本貨幣市場一系列的基本常識,還是通過看書,,他學會了如何從表象中看到本質(zhì),。
他為自己制訂了合理的風險規(guī)避計劃,并且制訂了合理的盈利期間預(yù)估,。
長久的考察研究,,綜合大量經(jīng)典理論,帶著對公司基本盤的分析,,錢德勒投將自己存款的大半,,一萬美元,投進一家公司,。
這是他將近十年的積蓄,。
這筆錢能夠讓他在貧民窟生活得很好,也能讓他去北部租一間公寓,,但距離買一套房產(chǎn),,還是有些不足。
可能還需要再付出十年光陰,。
近年來,,碼頭的工資上漲的很厲害,因為招不到人,,很少有人愿意做這種賣力的工作,,即便是一個月200美元。
錢德勒依舊呆在碼頭,,但他能夠感覺到,,身體似乎不如當年了,扛著一百斤的貨物不再能健步如飛,,也不能一步下四級臺階,。
他很可能沒有下一個十年,。
所以他將自己的積蓄投入資本市場,開展股票投資,,這當中的風險他很清楚,,踏足這當中時他便有這個覺悟。
要么改天換地,,重新做人,要么繼續(xù)呆在貧民窟,,過看不到頭的日子,。
說回錢德勒買的那支股票,個股在當時的表現(xiàn)確實不佳,,但基本盤不錯,,前景也很好,并且有兼并計劃,,財務(wù)數(shù)據(jù)也看的過去,。
一家這么好的公司,股價竟然這么低,,錢德勒瞄準時機果斷出手,。
他的設(shè)想很清晰,只要漲幅達到百分之三十,,果斷出手,,只要跌幅達到了百分之三十,同樣出手,。
這是他能夠承受的盈虧區(qū)間,。
這家公司叫做安然,因為涉嫌財務(wù)造假,,千億刀市值到腰斬再到分文不剩,,只花了兩周時間。
12月01日,,對錢德勒來說是個充滿絕望的日子,,他投入的一萬刀,在拋售手里的股票之后,,只收回了900刀,。
從那時候開始,錢德勒便不再相信未來,。
后來,,僵尸病毒爆發(fā),多徹斯特最先受到波及,,僵尸病例開始在這個區(qū)域出現(xiàn),,由于巨大的人口密度以及簡陋的衛(wèi)生措施,,傳播的速度很快。
多徹斯特本就脆弱的治安機構(gòu)瞬間崩塌,。
包括錢德勒在內(nèi)的幸存者躲在幽暗的地下室,,向附近大城市的治安機構(gòu)發(fā)送求救信息,并附加了僵尸咬人傳播病毒的視頻資料,。
初時并未引起重視,,因為多徹斯特的衛(wèi)生條件極差,外部一致認為是環(huán)境污染造成的綜合癥狀,,甚至不愿派出支援,。
在他們眼里,這些整日無所事事,,喜歡和大嘛打交道的黑人,,除了嘻哈和Rap,便是惡作劇,。
說不定這也是他們的惡作劇,。
但僵尸病毒以多徹斯特為核心向外傳播時,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錢德勒還活著,,但他的妻子以及唯一的小兒子,都已經(jīng)變成了僵尸,。
他親眼看著和自己一起在碼頭打工,,朝夕相處的好兄弟率先變成僵尸,咬死了自己的妻子,。
這令他悲傷,,但說不上生氣。
這個女人便是兄弟介紹,,兄弟將他咬死,,算不算后悔這門親事,?
錢德勒不知道,。
真正令他絕望的是后續(xù)發(fā)生的事:妻子又當著他的面咬了兒子。
錢德勒也曾阻止,,擋在兒子面前,,做小男孩的庇護傘。
但被感染的女人對他根本不感興趣,,直沖小男孩,。
錢德勒還活著,多徹斯特貧民窟內(nèi),,像他這般活著的人還有不少,。
他們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能夠活著,他們清楚的是,,這樣地活已經(jīng)沒有意義,。
考慮了三天后,他決定成為一只僵尸,。
這是他慎重考慮的結(jié)果,。
對于現(xiàn)實的生活,他已經(jīng)絕望,,在這個國家,,他所具備的人生軌跡,從膚色確定的那一天就已經(jīng)被寫好了,。
除非他去做植皮手術(shù),,變成那個皮膚像牙齒一樣白的人種,,或許能夠改變一些眼光,。
但股市之夢破滅,植皮之夢更是成為空談,。
錢德勒將兒子的僵尸血液染進自己手臂的傷口,,然后呆呆看著表。
十秒之后,,錢德勒的身體開始發(fā)生變化,,骨骼血液肌肉開始粘連。
值得一提的是,,他還記得自己是錢德勒,,看著這個木頭搭成的屋子,還有親切的熟悉感,,知道房梁上掛著的裙子屬于妻子,,那條天藍色背帶褲屬于兒子,小家伙最喜歡在周日足球賽被觀眾時穿,,和他的個子體格很搭,。
走在大街上,看著數(shù)以百級的狂躁同伴,,他總感覺自己不一樣,。
為什么自己能這么理智,為什么自己還是怕死,,為什么自己沒有想咬人的沖動,,而是能夠控制自己?
錢德勒的本意時變成沒有意識的僵尸,,忘記這一世的悲慘人生,,逃避到一沒有歧視的世界,,做一個普通但擁有人格的人。
但上天給他開了個極大的玩笑,,他仍舊記得這世界的點點滴滴,,實現(xiàn)雖然有些白,但那層障仍舊不影響他打量這熟悉的多徹斯特區(qū),。
只是像是在觀看白色膠卷,,帶著濾鏡。
作為零號病人,,錢德勒保留著人類的部分理智,,也獲得了僵尸病毒的體質(zhì)強化。
他的痛覺感極大地降低,,沒有時間概念,,對于細胞的生老病死不再有所察覺。
僵尸病毒,,在錢德勒的體內(nèi)開始變異,。
可以說,在全世界流行的是一級僵尸病毒,,因其傳播速度,,攻擊性等特點,極大威脅了人類的生存,,但又因為害怕人類體內(nèi)自帶異種病毒,,極容易遭到針對,繼而被克制,。
錢德勒是一只一模一樣的僵尸,,但他體內(nèi)的病毒卻是二級病毒。
他擁有著微弱的理智以及直覺判斷,,在他眼里,,只要是生物,都能作為傳播自己病毒的媒介,,不管這些生物是否攜帶其他病毒毒株,。
感染后的錢德勒一直向北走,踏出多徹斯特區(qū),,他想完成生前的執(zhí)念,,去看看生前沒有到過的區(qū)域,去看看那些金黃的墻磚,,琉璃瓦搭建的屋頂,。
他足足走了50公里,一天一夜,,沒有停息,。
這一天之中,,他吃了三樣東西,對于僵尸來說,,補充能量的只有血液,。
他們的消化系統(tǒng)退化,只有依靠血液直補,。
一只耗子,,一只貓,一條狗,。
三種東西的血帶著酸味,,他艱難下咽。
死掉的貓狗耗子,,在十秒鐘后復(fù)活,,沖向街道拐彎處消失不見。
這三只小動物,,將作為多米諾骨牌最開始的三張,,引起巨大的連鎖反應(yīng)。
因為他們,,全球生物多樣性將遭受毀滅性打擊,。
從這一刻開始,,人類的火種計劃,,就已經(jīng)宣告破產(chǎn)。
一開始的應(yīng)對措施已經(jīng)不管用,,二級病毒無視宿主身體狀況,。
全球生物感染,這種趨勢已經(jīng)不可避免,。
生物多樣性銳減后,,即便人類完成了火種與彗星計劃,也只有死路一條,。
……
錢德勒走了很遠,,要是換作生前,他定然做不到這種程度,。
一個男人,,依靠超越能力的忍耐力,或許能夠走上一天一夜,,完成50公里的里程,,但腳會很不好受,幾乎斷掉,,不屬于自己,。
錢德勒并不是運動員,,走路雖然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但他走過最長的路,,不過也就是碼頭到多徹斯特區(qū)的路程,。
三公里。
變成僵尸的錢德勒,,沒有這種痛覺,。
在十二街區(qū),他見證了這座城市的繁華,。
他見到了琉璃瓦做頂,,大理石柱做基的波士頓大劇院,也見到了石英做墻,,鐵化巖做臺階的儲蓄銀行,,見到了門前放著猛獸石雕的公司。
一切都那么美,。
他登上一處樓頂,,在這里看日升日落,享受太陽光經(jīng)琉璃瓦的反射再照到自己臉上的感覺,。
有種異樣的暖和,。
如果是生前,他或許連登頂這棟大樓的機會都不層具備,,會被保安拒之門外,。
后來,錢德勒遇到了七個人,,七個活人,。
錢德勒想上去和這些人說話,他能夠感受到,,面前這些人,,體內(nèi)都有同一種病毒毒株,不是僵尸的攻擊對象,。
但他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喪失了說話功能,。
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能聽到其中一個年輕人的心聲,。
結(jié)合幾人的對話,他明白了癥結(jié)所在,。
這七個人類,,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僵尸病毒這一致命弱點,并利用起來。
他親眼見到七人將武器丹藥搬上天臺,,開展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錢德勒最終離開了那個天臺,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貧民窟,。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無喜無憂。
他有因為七萬只僵尸的死亡而心痛嗎,?
并沒有,,在他眼里,那些人是行尸走肉,,生與死本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夢中和夢醒的區(qū)別而已。
他有因為王強等七人的發(fā)現(xiàn),,改變?nèi)祟愄幘扯老矄幔?p> 并沒有,,現(xiàn)實世界已令他絕望,就算能夠重新變成人類,,他也不想再回到曾經(jīng),。
……
時間拉回現(xiàn)在。
錢德勒坐在門檻前,,屋內(nèi)咚咚做響,,那是老婆和兒子身體互相碰撞的聲音,在僵尸的理解中,,這種行為稱作“本能肢體接觸”,。
錢德勒欣賞著太陽,當其消失在多徹斯特貧民窟的樓頂時,,他起身回到屋內(nèi),。
片刻后,,屋子里傳來水流和磨刀的聲音,。
他打斷烹飪一道“芝士燒雞”,食材取自沿途經(jīng)過的無人超市,。
雖然它無法進食,,更無法消化,但他享受這個過程,,這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氛圍,。
誰知道,這樣的日子能持續(xù)多久呢,。
或許直到超市里所有的商品腐爛,。
或許,過不了多久,,幸存的人類將會全副武裝殺到此處,,兩發(fā)炮彈解決本就沒有存在價值的多徹斯特貧民窟,。
錢德勒不去想未來,至少當下他活得不錯,。
這芝士燒雞,,他從小到大就吃過一次,在和妻子的婚禮上,,由于白嫖的鄰居太多,,還只吃了個雞腿。
今天,,他能擁有整道菜,。
這對錢德勒而言,就已經(jīng)是全世界了,。
他不知道的是,,世界正朝他從未預(yù)想的角度發(fā)展。
老鼠攜帶的二級病毒,,感染了這個國家所有的幸存者,,就連注射了病毒毒株的人也不例外。
鳥類攜帶的二級病毒,,穿越兩個廣袤的大洋,,降臨大陸彼岸。
老虎獅子大象,,跳蚤螞蚱蝗蟲,,全都成為了病毒攜帶者。
這個世界上,,干凈得只剩下空氣陽光和水,。
而人類,還沉浸在收復(fù)城市的喜悅中,,將傷亡數(shù)視為合理代價,。
更大的危機,已然醞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