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負癡情
這時我的電話突然響起,是高龍翔打來的。
“江冰,,田大雷出了車禍!他和汪正友一起去送了貨趕回來,,因為這次地震道路有塌方,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急著回來,,汪正友勸他等路修好明天再走,,他偏說一定要當(dāng)天回去,就冒險沖進塌方路段,,結(jié)果車和人一起翻下了山坡,。汪正友運氣好,他是被翻滾的貨車的車窗里拋出來的,,他并無大礙,。當(dāng)汪正友把田大雷從駕駛室里救出來沒多久,田大雷就死了,!”
“哦,。”我在電話里回應(yīng)道,。經(jīng)過這么多的事情,,見到自己身邊最親的姨母和母親相繼去世,我對別人的生死也淡然視之,。
“你聽我說江冰,,我之所以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我有一件事情沒想明白,,就是汪正友告訴我說,,田大雷在閉眼之前,一直在叫‘鐘婷婷’這個名字,!”
“是嗎,?”我暫時也覺得稀奇了,“我知道他對鐘婷婷用情很深,。只是,,鐘婷婷不是已經(jīng)——”我突然在腦袋里冒出一個驚奇的猜測:難道田大雷知道鐘婷婷在哪里?
我馬上問高大哥:“田大雷結(jié)婚了嗎,?”
“沒有,。他一直單身!”高大哥答,。
“那他住哪里,?有沒有誰跟他住在一起?”我急急是問道,。
“不知道,,廠里都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啊——我馬上趕回來,!高大哥,,請你幫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問到田大雷的住處,?!?p> 要趕回重慶還有好半天時間,我在去鄉(xiāng)鎮(zhèn)的這條崎嶇山路上一路狂奔,,段雪在后面一直叫我等等她,。
高大哥又打來電話:“我讓汪正友問了田大雷的妹妹田小芳,田小芳說她也不知道她哥現(xiàn)在住的哪里,,只知道他哥四年前租的房子是在紅嶺廠西區(qū)的家屬院里,,后來聽說西廠區(qū)家屬院要拆遷,估計他哥也般走了,。只是沒有讓任何人去過他的住處,。因為平時看到他回家的路線沒啥變化,估計他也沒有搬多遠,?!?p> “紅嶺廠是不是早就停產(chǎn)了?”
“十多年前就倒閉了,,現(xiàn)在只有我們在東廠區(qū)承包了一個車間在運作,,西廠區(qū)早已破廢不堪,連家屬區(qū)的住房屬于危房也沒有了人居??!”
“啊——”我更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高大哥,,我下午就可以趕回來,,你到時陪我到西廠區(qū)去看看!”
我連忙往重慶趕,,一路追著出租車司機快點開,。段雪緊張地問我:“是不是有了嫂子的消息,?”
我不知道她何時把這個她還未曾謀面的鐘婷婷當(dāng)成嫂子的。我搖了搖頭,,說:“我只是猜測,,猜測鐘婷婷是被人囚禁了!囚禁她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已經(jīng)出車禍死去的田大雷,!”
“啊,?他怎么做到的,?”
“田大雷是高大哥廠里的貨車司機,鐘婷婷在那一次來廠里來找高大哥的路途上,,有可能率先就遇到了在路上跑車的田大雷,,然后田大雷會以帶她去見高大哥的幌子,把她拉到荒廢的西廠區(qū)去把她囚禁,!”
“那嫂子豈不是遭受了四年非人的生活,?”段雪驚恐道。
“田大雷確實太壞,。但他對鐘婷婷應(yīng)該不至于太殘忍,。他囚禁鐘婷婷不是為了一時要占有她,他就是想跟她一輩子在一起,!這世上也只有田大雷為了愛鐘婷婷,,才會如此瘋狂和不顧一切!”我感嘆道,。
段雪想了想說:“哥,,我覺得你對人也很癡情?!?p> 我和段雪趕到高龍翔的廠大門,,高大哥已經(jīng)組織了好些工人站在門口,我和高大哥就帶著這一行十幾人趕去了西廠區(qū)找田大雷的住處,。我們樓上樓下把一家一戶的門都打開找,,只是看到的全是空空的屋子。一直從下午搜查到天黑,,仍然沒有一絲線索,。
我心急如焚,想到田大雷離開他的住處是11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14日,,如果一切如我意料的那樣,那鐘婷婷就已經(jīng)餓了超過三天時間,。12日那天田大雷為什么會不顧危險急切地要趕回來,,首先是怕舊廠房垮塌把婷婷埋在了里面,,二是怕時間太久沒回去會把婷婷餓壞!還好這次地震并沒有對這些舊廠房造成大破壞,,只是偶爾看到墻體出現(xiàn)了一些裂縫,。
我又跑到廠區(qū)的各個舊車間里到處尋找,天黑了我就用手機電筒照亮了看,。光線有些微弱,我就邊找邊喊著“婷婷”,??墒且廊粵]有發(fā)現(xiàn)有人的印跡。
廠里的工人都失望地走了,,段雪也被高大嫂拉回廠里去休息,。只有我和高大哥在四處查找、呼叫,。
晚上到處聽到有老鼠和蚱蜢的穿梭和叫聲,,就是沒有鐘婷婷的回應(yīng)。
我們一直找到天明,,這時手機和電筒都沒了電,。我們借助微白的自然光繼續(xù)搜索,我們把所有車間,、辦公室,,任何一處角落,都看了一遍過,。最后天已經(jīng)大亮,,我和高大哥卻癱坐在了地上。我們都累壞了,。
“也許田大雷沒有住在這里,,”高大哥說,“江冰,,如果找不到田大雷的住處,,你會怎么辦?”
“我會一直找,,直到找到婷婷為止,!”我說,“我相信婷婷就是被囚禁在這舊廠房的,,我隱隱能感到這周邊有些人氣,。如果這樣反復(fù)查找還不能找到,下一步我就拆掉這廠房的全部隔墻,。再下一步,,我要把這廠房都掘地三尺來找,!”
高大哥說:“我們以前都對鐘婷婷有誤解,沒想到她是這么能隱忍和有擔(dān)當(dāng)?shù)呐?。但是江冰,,我們還不知道她現(xiàn)在是一個什么樣子。如果我們很長時間都不能找到她,,就算最后找到了她,,她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她了,你會怎么辦,?”
“婷婷為我付出了那么多,。她以為我會被判死刑,這么遠跑來見我才出的意外,。雖然我從監(jiān)牢里已經(jīng)出獄,,但她卻繼續(xù)承受著比我在監(jiān)牢里更痛苦的磨難,她全都是為了我呀,!我就是一輩子為她做牛做馬都無法報答所有,。婷婷她太難了。如果找到她還活著,,不管她是一個什么狀況,,我都要給她余生最大的幸福。如果我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死了,,我愿意為她終身守陵,!”我慷慨激昂道。
高大哥為我豎起了大拇指,。
高大哥看了看這間舊的辦公室,,說:“這里之前一定是廠里最大的領(lǐng)導(dǎo)的辦公室?!?p> “你怎么看出來的,?”我問。
“你看這里留有這么大的一個桌子,,這么大的一壁柜子,。其它房間的桌子柜子都小,全部都被人搬走了,,而這里的東西太大,,沒有人能夠搬走,所以才留在了這里,,他只能是最大的領(lǐng)導(dǎo),。你看這柜子,這里還有人試著搬動過?!?p> “搬動過,?對,有搬動過的痕跡,。啊,,還是新的印跡!”我驚呼道,。
我們倆立刻都站了起來,。我們使勁把柜子往外搬動開,柜子背后立刻出現(xiàn)了一樘門,!
“肯定是這里,!”我大呼。
門卻被鎖?。∥液透叽蟾缫黄鹩昧σ蛔?,門瞬間被打開,。可里面只是漆黑一片,。
高大哥撥開打火機,,屋里一下亮開,我一下就看到了角落的床腿上被綁起的鐘婷婷,!她雙手臂被反向捆綁,,全身被捆成一團,嘴里含著毛巾,,睜著一雙大眼睛動情地看著我,。
我激動不已,連忙大聲叫道:“婷婷,!我來了,!”
我立馬跑過去跪在婷婷的身邊,幫她取出嘴里的毛巾,。我只看到她的眼淚大顆顆地往下流,,看著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大哥點起桌上的蠟燭后,,拿來小刀來割斷纏在婷婷手腕,、腳踝和全身的麻繩,我一圈一圈地為婷婷退下麻繩,,看著她被麻繩勒出很深印跡的肌膚,,我哀哭道:“婷婷,你受苦了!婷婷,,我來晚了——”
直到退下她身上最后一圈繩子,,婷婷一下?lián)湓谖业纳砩希猛耆硢〉穆曇簟巴弁邸钡卮罂奁饋怼?p> 高大哥端來了一碗水,,我才想起婷婷現(xiàn)在又餓又渴,。我撥開她前額凌亂的頭發(fā),看到她的臉又瘦又蒼白,,心痛地給她喂水,。
她才喝了一口,就看著我哭泣道:“江冰,!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江冰,你們剛才的談話我都聽到了,。我們——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使勁點了點頭。
這時外面一陣喧鬧,,我轉(zhuǎn)過頭來,,看到了段雪帶著秦媛媛和小笛沖到了門口來。
“媽媽——”小笛大叫著向鐘婷婷撲了過來,,“嗚嗚”地哭個不停,。我們看著這娘兒倆已經(jīng)分開了四年,今天好不容易相見,,這一幕太感人了,。秦媛媛和段雪都掉下了淚來。
婷婷撫摸起小笛的頭,,連續(xù)親吻了幾次小笛的額頭,。她看著我問道:“你知道小笛這名字是怎么來的嗎?”
我搖了搖頭,。
她說:“你留下的那句詩‘笛聲悠悠自衷腸’的第一個字,!”
我這才想起離開廣東時寫下的那首詩。我很感激她的這份用心,。
婷婷慢慢地讓小笛轉(zhuǎn)過身來,,指著我對小笛說道:“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