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細作已經(jīng)找到了,眾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水靈兒只見江涌和婁少康兩人走回,并未見到陳唱,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中跳了出來,。
想到陳唱身上并無過所,保不齊會被候官們當成細作,,這可如何是好,?
她淚汪汪的眼睛打量著江涌,企圖從他的表情上找出答案,,可人家面沉似水,。
再看一旁的婁少康,也是嘟嚕著大胖臉,,細心的水靈兒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五道紅白指痕略現(xiàn)即隱,!
這位胖郎君的兩顆黑眼球向上一滾,也不知道他在頂棚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商機,。
江涌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再次開口道:“諸位,下面就請這位北齊的細作亮亮相,!”
他話音剛落,,從門外走進一人,,眾人見了之后無不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水靈兒,,臉上表情極其錯愕,。
來者并非旁人,正是陳唱,。
一時間,,飯鋪內(nèi)頓時議論紛紛。
“原來是他,!”
“果然是畫人畫虎難畫骨,,沒想到啊,沒想到……”
“既然此人是細作,,那跟著他的那位姑娘,?”
“莫要攀扯,說不準是被他拐帶的,!”
原本一直好言相勸的那位食客見狀忙躲到了一旁,,唯恐避之不及。
那位藥材客商就著壺嘴又喝了一口水,,雙眼瞟向陳唱,,目光閃爍,心中隱隱有了一絲的不安,。
水靈兒的心里如同亂麻一般,,她自然是不相信陳唱是北齊的細作的,可方才江大人明明說的就是他,。
咦,,怎的他的表情如此從容,甚至還帶著笑容,?
水靈兒眨了眨眼睛,,沒錯,就是笑容,。
陳唱英俊的臉上掛著頗具魅惑的笑容,,正深情地望著她嬌俏的容顏。
她的臉色一連數(shù)變,,饒是與陳唱相處多時,,此時也沉不住氣了,心中念頭疾轉(zhuǎn)半晌,,不禁脫口問道:“小郎君,,你……”
“噤聲,否則莫怪我不客氣!”
攔在身前的那個軍卒自然也將陳唱當成了細作,,水靈兒即便不是其幫兇,,怕是也難逃干系,故而臉色一沉,,將水靈兒當作了重點看管對象,,只等著江大人一聲令下便要拿人。
便在此時,,一直陰沉著臉的江大人臉上竟然露出一絲詭謫的笑容,,更加讓人難以預料和想象的是,他回過身,,對著陳唱叉手,,微笑道:“陳郎君,本官就要開始了,?”
陳唱進入大堂中站定身形,,微微點點頭,那江大人便像是得了上官的命令一般,,直驚得水靈兒等人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等江大人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登時收斂,,目光向旁一脧,,手下立即會意,當即便有四人將那藥材客商圍住,,四柄寒光閃閃的環(huán)首刀呈井字形將他的腦袋困在當中,。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那客商嚇了一跳,,苦著臉道:“諸位大人,這是為何,,這是為何?。俊?p> 江大人臉上帶著胸有成竹的表情,,步子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一雙眼睛又恢復了銳利和精明,嘴角露出一絲獰笑:“說吧,,這次傳遞的是什么消息,,將要給何人?”
大堂內(nèi)的食客們一聽登時炸了鍋,,此人其貌不揚,,毫無征兆,事先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藥材客商。
被江大人銳利如同鷹隼一般的目光盯著,,那客商臉上立即露出一副錯愕無比的表情,,登時叫屈道:“大人,冤枉,,冤枉啊,,小人只是一個本分的商人,如何跟北齊的細作扯上關系,?”
他手微微一動,,一柄環(huán)首刀便抵了過來,脖頸上的肌膚被鋒利的刀刃割破,,血痕宛然,。
客商嚇得面如土色,聲音顫抖:“饒命,,饒命,!小人,小人只是將過所掏出來呈給大人,,并無他意,,并無他意……”
不等江大人吩咐,早有軍卒將這客商的過所掏了出來,。
陳唱此時也到了江大人的身旁,,打眼一看——此人名叫梁玉,奉州人士,,祖祖輩輩都是本分的藥商,,大印官防俱都無誤。
梁玉擠出一張苦瓜臉,,辯解道:“大人,,這江陵小的來了沒有一百次,也有七八十趟了,,如何就成了大人口中的北齊細作,?”
他這么一叫撞天屈,食客們還這有同情他的,,一些人紛紛猜測是候官們找不到真正的細作,,便將這藥商抓了充數(shù)。
江大人冷冷地看著梁玉,,并沒有打斷他的話,,待梁玉說完之后,才森然道:“你的意思是本官冤枉你了,?別忘了,,咱們爺們是靠什么吃飯的,?”
此時他成竹在胸,說話之時不由地增了三分底氣,,較之方才一無所獲之時硬氣了許多,。
梁玉惶然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大人明察秋毫,,自然不會放過那真正的細作,至于小人這里,,一定是哪里弄錯了,,弄錯了……”
江大人冷笑道:“似你這班人本官見的多了,本官也知道這樣一兩句話問出來你自然是不會招的,。來啊,,給我搜他的身?!?p> 一聲令下,,兩名軍卒收起環(huán)首刀便開始搜身,從上面的發(fā)髻到下面的鞋底都搜了個干凈,,除了一袋錢幣,,就是貨物買賣的憑據(jù),除此之外竟是連一個帶字的紙片都沒有,。
梁玉一開始滿腹的委屈,,待搜身完畢之后,不由地挺直了腰桿,,苦笑道:“大人,,這次您相信小民是冤枉的吧?”
隨后,,他壓低了聲音:“大人,,你帶著這些軍爺們抓捕北齊細作,著實辛苦,,小民給大人備了些茶水錢,,請借一步說話,!”
江大人眉頭緊鎖,,方才他的手下搜的十分的仔細,并不曾遺漏任何地方,,但并不見能證明其細作身份的證物,,如此心中不免忐忑起來,下意識地看了看一旁的陳唱,。
目標可是陳唱鎖定的,,當時聽上去確實有幾分道理,如今什么也沒有搜到,既下不來臺,,更無法回去復命,。
在飯鋪里眾人看來,這個叫作梁玉的客商身上的確是一股商賈之氣,,雖然穿得倒也體面,,但是卻在這樣的小飯鋪之中吃飯,所點飯菜品類也極為平常,,對自己簡直就是麥稈吹火---小氣的很,。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商賈嘛,,錙銖必較,,也是極為正常的。
陳唱當然知道此刻江大人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但是從他方才對那客商一舉一動的觀察中,,可以確定這個人有問題。
此刻,,再次打量梁玉,,細致到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眼里。
察言觀色是官場和商場的基本功,,陳唱在這方面自信是有些心得的,。
漸漸的,江大人沉不住氣了,,將李掌柜的叫了過來,,詢問是否認識梁玉。
李掌柜不敢不從,,打量了梁玉一番,,對江大人道:“回稟大人,小老兒倒是認識此人,,此人確實姓梁名玉,,是奉州來的藥商,來小店的次數(shù)倒也不少,,一般都是一人一桌,,很少同人接觸,小老兒猜測他是遠足不露財……”
江大人蹙起眉來,,略微思索,,心中便有了評判。
對李掌柜的這番話,,他認為還是基本可信的,,這家飯鋪在江陵開得年頭也不短了,,若是李掌柜自己有問題,想必在候官們的偵緝之下早就露出馬腳來了,。
李掌柜的既然是正經(jīng)的生意人,,自然不會包庇梁玉。
有了李掌柜的佐證,,梁玉更是不斷地叫屈,。
眾目睽睽之下,江大人的臉有些發(fā)燙,,毫無證據(jù)便拿人的事情不是沒有做過,,但那都是上不得臺面的事情。
他臉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用力地招招手便將陳唱叫了過來,,只是看了陳唱一眼,沒說任何的話,。
但是陳唱已經(jīng)很明白了,,人家那分明就是在說——你自己挖的坑,總得自己填吧,!
陳唱清了清嗓子,,擱在以前他就是某些特務部門的外線人員,如今是讓他指認對象來了,。
他依舊打量著梁玉,,問道:“這采購單據(jù)上的藥材和數(shù)量,你可知道,?”
如今陳唱代表的是候官問話,,梁玉不敢怠慢,便侃侃而談,,回答的極為流利,。
江大人微微皺眉,若梁玉真的是細作,,貨單是用來掩飾身份的,,自然會對答如流,這姓陳的郎君豈不是多此一舉,。
“梁兄,,你所搭乘的貨船是在申時一刻起錨?”
“正是,!”梁玉點頭,,“有何不妥,?”
陳唱點點頭:“據(jù)在下所知,,這午時之后起錨的貨船船資可是較之午時之前的貴上三成,。梁兄為何不雇上午的船返回奉州呢?”
梁玉坦然道:“我自然是想雇上午的貨船,,奈何貨倉已滿,,只能是退而求其次!”
陳唱道:“是了,!若是我也會如此,!商人逐利,自然要考慮貨運成本的問題,,只是梁兄既然自奉州到江陵來來往往數(shù)十次,,難道不知頭一天午時之后發(fā)的船只,只比次日一早發(fā)的船快了不足三個時辰嗎,?”
“為了這三個時辰,,多付三成的船資豈不是吃了虧?”
他此言一出,,一旁的江大人恍然大悟,,船在申時自江陵朔江而上,到了夜里正好是經(jīng)過一片遍布暗礁險灘的江流,,那里急流漩渦在懸崖峭壁之間滾轉(zhuǎn)出入,,水下暗石隱伏,無由得見,,船夫要極其敏捷熟練,,才可避開暗礁險灘、闖過逆流惡浪而通行,。
但是這樣的船夫畢竟是少數(shù),,即便他們有駕馭船只夜間行船的本領,也不會甘冒此險,。
畢竟,,每年都有行船在此沉沒,旅客喪生者,、損失貨物甚多,。
因此,過往的客貨船只往往到了那段江流的起點便靠岸拋錨,,等次日一早再繼續(xù)前行,。如此便耽擱了一夜,后面的船只反而快要追上了前面的船只,。
梁玉被陳唱問得心驚肉跳,,故作鎮(zhèn)定道:“能早一時便是一時,藥材可是講究時價的,!”
“果真如此嗎,?”陳唱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