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八)
次日一早,,蘇釧起床之后照例去馬廄,,卻看見允讓正在馬廄中將手中草料遞喂給浮光。
見蘇釧前來,,不等她行禮,,允讓便說:“這幾日我軍中繁忙,你便偷懶不練馬,,叫浮光都胖一圈了,。”
蘇釧也拿起一支高粱喂去,眼皮低垂著:“王爺放心,,等過二日我們走了它便會(huì)瘦下來,。”
原以為允讓會(huì)意外,,哪知他只是笑笑說:“很好,。”
“好什么,?”蘇釧不禁轉(zhuǎn)頭問他,。
“京中繁華,你回去以后日子會(huì)更適意一些,?!?p> “此話怎講?”
“每日繡繡花兒,,逗逗鳥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挺有意思?!?p> “嗯,,挺有意思?!碧K釧咬牙道,。
“或是去別家坐坐,聽聽東家長西家短,,哪家姑娘長得好看,,哪家婆母脾氣兇悍,你一清二楚,?!?p> “是,一清二楚,?!碧K釧道。
“不像寧州,,除了草原,,除了海,除了可以到處騎馬走動(dòng)的女人,,別的無甚可看的,。”
蘇釧垂著眼皮徹底不想和他說話了,。
兩人就這樣僵著喂馬,,蘇釧心里憋著一股子氣,,卻也不知到底憋著什么氣,也不知何處發(fā)作,。允讓漫不經(jīng)意的,,似笑非笑,叫人猜不透,。
半晌,,驛站來了都護(hù)府的人,帶來急報(bào),,允讓臉色一凜,,只說“軍中有事”,便急急告別她離開,。
蘇釧在驛站等了半日,,卻見得父親回來,說:“釧兒,,趕緊把行李收拾一下,。”
“爹爹,,我們馬上就要走嗎,?”
“是你走,爹爹不走,?!碧K父臉色甚為凝重。
“為什么,?”蘇釧不解,。
“西邊兒的馬出了事?!?p> 后來蘇釧才知道,,父親押運(yùn)的這批茶包在頭一日已經(jīng)抵達(dá)涼州,,原本按照約定,,夏國在收到這批茶包之后必須立即遣馬送來。但是今早傳來快馬消息,,說“夏國收到的茶包盡數(shù)腐壞,,夏王震怒,拒不交馬,?!?p> 聞言,蘇釧立刻有不好預(yù)感:“爹爹,,你要去涼州么,?”
“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但你不覺得這是夏國的借口么,?倘若他不想交馬,,便有一萬種借口,?!碧K釧知道,父親一向謹(jǐn)慎行事,,在公務(wù)上從未出錯(cuò),,怎可能錯(cuò)運(yùn)了腐壞的茶包去。
“你要知道,,即便他們找借口,,我也必須親自走這一趟?!碧K父道,“就算是最后一步冀王要發(fā)兵涼州,,也得師出有名,。”
蘇釧恍然,。
不管茶包是不是真的腐壞,,父親身為此行的主使,都必須出面前去,,否則便是承認(rèn)了自己的茶包有問題,。
“可是,如果他們早已設(shè)了圈套等你,,你去了不等于白白送上門,,讓人宰割?”蘇釧心中焦急,。
“不會(huì),。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何況夏王與冀王交好,,犯不著拿我一介小官開刀?!?p> “是嗎,?”蘇釧問,“那爹爹為什么要讓我立刻啟程呢,?”
這問題蘇父沒有正面回答,。
按照蘇釧思量,,倘若情況真如父親所說,只是前去交涉,,那么為什么要著急將她送走呢,?
蘇釧想了許久也沒明白,直到深夜的時(shí)候他看見父親的窗前燭光仍然亮著,,她猜想父親斷然還未入睡,,于是前去敲門。
無人應(yīng)聲,。
推開門,,只見到桌上有一封信!
“釧兒親啟,。此行前去涼州兇多吉少,。茶包之事定為夏國誣陷,若夏國拒不承認(rèn),,父當(dāng)以死自證清白,,否則冀王師出無名?!?p> 蘇釧心里一驚,,抬眼四周,父親的行裝已經(jīng)不見,,想必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她努力恢復(fù)鎮(zhèn)定,,思忖片刻,,迅速跑到馬廄解開浮光的韁繩。
“姑娘這是要到哪去,?”出門時(shí),,守夜的店家問。
“都護(h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