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院試
接下來的時間,,秦紅玉好像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與衛(wèi)驚鴻的事,,依舊與往常并無區(qū)別,,但他感覺好像又哪里不對勁,。
他總覺著她知道些什么,特別是那說話時的神情,,他最熟悉不過了,。
但秦紅玉似乎并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這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只是小表妹主動帶著阿秀又住進了青竹別院,,這讓原本如膠似漆的二人收斂了許多,二人保持的若即若離的距離。
好在沒有被小表妹抓住過,。
平日里,,他與二女一起讀書,練字,,這讀書的生活總算回歸到一個正軌上,,而衛(wèi)驚鴻也感受到他的想法,更多了些認真,。
而她在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授課后,,也掌握了許多授課經(jīng)驗,知道什么樣的方式更能既把問題說透徹,,又能簡單高效,漸漸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授課風格,。
其實不僅是他在學,,而衛(wèi)驚鴻為能高效地將大量內(nèi)容濃縮出來,用最簡單的方式表達出來,,也是需要私下里進行學習,,同時還要從他學習的不足之處,進行針對訓練,。
備課,,也成了她日常所做的事,多少也有些廢寢忘食,。
“姑娘,,明明是三郎考科舉,怎么整的跟你要上考場似的,?”秋月與衛(wèi)驚鴻親近,,私底下主仆二人說話并沒有太多規(guī)矩。
“我當年難道就不用功么,?”衛(wèi)驚鴻靠在床頭,,聞言放下書,小的時候她就學四書五經(jīng),,也是極用功的,。
秋月?lián)溥暌恍Γ骸澳悄芤粯訂幔磕菚r候是老爺逼著你學,,現(xiàn)在是你自個要學,!”
“你這丫頭少說這些話?!彼凉忠宦?。
“秋月明白,萬不敢在別人面前說的,特別是秦氏姐妹……”秋月嘻嘻一笑,。
“哎,,你這丫頭大了,也開始拿我開玩笑了,!”衛(wèi)驚鴻立馬坐了起來,,招她過來坐在床沿上,“不說這個了,。你自個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秋月替她理著衣衫,,看著她的白頸說:“我聽我爹的,。”
“哼,,別聽你爹的,!他是想讓你一直跟著我。這怎么成,?我這輩是成不了家了,,但你總不能也這樣吧?總得成個家不是,!哎,,本想把你許給衛(wèi)真的,可惜了那孩子……”
“我爹說,,只要你愿意,,他有辦法!”秋月說,。
“哼,,他的辦法無非就是逃。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能逃得了么,?”
衛(wèi)驚鴻也曾動過這心思,可是還是害怕了,,逃跑是不難,,難的是逃難中生存。
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再去艱苦逃亡,,她哪里能受得了那苦處。
還不如就這樣認了命,日子也還過的隨心所欲,。
“我這輩子就這么著了,,也不想折騰了!還不如就這么過著,?!?p> 她扳著秋月的身子,認真說道,,“好了,,不說我了。你今年也十四了,,明年我托人與你尋個人家吧,!”
“姑娘,你說三郎能中舉么,?”秋月莫名其妙地問道,。
“唉!中舉哪這么容易,,這些年你跟著我,也是看了不少天資聰慧的學子,,他們那些真正能中舉的也是少之又少,。”
知主莫若仆,,知仆莫若主,,她瞧著秋月,突然笑了起來:“你想跟著三郎,?哎,,他人倒是不錯,只是你去了,,怕是做不得妻,。就算為妾,還得受秦姐姐管著,?!?p> “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鼻镌掠行┗艁y,趕緊辯解,,“我是說,,他能不能幫你開籍贖身呀!”
“唉,這事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以他目前來講,能在十年內(nèi)中進士,,已經(jīng)是天才之資了,,就算得中,也做不了京官,,怕也是有心無力啊,。”
衛(wèi)驚鴻也明白其中的一些,,像她這樣因罪入教坊司的,,哪怕是新皇登的大赦天下,也是不赦她這一類的,,要拿特赦并不容易,。
在她看來,就算他能中進士,,也辦不成,,她也沒抱過這樣的想法。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與世無補,。你的事,明年托人給你找個普通人家,,至少做個妻,,你看如何?到時,,我再與你一些嫁妝,,做點小生意,過了小日子,?!?p> “姑娘,我跟著你,?!鼻镌抡f的干脆。
她哈哈一笑:“怎了,?看不上普通人家的,?可咱們這風月之地的女人,看著萬人傾慕,,也能錦衣玉食,,其實這些都是表象,。等你出了這地方后,就不值這個身價了,。別人瞧不起咱們這樣的人,。”
“那要不,,與你找一個入贅的,,這也好孝順你爹娘!”
“姑娘,,這入贅的最受人瞧不起,!”秋月反駁。
“哎呦,,你還真想跟著他,?哈哈哈”見秋月害羞要走,趕緊拉住,,笑道,,“你要是真想的話,可得跟碧玉處好一些,,她性子軟,,心善,待人倒是不錯,?!?p> “姑娘,我跟著你,。”秋月依舊這樣說,。
“這次不能由著你的性子來,。待我與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吧!”
她也明白,,像秋月這樣在風月里見慣了公子少爺?shù)?,對那些土里土氣的肯定也是瞧不上,哪怕是她自個也是一樣,,雖然明白這些道理,,但是看不破。
她繼續(xù)拾起書義讀了起來,,秋月與她換了溫茶,。
看到要緊處,她直接在屋里開始記筆記,,如今不許別人記筆記,,但她反倒是用上了,,用筆記下來,后面反復再讀,,往往還能有新的理解,,而且這樣次日授課時極為方便。
不知不覺,,她也喜歡上這種方法,。
而蕭華聽完她的講解后,再拿過她的筆記,,就能直接用,,省去他自己記的麻煩。
這套風格也極貼合他的學習方式,,反倒是讓他學習的進度迅速加快,,對于她的用心程度,他也是心生感激,。
每天除了自己悶頭讀書,,還會去西院里找羅勝師兄和高承影一起探討問題,日子倒是過的充實,。
羅勝原本的四書理解水平就是三人中最高的,,僅有蕭華能與他比一比,而他的短板是禮經(jīng),,這近一年來,,也是讀完了好幾本禮經(jīng)注解,又背了數(shù)百篇范文,。
當然這些也有一半是蕭華給予的幫助,,這一點羅勝心知肚明。
羅勝如今這水平已經(jīng)今非昔比,,這次院試不說十拿九穩(wěn),,也是八九不離十,這段時間他也是心情極好,。
而高承影由羅勝的指點,,與蕭華提供的書稿和范文,系統(tǒng)性地再讀了一遍四書,,關于詩經(jīng),,也讀幾本名家注解,背了百十篇范文,。
這次院試不能說百分之百,,只要運氣好一些,這次院試還是能中的,,當然運氣不好的話,,可能還得再等三年,。
而蕭華自從跟著衛(wèi)驚鴻學完第二遍四書,又系統(tǒng)性地學完了一遍春秋,,加上范文背誦理解,,如何這制藝水平,也是更進一步,,只比羅勝這樣學經(jīng)十幾年的童生差些底蘊,。
但若是遇到他善長的題目,僅憑真本事,,他甚至還要比羅勝強,,這讓他也找到一些信心。
不過羅勝在整體實力上,,還是要勝過他不少,,底子更扎實,更全面,。
十年苦讀并不是沒有效果,,不得不佩服羅師兄的恒心。
只要過了院試,,每個人的路都是坦途了,。
七月底。
提督學政,,地位僅次于一方巡撫,,每三年一任,上任學政趙覺卸任,,今年正是新任學政盧向文上任的第一年,。
按照往年的傳統(tǒng),新任學政到任的第一年就是歲科院試,,這次參加考試的,,不僅有過了府試的童生們,就連那些秀才也是要參加的,。
對于秀才們來說,歲試會分六等,,考得好的成為廩生,,次之的成為增生,考的一般的都是附生,,而最差的就要被革除秀才功名,,重新回到童生的身份。
不管是廩生,,還是增生,,附生的稱呼都是生員,,統(tǒng)稱諸生。
對于過了府試的童生們來說,,院試就是科舉真正開端,,但每次的錄取名額是有定額的,而且還是按照各縣,、州,、府分開錄取的,也就是每個地方錄取定額的秀才,,并不是統(tǒng)一錄取的,。
通常縣錄二十人,,州錄三十人,,府錄四十人,而建南縣雖只算科舉小縣,,但因是南直隸地區(qū),,這個錄取名額會有所增加,也就是地域加成,。
建南縣往年每次院試的秀才錄取名額只在25左右,,很少超過30人。
而建南縣目前通過府試的童生約有六百多人,,也就是說這錄取率在要比府試還低,。
這個秀才的錄取率與那些偏遠地區(qū)的舉人錄取率相近了,這也就是江南地區(qū)科舉難考的原因,,競爭最大,。
關鍵參加這項考試的童生,遠不是那些縣試的新人,,有許多都是奮戰(zhàn)十多年,,甚至幾十年,更甚至還有年過半百的發(fā)白老童生,。
這些童生的八股制藝水平遠比縣府試要高,。
但另一個好消息是,因今年新皇登基,,增加錄取名額,,新學政盧向文公布的建南縣錄取名額是36人。
開考前,,貢院先公布了今年分批考試安排,,一共分了三批,第一批,、第二批都是各州縣的秀才們的歲考,,第三批才是童生們參加的錄取考試,。
這樣的話,他與羅勝是同一考場,。
每次院試由于人數(shù)眾多,,許多行省貢院容納不下,而且考試人數(shù)比府試多數(shù)幾倍,,畢竟秀才和童生人數(shù)的總量大,。
院試是當天進考場,當天出考場,,要是點名浪費太多時間,,那做題的時間都沒了,因此都會分批考試,。
由于許純落榜,,這次互保的五人,又得加人,,本想把羅勝加了進來,,但好像這樣不合規(guī)矩,必須還得是同縣的,,只要做罷,,與劉承遠的另一位弟子互保,繼續(xù)由劉承遠認保,。
為了統(tǒng)一考試,,他考前便住在西院里,與其它幾位同考也是一起,。
這幾天,,秦紅玉也搬了過來,好在他足夠收斂,,沒出什么意外,。
考前的當晚,衛(wèi)驚鴻又與他說了些交代的話,,無非就是考試不必擔心,,就算不中,也沒有關系,,不必太大壓力,。
秦氏姐妹也在,大家都在書房里間榻上聊天,。
“衛(wèi)姐姐,我感覺你比我還緊張,?!?p> 明明他是不怎么緊張的,,但被她這么一通說下來,感覺自己突然有些緊張了,。
而秦紅玉眉頭一擰:“哼,,你衛(wèi)姐姐是怕她教的學生考不出個樣子來,丟了她的顏面,?!?p> 秦碧玉見姐姐懟人,她偷偷瞧了一眼,,沒敢吭聲,。
衛(wèi)驚鴻有些心虛,她與蕭華的事,,根本就沒有瞞過火眼精睛的秦紅玉,,要不然也不會再把秦碧玉派過來看著她倆。
她有些底氣不足,,笑道:“區(qū)區(qū)顏面而已,。三郎只要盡力而為便好!”
蕭華也不敢跟秦紅玉爭論,,以免影響家庭和諧:“自當渴力而為,,希望能中!”
“三表哥一定能中,!”秦碧玉還是很高興的,。
秦紅玉輕輕點了點妹妹的額頭,意有所指道:“你把他看緊了,!”
秦碧玉有些紅臉,,低頭不說話,而蕭華見今日的秦紅玉有些反常,,生怕在考前有意外,,趕緊告退,回西院休息,。
見他跑了,,秦紅玉打發(fā)了妹妹去廂房歇息,然后與衛(wèi)驚鴻回臥房同眠,,就連侍女也沒讓在外間守著,,都打發(fā)到廂房里睡著。
二女獨處一室,,窗外依舊透著燭光,,里面說了許久的話,時而笑罵,時而哭笑,,時而安靜,,直到半夜三更時分,這屋里燭火還亮著,。
八月初八一大早,,眾人起來互相檢查完,依舊是去上回府試的貢院赴考,。
與府試不同的是,,這回院試要自帶干糧,院試不管飯,,估計是吸取了上回府試時考生拉肚子的教訓,,筆墨紙研也改成考生自備了。
于是眾人各個提著考籃,,打著燈籠在貢院前等待,。
不知怎的,這大秋天的早上竟然非常冷,,特別是吹著些冷風,,穿了單衣的他竟打了個噴嚏。
平時可沒這么冷的呀,!
一旁的柳飛見狀,,直接脫了自己的外衫與他披上,他也沒矯情,,直接套上,,這才暖和了些,今天的考試重中之重,,務必要保證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良好,。
“今天怕是得下雨!”高承影瞇著眼抬頭望著黑沉沉的天空,。
“這你都能看出來,?”蕭華也瞧了瞧,半天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什么鬼天氣,!”魏道久穿的也很少,打了個哆嗦,,轉(zhuǎn)眼瞧了瞧裹了外套的蕭華,,撇了撇嘴,沒敢說他是不是夾帶,,選擇跟張冬擠了擠,。
也沒幾個人理會魏道久,,倒是張冬安慰了他:“魏哥,等進了考場就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