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祈神山門前,。
距離辰時還有一刻鐘的時間,,曦禾正慢悠悠地往山門這走,,百年不曾走過山門前這條路了,與之前相比,,祈神山愈加繁盛了,。
還有一大段距離的時候,便聞逐溪的招呼聲,,“曦禾,!這兒!”
打眼一瞧,,好家伙,,這十幾個毛茸茸的腦袋都順著逐溪的視線往她這邊瞅,怕是就差她一個了,。
即便還沒到約定的時間,,曦禾也快走了幾步,等她走到山門前一口氣兒還沒喘勻,,便聽鳶陸尖刻的聲音響起,,“曦禾師妹好大的架子,我們這么多人,,就等你一個了,。”
鳶陸立于山門石階上,,下巴微抬,,嘴上說著曦禾,,卻一個眼神都沒往她身上看,,端的是凌駕萬物、目空一切的氣勢。
預料中的頂撞回擊并未傳來,,只聽曦禾垂眸應了一聲是,,“曦禾牢記師姐教誨?!?p>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鳶陸早就想好的震懾教訓之詞一下子噎在了嗓子眼。
本來曦禾也沒遲到,,只不過是他們到的早了一些,,面對鳶陸像是醞釀已久的發(fā)難,曦禾也沒有絲毫不滿,,兩相對比,,倒像是鳶陸在無理取鬧,故意找茬,。
逐溪出來打圓場,,“來來來,諸位師弟師妹,,這位便是你們的曦禾師姐,。”
百年時間,,她也從最小的師妹,,變成師姐了。
曦禾瞧了瞧,,這九個弟子都是陌生且稚嫩的面孔,,應是入門不久,師父特意讓他們跟著去歷練見識一番的,,想來此行不會有大麻煩,。
師妹們晃了下神,回過神后連忙行禮,,“拜見曦禾師姐,!”
四個女弟子俯身行禮,剩下直戳戳站著的五個男弟子便顯得有幾分突兀,,逐溪杵了其中一人的胳膊,,“發(fā)什么愣呢?!?p> 而反應過來的五人趕忙移開自曦禾一出現(xiàn)便開始傻盯著她的視線,,紛紛紅著臉俯身下拜,“拜,、拜拜,、拜見曦禾,、師姐?!?p> 這幾個紅著臉,、打著磕巴對她見禮弟子著實戳到了曦禾的笑點,她撲哧笑出了聲,,也還了個禮,,“諸位師弟師妹有禮了?!?p> 逐溪也沒忍住,,笑道,“行了行了,,拜夠了便起來吧,。”
隨即朝著曦禾擠眉弄眼,,那意思——多年不見,,卿風姿依舊,不減當年,。
曦禾緩緩收住笑,,一副淡然處之的姿態(tài)。
所有人的目光都圍繞在曦禾身上,,鳶陸終于睨了她一眼,,視線在她那副殷紅的馥蘿花耳環(huán)上轉了轉,眼中劃過一抹幽光,,冷聲道,,“莫再耽擱時間,諸位隨我出發(fā)吧,?!?p> 撂下這話,鳶陸化作一道白光,,率先駕云而去,。
其余人紛紛駕云跟上。
逐溪一邊驚訝于曦禾仙術的進境飛速,,一邊蹭到了曦禾云上,,笑嘻嘻地將她打量了一圈,只見面前女子一襲紅衣,,外罩玄色流光紗,,半倚半坐在云頭之上,僅用一根馥蘿花枝將青絲半挽,,再配上那張初見失魂落魄,、再見神魂顛倒的臉,,確然一副神仙妃子模樣。
“你這耳環(huán)倒與頭上的花枝相得益彰,。”
逐溪伸手欲摸,,被曦禾‘啪’地無情打落,,她悠悠開口,“非禮勿動,?!?p> 前面是祈神山的弟子,他們落到了隊伍最末,。耳邊風聲簌簌,,曦禾自然而然地伸手拽了一大朵云團揉做枕頭,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便要睡覺,。
不知為何,駕云對她來說應當是新鮮且向往的,,然而此刻她竟覺得有些熟悉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剛閉上眼,就被人強行掀起了她的眼皮,,逐溪摁住就不松手,,“別睡別睡,你這剛醒就要睡,,快起來和我說說話,,百年不見我,你就不想我嗎,?”
曦禾翻了個白眼,,配著被掀起的雙眼皮,顯得有些嚇人,,逐溪訕訕松了手,。
她兀自閉著眼,懶懶開口,,似是真的困極,,帶著幾分鼻音,“昨晚因思慮過重,,導致我只睡了一個時辰便天亮了,,不要吵我休息,不然你就到自己云上去,。再說,,不是昨日剛見,。”
“思慮過重,?你還有煩心事吶,?”逐溪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話語中的嘲笑意味不可謂不明顯,。
“難不成我大腦發(fā)育不完全么,,是個人就會有煩心事的好么?!标睾虥]好氣道,。
“你不是人?!痹谒咳槐犻_且愈發(fā)危險的眼神中,,逐溪連忙補上后半句,“你是仙,,你是仙,。”
“仙又如何,,人又如何,,便是荼靈域的神,也不能做到全無憂慮,?!?p> 聞言,逐溪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那你可將你的煩心事統(tǒng)統(tǒng)說與我聽,,說不定在聽你說完之后——”
“說不定在聽我說完之后,發(fā)現(xiàn)六界之內有與你一樣有煩心事的人,,然后你立刻就不煩了,。”
臺詞完全被搶,,逐溪有些憂傷,。
她與逐溪幾乎是同時入的祈神山,她是大師兄撿回來的,,而逐溪是他們的師父普元真君撿回來的,,二人自小一起長大,皆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因著兩人相似的身世以及相投的脾性,,是以關系無比親厚,對對方自然也無比了解。
光張個嘴,,就已經(jīng)知道對方要吐什么顏色的象牙了,,正如此時。
“哎呀,,說正經(jīng)的,,你因為煩什么才睡不著覺呢,說出來師兄給你開導開導,?!?p> 她還能煩什么,昨夜遲遲睡不著,,可不就是因為清時那先是‘不能沾地’、再是‘不能觸碰’的狗屁要求,!
想了大半夜,,才想出一個符合他要求的物件兒——便是她耳朵上的馥蘿花耳環(huán)。
既是死物,,又不沾地,,還不會被她時時碰著,簡直完美的創(chuàng)意,。
而此創(chuàng)意能被清時‘采納’的關鍵就是不要詢問他的意見,,直接快、準,、狠地施展幻物術便好了,。
曦禾沖著逐溪晃了晃手指,“不必了,,昨夜的煩憂自然是不能帶到今日,,已經(jīng)被我完美解決了,想來他也是十分滿意且欣賞我這個創(chuàng)意的,?!?p> “呵?!痹捯魟偮?,耳邊響起一聲熟悉的嗤笑。
將你戴到耳朵上還不算妥帖安置嗎,?而且還能時時交流,,如此既美觀又實用的創(chuàng)意,你還敢不滿意,!
曦禾哼了一聲,,食指撥了一下馥蘿花耳環(huán),耳環(huán)搖晃中,,似乎還能聽到衣物摩擦翻滾的聲音,,以及一聲夾雜著威脅意味的低喝,,“曦、禾,!”
玩笑需適可而止,,開大了就得不償失了,曦禾笑著收了手,。
笑容十分得意,,也算是她扳回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