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時拉著曦禾的手,走進(jìn)一家茶樓。
整棟茶樓由竹子搭建而成,,甫一踏入,便有一陣茶香混合著淡淡的竹香撲面而來,,氤氳熱氣中,說書先生正說到故事精彩處。
兩人挑了一處臨窗的座位,此時天光正好,,透過窗欞照在清時白皙美好的下頜線上。
身上暖洋洋的,,曦禾托著腮,,微微晃神。
說書先生正說得口沫橫飛,,“一處山洞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吳小姐見之大喜,,費力將那昏迷不醒的華服公子拖入洞中,,正因該如何施救而愁眉不展之時,洞外忽聽一絲響動——”
說書先生的嗓音戛然而止,,堂下茶客嗑瓜子的動作都緩了一緩,。
而后聽得一聲驚堂木,“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場下一片噓聲,茶客散去一些,,曦禾朗聲道,,“敢問先生,但凡男女流落荒山雪地,,是否定然會尋見一處山洞,?”
正收拾桌案的說書先生一愣,“呃……也不盡然是山洞,,也有可能是一處農(nóng)家或者……”
“也就是說,,必然會有棲身之所。你可是這個意思,?”
“是極是極,。”他搖頭晃腦地捋了捋胡須。
“那為何上次我在雪地里足足走了七日才看見山洞,?”
雪地里走了七日,?沒餓死也凍死了,這姑娘瞧著生了一副好容貌,,竟難道是個傻子嗎,。
“這這這……縱是七日,姑娘也到底是尋著了不是,,我是說必然會尋著,,也沒說幾日能尋著……”說書先生眼睛一轉(zhuǎn)。
曦禾聞言,,倒也沒在說什么,。
清時知道她說的是那次在極地冰窟,他眸中泛起波光,,“你在此等我一會兒,。”
“你要去哪兒,?”
清時摸了摸她的頭,,“你一會兒就知道了?!?p> 說完,,他身影消失在眼前。
曦禾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望著清時消失的地方,,忽而一笑。
茶過三盞,,茶樓外懸掛的迎客鈴叮當(dāng)作響,,清時回到了曦禾對面。
他不由分說地牽起曦禾的手,,兩人身邊的景致倏忽一變,。
眼前是一處大門緊閉的商鋪,曦禾有些疑惑,,“這是……”
“進(jìn)去看看,。”
曦禾狐疑地走上前去,,心道里面該不會有什么類似門框上放木桶潑水這樣的惡作劇吧……
她的心聲令清時有些無奈,,“我可是準(zhǔn)備了許久?!?p> 店門發(fā)出‘吱呀’一聲響,,看清店內(nèi)陳列之后,曦禾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呼。
“哇——”
三面墻壁整齊鑲嵌了九排貨架,,貨架上擺滿了各色糖果,,琳瑯滿目。
應(yīng)該擺放柜臺的地方,,放了一男一女兩個人形糖雕,,女子一襲紅裙,頭發(fā)隨意挽了一半,,發(fā)間插了一段馥蘿花枝,。
而身穿月白長袍的男子,微微低頭看著掌心花瓣層疊的馥蘿花,。
曦禾圍著雕像轉(zhuǎn)了一圈,,“這也是糖?這么多糖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清時嘴角微微翹起,,“我親手做的?!?p> “你什么時候?qū)W會這個了,?!”曦禾瞪大眼睛,。
“上次幫恬恬爹刻糖模子的時候,,順口問的?!鼻鍟r指著不同的貨架,“這邊是桃汁糖,,這邊是桔汁糖,,還有那邊,是梨汁糖……”
真的是好多糖,。
“這得多長時間才能做出一屋子糖,?你是打算搶恬恬家的生意?”說著,,曦禾眉頭一皺,,“不對啊,你我整日待在一起,,你哪里有時間搗鼓這些,?”
“上次在杳夢澤萬圣宮,你去找恬恬之前,,我不是出去了一會兒,。”
噢!曦禾想起來了,。
“我做這些,,都是給你吃的,以后,,你也不用再搶恬恬的糖了,,這些應(yīng)當(dāng)夠你吃許久?!?p> 天吶,,這些糖她要是都吃完,指定牙齒會全部掉光吧,。
“你一下子做太多了,,放壞就可惜了?!?p> “不會壞的,。”清時拿出一顆糖放到曦禾手上,,眼底閃爍著溫柔的光,,“嘗嘗看,和恬恬家的一樣嗎,?”
曦禾剝開糖紙,,吃了進(jìn)去,舌尖傳來熟悉的酸甜味道,,夾雜著濃濃的桃子香氣,。
“恬恬爹就因為少刻了幾個糖模子,便把自家秘籍傳給你了,,可真是虧老本啦,!”
說起恬恬,她此時應(yīng)當(dāng)恢復(fù)如初了吧,。
捏了捏曦禾的臉,,軟糯的觸感令清時依依不舍地收回手,“記住這里,,以后想吃糖的時候就來這里,。”
曦禾的方向感一向很差,,對于記路線地點什么的很是煩惱,,她不在意地擺擺手,“有你在,,我不用記,?!?p> 清時心下一嘆,“走吧,?!?p> “去哪?”曦禾問著,,腳下卻已經(jīng)跟著清時走了,。
兩人來到一處成衣店。
“我之前將你的衣裳剪來給你包扎腳傷,,如今,,還你一身新的?!?p> 曦禾眨巴著眼睛想了半晌,,才想起清時說的哪件事。
她背著他在極地冰窟外的雪地里走了七日,,腳上傷痕遍布,,回到落日峰的第二日,她的腳已經(jīng)被他包成了粽子,。
“這……不用了吧,。”嘴上說著不用,,腿卻很誠實地當(dāng)先一步跨進(jìn)了店門,。
圍著衣裙饒了三圈之后,清時挑出一套月白色的長裙,,曦禾接過比在身前,,彎著眼睛看向清時,“好看嗎,?”
“好看,。”清時點頭,,毫不猶豫。
“嘁,,敷衍,。”雖然這么說著,,曦禾仍是興沖沖地轉(zhuǎn)到屏風(fēng)后換了這套,。
裙擺如波浪層層起伏,擦過鞋面上如紅豆般大小的串串珍珠,,曦禾雙手交疊于腰間,,行若皎月流云,。
店老板一個勁兒地夸贊曦禾,“夫人當(dāng)真傾世之姿,,連我們家這套‘月華’穿在夫人身上,,都增了三分光彩,公子好福氣呀,!”
夫人,?曦禾整理頭發(fā)的動作一頓,誰是夫人,?
“你很會說話,。”清時滿意點頭,,將一袋珠子給了店老板,,又瞧了一眼曦禾,“眼神也不錯,?!?p>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歡迎夫人下次再來,!”
“……”
清時牽起曦禾的手,眼神清亮如同被雨洗過的暗夜繁星,,“走吧,,夫人?”
羽毛輕輕掃過心尖,,她只覺耳尖一熱,,掙脫清時的手連忙走了出去。
此刻夕陽余暉灑遍人間皇城,,看著她的背影,,清時倏爾一笑,卻在片刻之后,,唇邊笑意漸漸消失,,眼底閃過一抹蒼茫,比夕陽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