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復(fù)仇與否
雨雪簌簌,對面的山林仿佛蟄伏著一只巨獸,,等著吞噬他們,。
洛醇絲毫不懼,,他那玩世不恭的聲音繼續(xù)道:“祁山派的掌門,道貌岸然,,打著選徒弟的旗號,,私下里干著什么勾當(dāng),你們會不知,?淮陰馮家家主,,以前是什么身份,又干過什么,,呵,,你們瞞了那么多年,以為真的無人知曉嗎,?黑夜山的大當(dāng)家,,口口聲聲劫富濟貧,那銀錢到底去了哪里……還要小王繼續(xù)說嗎,?”
對面騷動了一陣,,被點名的門派家族,便是鬧騰的最厲害的幾位,,此刻都噤若寒蟬,。
洛醇冷嗤一聲:“你們的一樁樁,一件件小王都知曉,,小王怕死,,離京之時,將那些跟你們有關(guān)的卷宗呢,,都交于穩(wěn)妥之人,。小王若遲遲未歸,或者傳回小王的死訊,,這些秘密將會立即公之于眾,,屆時,你們便會成為眾矢之的……你們?nèi)舨恍?,大可以賭一把,,就用你們親人師長的名譽,以及你們的身家性命做賭注,,如何,?”
黑暗中似乎混亂了好一陣子。
“他說的都是真的,?”
“不知道啊……哎,,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了……”
“哎,你們別走??!”被點名的悄悄遁去,,剩下的有些傻眼。
“沒想到小王爺說的都是真的,,他們竟然都……”
“噓!別說了,,誰家還沒個見不得光的隱秘……”
眾人紛紛噤聲,,之前那個聲音有些艱澀道:“小王爺,多有得罪,,我等這就離開,,以后定不會再攪擾,還請您高抬貴手,!”
元兇首惡已死,,其他的不成氣候,洛醇懶懶道:“這要看你們表現(xiàn)了,,我問你們,,我的行蹤,是誰告訴你們的,?”
“不知,,每次都是留下字條,并不見人,?!蹦侨藨?zhàn)戰(zhàn)兢兢道。
洛醇抬抬下巴道:“滾吧,,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是,、是……”聲音漸遠,,樹葉婆娑聲此起彼伏,又漸漸止住,,這些人不會再來糾纏他們了,。
陸大姑娘輕拍手道:“厲害啊,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p> 洛醇的眼神一凜,旋即恢復(fù)正常,,輕笑道:“方才姑娘出手相救,,已經(jīng)算是還了救命之恩,我與陸家,,互不相欠,?!?p> 陸大姑娘點頭:“小王爺?shù)故侨柿x?!?p> 這個詞與自己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洛醇自嘲一笑,問道:“冒昧問一句,,陸姑娘與少爺,,為何會在此處?!?p> 陸大姑娘愣了愣,,有些黯然地垂下頭,聲音啞澀道:“小王爺想必還不知曉,,臘月二十五那晚,,我?guī)У艿苊妹萌ソ稚贤嫠#貋?、回來卻見,,家中火光沖天……我沖進去,沒有找到爹娘,,被著火的房梁砸中昏迷,,后被聞訊而來的官差大人救出來……后來弟弟妹妹們說,家已經(jīng)燒的所剩無幾,,爹娘,、爹娘已無生還……”
“陸總鏢頭竟然……姑娘節(jié)哀……”那會正是皇帝中毒期間,整個朝堂都關(guān)注此事,,洛醇倒是真沒留意陸家發(fā)生了大事,。
陸大姑娘臉上的疤,想必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吧,,洛醇心想,,卻沒有問出口,只是問了起火的原因,。
陸大姑娘道:“……大理寺的大人們查察之下,,說是爹娘是先被利刃殺死,再歷火燒……只是大火燒毀了一切痕跡,,行兇縱火的兇手再難查出……大人問爹娘平日里可有與人結(jié)仇,,我們并不知曉,大抵是以前江湖上的恩怨吧,,可惜我們連仇人是誰,,都沒有任何線索……”
洛醇皺了皺眉:“……我與令尊也算是斗武斗酒的好友,如此真是令人惋惜。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不知姑娘接下來何去何從?”
陸大姑娘目光冰冷的看著眼前的黑暗,,呢喃道:“……既然能滅我陸家滿門,,必定實力強勝,我姐弟三人勢單力薄,,未必是對手,,為免仇家趕盡殺絕,我便帶著弟弟妹妹遠離京城,,四處游走,,他們喜歡哪里,,就在哪里安家,。仇人不相見,便將弟弟妹妹照顧好,,平靜過完這輩子,,仇人若找上門來,即便是死,,也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為陸家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討回公道!”
洛醇倒是微愣,,她珍惜劫后余生的不易,,知道自身的不足,不主動尋仇,,但見到仇人卻絕不退縮……如這般通透的人,,不多,一般人都會窮其一生去尋仇……
洛醇回過神來,,思索片刻問道:“當(dāng)初陸總鏢頭一手創(chuàng)立隆昇鏢局,,不知姑娘可有意愿繼承?”
陸大姑娘目露疑惑,,洛醇道:“小王有要事前往楚州,,需要有人護送協(xié)助,小王愿委以重金,,不知姑娘可愿接小王這趟鏢,?”
陸大姑娘看了他兩眼,微微感激道:“陸天霜,、陸天月,、陸天玨愿接此鏢,多謝小王爺關(guān)照,?!?p> “此行我對外自稱復(fù)姓淳于,,你們可以叫我淳于少爺?!痹瓉硭羞@個名字,,也知曉自己是有意相幫,他勾了勾唇角,,看向樹林深處的雙眸冰冷:“都走光了,,我們進去吧?!?p> 回到廟內(nèi),,陸天霜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弟弟妹妹,又讓陸天月為洛醇驅(qū)除毒血,,并包扎妥當(dāng),。
雨雪再次肆掠,冷風(fēng)直往里灌,,幾人窩在泥像后面才好些,,商量了輪流守夜之事后,其他人便都陸陸續(xù)續(xù)睡下,。
廟內(nèi)篝火簇簇,,廟外寒風(fēng)裹著雪粒,呼嘯而來,。
狂風(fēng),,雨雪,狠狠肆虐了一整夜,,早晨卻意外的停了下來,。
澄澈的天空,東方微微泛白,,絲絲雪霰在空中飄蕩,,路上滿是泥濘,騎馬更不好走,,一行六人牽著五匹馬兒,,深一腳淺一腳的緩緩趕路。
陸天霜帶著斗笠面紗遮了臉,,陸天月嗔怪道:“姐姐,!你昨晚又守了一夜!怎么不叫醒我,?你也受了傷,,身體怎么受得了?”
陸天霜無奈又寵溺道:“我的錯我的錯,下回我一定叫醒你,!”
陸天月叫道:“說話要算數(shù)?。 ?p> 另一邊,,兩位隨從因為受傷,,洛醇不讓他二人守夜,還弄暈了他倆,,此刻驚蟄有些為難道:“少爺,,守夜是屬下們干的事,不能讓您干,?!?p> 洛醇瞥了他一眼道:“等你傷好了天天守夜,沒人跟你搶,?!?p> 小滿也苦著一張臉:“少爺啊,您這次就帶了咱們兩個人,,如果不照顧好您,,回去還不被他們幾個打斷腿???”
洛醇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原來你照顧本少爺是怕被打斷腿啊……”
小滿趕緊陪著小心道:“不是啊少爺,!您聽我解釋,!”
驚蟄木著一張臉,也跟了上去,。
陸天玨干脆趴在馬背上打瞌睡,,不管兩邊的喋喋不休。
趕了一天的路,,總算在日落前投宿了客棧,,陸天月去藥鋪抓了藥,親自煎制,,又讓廚下熬了一大鍋姜湯,,分給其他幾人。藥煎成后,,分送給洛醇三人,,讓他們服下。
忙了一大圈,,才回到廂房,,陸天月低聲問道:“小姐……我們?yōu)楹我c他們同行?”
“小月,我們現(xiàn)在和他們同路,,任何情況下,,哪怕是我有危險的時候,都要叫我姐姐,?!膘o謐地坐在那兒,認(rèn)真看書的陸天霜側(cè)頭俏皮一笑,,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淡然,。
若是撕下了右臉的疤,卸去了人皮面具,,就會發(fā)現(xiàn)一張熟悉的面容,,一張屬于玉小霜的面容。
由于南宮玨的加入,,之前的身份不好再用,,玉小霜趁夜趕到孔方樓,麻煩銀樓主給他三個人重新安排身份,。
隆昇鏢局的陸總鏢頭,,年前被仇家血洗滿門,那三個子女也沒有幸免于難,,銀樓主打算用他們的身份后,,便讓人把他們的死亡檔案銷毀,大理寺那邊也打好了招呼,。
陸總鏢頭一套家傳的御虎拳威震四方,,只是傳男不傳女,大女兒的劍法,,二女兒的醫(yī)術(shù)毒術(shù),,都師承陸夫人,而小兒子年紀(jì)尚小,,陸鏢頭的御虎拳,,只學(xué)了個基礎(chǔ)皮毛。
銀樓主深覺符合他們?nèi)说奶卣?,便為他們安排妥?dāng)了,。
陸鏢頭小兒子叫陸天寶,大女兒和二女兒沒有大名,,玉小霜擔(dān)心稱呼的時候露出馬腳,,干脆就直接化名為陸天霜,陸天月,,陸天玨,,還重新做了通關(guān)文牒,。
即便遇到與陸總鏢頭交好的端小王爺,她們用事先準(zhǔn)備好的說辭,,目前應(yīng)該沒有露出什么破綻,,只是霽月不明白,玉小霜為何答應(yīng)與端小王爺同行,。
玉小霜笑得眉眼彎彎道:“同行不好嗎,?我原計劃就是想找到小王爺,想辦法與他同行,。小王爺無論是真查案還是做活靶子,,都會去案情相關(guān)的地方,接觸相關(guān)的人,。我們是要查案,,必定也會去那些地方,找那些人,,之后免不了要碰面,,遇到一兩次還好說是巧合,若總是在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出現(xiàn),,必定令人生疑,。
最好的法子,就是跟著小王爺,,成為他的耳目手腳,,那么,出入這些地方,,接觸那些人,,便無可厚非了,。
好在運氣不錯,,圍剿這么巧的事都能被我們碰到,讓我們露了一手,,入了小王爺?shù)难?。他的打算是我們能保護輔佐他,正好還能施恩于舊友后人,。而我們的打算是與他同行輔助,,他主動提出也好,比我們自己提出更能減少我們身上的嫌疑,?!?p> “依附小王爺這棵招風(fēng)的樹,便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了,?!蹦蠈m玨道,,他將肉糜拌在飯中,喂給早已急不可耐的小花寶,。
“對,。”玉小霜摸了摸小花寶的腦袋,,看它吃的那么歡實,,會心一笑。
霽月這才了悟地點了點頭,。
金玉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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