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兒,？”

　　“我就在進(jìn)門的右手邊,，靠窗的位置?！?p>　　顧笙言帶著她的男友走到了我的桌旁，“這是我的好朋友,，阿藍(lán),。”

　　“這是我的男朋友,，小丁,。”

　　“你好,?！?p>　　“你好?！?p>　　其實(shí)顧笙言本名不叫這個,，她叫林佳，一個很漂亮的領(lǐng)家女孩,，但是她告訴我,，她特別討厭給她這個姓的人，于是就自己起了個江湖綽號——顧笙言,。

　　顧是曾經(jīng)喜歡過的人的名字,，笙是喜歡的樂器，言是有回顧的意思,。

　　我告訴她,，“那以后你也別叫我本名，叫我褒藍(lán)吧,?！?p>　　“這個名字有什么意思？”

　　“褒是褒姒的褒,，沒有人會和我重名,，藍(lán)是我最喜歡的顏色。我希望有人會為了我‘烽火戲諸侯’,?！?p>　　“好的?！?p>　　顧笙言在三年前還信誓旦旦地告訴我,，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結(jié)婚，今晚卻讓我和她男友見面了,，人生真的是活的越久見的越多,。

　　我的生活自從畢業(yè)以后就時好時壞，好像最近變得非常糟糕,。自學(xué)UI兩個月,，覺得這個學(xué)好了一定會賺大錢,，結(jié)果投遞簡歷后都石沉大海，有一家公司通知我去面試,，面試官也是半路離開，直到人事發(fā)現(xiàn)我還在會議室等著,，才送我出去,。

　　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經(jīng)驗(yàn)，另外我的前幾份工作也做的不好,。第三份工作是在老東家那里做的,，走的時候被踹出群組，有種終于解脫的感覺,。沒過多久,，就吃到了沖動的苦頭。

　　禍不單行,，負(fù)債多時的我,，每月的月供開銷不見減少，已經(jīng)馬上要破產(chǎn)了,。這次吃飯也是試探性地找顧笙言借錢,，因?yàn)樗齽偨恿艘粋€大單，賺了五萬,。

　　但飯桌上實(shí)在不好開口,，我們點(diǎn)了很多，一直在吃,。

　　吃完又去看了蘋果發(fā)布的新品,，熱情的銷售都知道誰是金主，圍在顧笙言周圍,。

　　綿綿的小雨淋在我的頭上,，三人行，兩個人在屋檐下,，就必須有一個人淋雨,。

　　回到家，首先第一步就是到B站上看看塔羅牌占卜,，剛好看到“你的前世和今生”,，博主說我抽到的牌，看起來我前世是非常幸福圓滿的,，所有的愿望都實(shí)現(xiàn)了,，但是有一個缺點(diǎn)是我太自私，把快樂都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所以今生今世才會如此有同理心,，以至于我自己感到非常痛苦,。

　　本來是無神主義的我，被這段解說打動了,。自己確實(shí)很容易共情其他人,，過分為他人考慮，而忽略自己的事情常有,。

　　第二天出門的奇效就是,，插隊(duì)上公交的大媽不讓我生氣了，這是我前世欠她的,，在廁所想看看有沒有馬桶被大媽薅過去,，也不生氣，那是我前世欠她的,。

　　“前世欠別人的”是個有效抑制生悶氣的辦法,。

　　與前世自私相反的是，我非?？犊?，即使囊中羞澀，也不介意負(fù)債出去玩,，待業(yè)吃大餐,，還每周去見一次心理醫(yī)生。

　　心理醫(yī)生告訴我,，沒找到工作前,，170一次（遲到、不來也同樣收費(fèi)）,，拿到第一份工資開始240一次,，并且每年會漲價20。

　　顧笙言有其他比我要好的朋友,，我的其他朋友也有其他比我要好的朋友,，在為什么要找心理醫(yī)生這個問題上，我想可能是我太孤獨(dú),，太需要有這么一個不帶任何評價的人,，來傾聽我的來龍去脈，我的故事和我的罪過,。

　　有一天我買了一束向日葵給心理醫(yī)生,，她告訴我說，“也許你送我向日葵一方面是因?yàn)榛ㄊ酋r活的,，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感謝我,，另一方面，你希望在我們不見面的時候,，你也能被很好的照顧,?！?p>　　是啊，如果她真的再漲價,，我就真的再也不來了,，因?yàn)槲艺娴臎]錢來救我自己，我就像落魄的杰克船長,，賣掉了最珍貴的羅盤,，喝醉栽倒在豬圈惡臭的爛泥里。

　　波伏娃說過,，男人從小就被推上一條艱難的道路,，但這是他們最好最簡單的選擇,，女人則不會被要求奮進(jìn),，在她們的年輕時代會被各種誘惑包圍，稍不小心就會淪陷,。等到她們清醒地意識到這一切都是海市蜃樓時,，她們的力量已經(jīng)在失敗的事件中逐漸磨滅。

　　也許對我來說,，過去的一切都不是失敗,，而是一次次在與社會化抗?fàn)幍膽?zhàn)斗中，我還是選擇了逃離,。

　　面試最后一家公司,，收到?jīng)]有錄用的消息已經(jīng)是兩周之后了。

　　我決定先去做些兼職,，因?yàn)槿f圣節(jié)馬上就到了,。

　　在萬圣節(jié)的這一天，在游樂園大門口,，我正在按照上級的指示檢票,，沒想到有人認(rèn)出了我。

　　“你是,，你是,，莫小雙？”

　　權(quán)熙成,，我的前男友,，帶著一個女孩，我微笑著點(diǎn)頭,，“玩的開心,！”

　　兩人從我面前走過，權(quán)熙成還回頭幾次看我,，似乎在和旁邊女孩“介紹”我的過往,。

　　我的過往有哪些呢,？在學(xué)校打架，用面盆盛水潑不喜歡的女同學(xué),，高考不努力,，考進(jìn)了一個大專學(xué)校，一樣的女混混,。我好像一直就沒有如老媽期望的那樣長大成材,。

　　用酒吧老板的話說，“人非草木,，孰能成材,？”

　　所以，老天讓我經(jīng)歷這些,，也是自然的事情,。曾經(jīng)我還想過努力奮發(fā)，改變命運(yùn),，但是站在檢票口的我,，看著前男友奇怪的眼神的我，內(nèi)心竟然也麻木了,，不覺得尷尬,，也不覺得羞愧。

　　我就是一條咸魚,，咸得不能再咸,，如果哪天我真的破產(chǎn)了，我就去醫(yī)院申請安樂針,，這樣我的債就留給下輩子重新開始還,。

　　“嗨？嗨,？”

　　正在我走神時,，眼前一個藍(lán)眼睛的家伙闖進(jìn)視線，“好的,，歡迎來到游樂場,，玩的開心?！?p>　　藍(lán)眼睛是美瞳,，也許是個娘炮。

　　和我一起做兼職的人來找到我,，“幫我扮一下NPC,，我臨時有事，”

　　“哎,，你,，這,，我這要去檢票！”

　　“馬上就回來,！”

　　我假扮NPC到處嚇人,，萬圣節(jié)的氣氛很濃，周圍四處都可以看到帥哥美女,，還有人想要和我合影,。

　　獨(dú)自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休息，發(fā)覺有人敲我后腦勺,，一抬頭,，是藍(lán)眼睛的家伙。

　　“請問,，有事,？”

　　“是不是很缺錢？”

　　“嗯,？”

　　他遞來一張名片,，汪晨,，晨曦游戲工作室咨詢顧問,。

　　“什么意思？”

　　難不成讓我做游戲建模,？我可沒學(xué)過那個,。

　　“我們有一個游戲項(xiàng)目需要真人AR，如果你愿意來,，你的債務(wù)我們公司都包了,。”

　　清醒點(diǎn),，天上不會掉餡餅下來,。

　　“不好意思，我平時不打游戲,?！?p>　　“不需要會打游戲?！?p>　　那更邪乎,。

　　我趕緊起身走了，沒走多遠(yuǎn),，只感覺屁股中了一針,，倒在地上。

　　夢里我躺在一張潔白的床上,，有什么東西一直在咬我,，我揭開被子里面全是帶血的蟲卵和爬行的蟑螂,。

　　抬起手臂上面留著三個血窟窿，蟑螂從這三個洞吸血,。突然間我還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褲有東西在爬,，用手抓也是蟑螂。

　　正在我抓蟑螂的時候,，夢醒了,。一屋子人看著我手使勁抓著大腿內(nèi)側(cè)，齜牙咧嘴,。

　　我趕緊把手抽出來,，端詳一屋子的人，有漂亮的小姐姐,，有中年男人,，也有小孩，還有一個滿身是傷,，頭發(fā)很長的男人,，看不清長什么模樣。

　　整個房間都沒有窗戶,，一個鐵皮窗戶每天都會打開送進(jìn)來食物,，有時會讓某幾個人出去，過一會兒就送回來,，有時會帶著傷,，有時不會。

　　我第一次被放出去,，告知同行的長發(fā)男人帶我,。

　　他一句話也沒說，眼神也沒有和我對視,。

　　我猜,，能來到這里的人，命都不怎么好,，沒有什么親人,，朋友，也沒有存款,，消失了也沒人發(fā)現(xiàn),。就像我一樣，也許久了我的房東會上門去找我,，我的盆栽會全部干死,。

　　我們走到了一個平臺之上，被要求帶上AR眼鏡，旁邊的長發(fā)男變成了長發(fā)的古人模樣,，而我自己是一身羅裙,，也是古人打扮。

　　“這是,？”

　　“這個游戲是虛擬現(xiàn)實(shí),，我叫上官卓，你也得給自己的角色設(shè)個名字,?！?p>　　我在懸浮的空格上填了“褒藍(lán)”，他點(diǎn)頭繼續(xù)走著,，我們來到繁華的大街上,，小販、菜農(nóng),、商人和官兵絡(luò)繹不絕,，真假難辨。

　　“這里有電腦AI,，也有真人玩家,，規(guī)則一就是不要讓別人知道你也是玩家，否則你會被攻擊,，并且攻擊都是真實(shí)傷害,。”

　　上官卓搖著折扇瞥頭看我,，遞給我一個危險的信號,。

　　我埋頭走在后面,，手被旁邊一個俠客抓住,，“姑娘，我覺得你好面熟,，我們是在哪里見過嗎,？”

　　“非禮！誰跟你見過,！”

　　我急忙跑到上官卓身邊,，他將我護(hù)住，大袖一起輕功帶我飛上了樓臺,，我的心在狂跳,，“大哥，你出技能提前說一下好嗎,？”

　　“兄臺抱歉,，舍妹早已定了婚事?！?p>　　我跟著他行禮,，迅速下到大橋上,，混入人群中。

　　“等等,，這個游戲不是在測試狀態(tài)嗎,？為什么會有玩家？”

　　上官卓用深灰的眼眸看著我,，“看來汪晨的話術(shù)一點(diǎn)沒變,，他是不是說測試做了，你的債就不用還了,？”

　　“對,，但是我沒答應(yīng)，他們就把我打暈帶到這里了,?！?p>　　“這么說吧，這個游戲有多重宇宙,，很多玩家都是世界各地的富人,，他們想要什么樣的虛擬空間都可以，想要什么樣的人都可以找到,，但有些事只能通過真人來完成,，AI代替不了，所以他們會四處找人帶到這里,，美其名曰高薪,，實(shí)際上很多人都走不出工作室?！?p>　　一群官兵拿著刀四處巡邏,，上官卓拿出背包里的斗笠給我戴上，“什么是AI代替不了的,？”

　　“比如殺人,，性，地下交易等等,?！?p>　　接著我們走進(jìn)一家妓院，目睹很多衣著鮮艷的舞女在跳舞,，空中飄著閃光的金片,，暗角一位大胡子將一個壇子交給對面的麻子，樣子看起來里面的東西見不得光,。

　　“你是說,，這里是現(xiàn)實(shí)的中轉(zhuǎn)站，就像一個龐大的計(jì)算機(jī)系統(tǒng)，我們可以把東西帶進(jìn)來交易,，實(shí)現(xiàn)跨空間交換,？”

　　上官卓點(diǎn)頭，“等你三個月滿之后,，系統(tǒng)就會按照你的各項(xiàng)技能得分,，把你派到殺手、俠客,、商人等各種職業(yè),，如果又沒有攻擊力，又不聰明,，就會像臺上的人一樣,。”

　　我看看臺上的舞女,，已經(jīng)被有錢的金主買下,，紛紛帶到了樓上。不同的雅間傳來歡笑聲和尖叫聲,，讓人聽了驚悚萬分,。

　　“我們現(xiàn)在要做什么？”

　　“拿個東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