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佩風(fēng)波(3)
玉佩明晃晃的,仿佛在嘲笑杜襄兒功虧一簣,。
本以為自己在偷聽到對方大聲密謀時就能成功碾壓對面,,好家伙,玉佩居然拿錯了,?
一波操作猛如虎,,一看傷害二百五。
什么叫棋差一招,,什么叫功敗垂成,!
合著自己苦心孤詣后發(fā)制人,,結(jié)果是和人家菜雞互啄呢?
現(xiàn)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雙指拈起玉佩,燕惠帝一言不發(fā),,余光淡淡掃視著臉色漸漸發(fā)白的杜襄兒,。
“無恥賤婦,還不快快認(rèn)罪,!”
眼見形勢大好,,正是落井下石的最好時機(jī),陳嬤嬤也不再顧及旁的,,沖上來就要將杜襄兒摁頭坐實(shí)罪名,。
“慢?!毖嗷莸壑浦沽岁悑邒叩淖宰髦鲝?,脫口而出的問題卻讓杜襄兒頗感意外:“杜襄兒,你認(rèn)罪么,?”
認(rèn)罪是死,,不認(rèn)罪也是死,如何盤活死局,?向死而生,,還有可能九死一生。
只有賭一把了,。
杜襄兒冷汗直流,,腰板卻依舊繃得筆直,艱難地從牙縫里擠出:“回陛下,,杜襄兒,,不認(rèn)!”
“哈哈哈,!”在燕惠帝的朗聲大笑中,,眾人不明所以。然而在下一刻,,燕惠帝親自上前,,將長跪許久的杜襄兒從地面上扶了起來。
“不認(rèn),,那便對了,。這玉佩,是朕賜給襄兒的?!?p> 眾人吃驚,,本以為勝券在握的陳嬤嬤嚇得面如土色,一屁股跌坐在地,。
“皇帝,?”
冷眼旁觀許久,傅太后大概也很意外,,燕惠帝何時召幸了這個冷宮里的小丫頭,?然而縱使心中滿是疑問,卻也沒有上前阻止,。
抬起杜襄兒僵硬的右手,,燕惠帝笑吟吟地將玉佩放入她的手心,故意湊到杜襄兒的耳畔,,低聲道:
“朕可是記得,,這'疾閃'玉佩出自晝海之地,是塊稀有的緋白玉,,天下唯此一枚,。襄兒得了,可還歡喜,?”
陛下,,您這個音量,所有人豎起的八卦的小耳朵,,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可都聽到了。
大腦宕機(jī)許久,,杜襄兒飛快地消化著目前已知的有效信息:
第一,,此時絕對不是菀菀類卿四郎十七的狗血戲碼,燕惠帝這是跟她明示呢,,疾閃是他的人,,絕對比自己更加清楚;
第二,,疾閃當(dāng)晚能在皇宮里瞎溜達(dá),,當(dāng)中定有燕惠帝的授意。跑幽磐所串門兒估計是個意外,,所以對她這種小蝦米既往不咎,;
第三,順?biāo)卟?,逆他者亡,,趕緊茍住,順坡下驢,,這波還能殘血反殺,?
在生死邊緣反復(fù)橫跳的杜襄兒沉吟片刻,果斷給出了燕惠帝想要的答案:
“歡喜,,那也是陛下給的歡喜,。”
“哈哈,,果然與眾不同,。”燕惠帝撫掌大笑,,不經(jīng)意間合攏她的掌心,。玉佩的棱角在指間硌得有些疼,杜襄兒卻不敢松手,。
“朕給了,,便好好收著吧。李倀,,”燕惠帝看向一旁早已面如金紙的陳嬤嬤:“這個刁奴滿口胡言亂語,,讓她自己去領(lǐng)十個板子,趕出宮去,?!?p> 李倀稱是,起身押送陳嬤嬤出了幽磐所,。眾人照例恭維了幾句陛下英明神武福壽安康,,隨后今日份的視察工作圓滿結(jié)束,燕惠帝轉(zhuǎn)身離去,,帶著宮廷儀仗隊打道回府,。
逃過一劫的杜襄兒悄悄舒了口氣,傅太后卻忽然回頭,,意味深長道:“杜襄兒……對么,?你這孩子十分機(jī)靈,哀家很喜歡你,?!?p> “多謝太后娘娘抬愛……”被猝不及防地殺了個回馬槍,杜襄兒只得干巴巴地回應(yīng),。
“你姐姐良妃最擅茶道,,只可惜她元?dú)獠蛔悖瑫r有臥病,。正好,,三日后坤寧宮要舉辦品茗大會,你也一同去吧?!?p> 坤寧宮,?那不是皇后住的宮殿么?杜襄兒渾渾噩噩,,一旁的王嬤嬤反應(yīng)極快,,立馬拉著她忙不迭地謝恩。
傅太后一走,,趙錢孫李周吳六位姐妹便簇?fù)砩锨?,其中客套性廢話太多,總結(jié)起來就是一句話:恭喜杜襄兒得了陛下和太后雙重青睞,,千萬要抓住三日后品茗大會的絕佳機(jī)會,,茍富貴,莫相忘,。
心有余悸的杜襄兒拍拍自己的胸口,,今晚這一波三折兇險異常,看似咸魚翻身,,實(shí)際上差一點(diǎn)就粘鍋了,。
品茗大會?且不提自己一塌糊涂的茶藝,,自打穿越以后,,她的活動范圍僅限幽磐所這一畝三分地,然而即將同自己壓根不認(rèn)識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開茶話會……這不是社會性狗帶現(xiàn)場么,?
等等,,大家七嘴八舌爭論不休,好像……少了一個人,?
杜襄兒環(huán)顧四周,,沒由來地心頭一緊。
鄭漪漪那丫頭,,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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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西殿,杜襄兒發(fā)現(xiàn)了正在翻箱倒柜的鄭漪漪,。
“襄兒,,你見到我的玉佩了么?”
鄭小富婆的金銀珠寶玉器首飾那么多,,總不可能是自己拿錯的那個吧……
杜襄兒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虛汗,,小心翼翼地問:“是……什么樣的玉佩?”
“啊,,大概這么大,,“鄭漪漪張開左手拇指與食指,,大致比劃了一下,柔聲解釋著:
“是騰蛇的形狀,。我八歲時,,同祖父去過南越。南越多蛇,,當(dāng)?shù)厝思扔惺成叩膽T例,又有拜蛇的傳統(tǒng),。我覺得好玩,,便央求祖父,買了一塊當(dāng)?shù)氐尿v蛇玉佩回來,?!?p> 杜襄兒吞了口口水,答案過于顯而易見,,賴都賴不掉,。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白富美連旅游的紀(jì)念品都這么清新脫俗的么,?
“那,還有什么別的特征么,?”
“唔,,大概沒有了……”
欲哭無淚的杜襄兒正打算負(fù)荊請罪坦白從寬,哪知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了趙美人的呼喚:
“襄兒,,漪漪,,快出來!新來掌事姑姑已經(jīng)到幽磐所的正殿了,!”
許是今晚的事情發(fā)展太過魔幻封建主義,,內(nèi)務(wù)府的人事效率突飛猛進(jìn),宣旨的太監(jiān)還是個熟人——正是上次討要一只湖筆都摳摳搜搜的小德子,。
杜襄兒不由感慨這幫人精見風(fēng)使舵的速度,,陳嬤嬤剛走,任姑姑就被安排進(jìn)來了,。
之所以叫“姑姑”,,是因?yàn)檫@位名叫任錦歡的掌事宮女年紀(jì)尚輕,入宮卻早,,曾服侍過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三代婆媳,在所有人認(rèn)為的夾縫中游刃有余,,儼然是經(jīng)歷過不少風(fēng)浪的大佬級人物,。
眾人互相見了禮,,任錦歡笑得溫和:“我初來乍到,有什么行事不周的地方,,希望各位主子和兩位姐姐多指點(diǎn)些,。”
閑話幾句,,幽磐所今日份的非生產(chǎn)性活動還未完成,,眾人便各忙各的去了。杜襄兒正想去找鄭漪漪繼續(xù)道歉,,卻被氣定神閑的任錦歡攔了下來,。
“杜小主,勞煩借一步說話,?!?p> 還是熟悉的內(nèi)室,杜襄兒比了個請進(jìn)的手勢,。任錦歡搖搖頭,,小聲道:“此地并不安全,杜小主還是另擇它地吧,?!?p> “不必了,就在這說吧,?!倍畔鍍侯┝艘谎郯腴_的窗戶,起身將其鎖上,。
“好吧,。杜小主,今夜丑時一刻,,有人在云舒閣的第三棵柳樹下等您,。”
似乎是生怕杜襄兒疑心自己陷害她,,任錦歡刻意強(qiáng)調(diào)了一句:“為了物歸原主,。”
云舒閣,?那不是舒妃的寢宮么,?
杜襄兒思忖再三,麻煩精為了還東西,,不至于選個離舒妃這么近的地方吧,?萬一舒妃睡不著,大半夜出門夜游逮個正著,,那不是人贓并獲么,?
“杜小主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p> 杜襄兒勉強(qiáng)點(diǎn)點(diǎn)頭,,心中卻在暗暗謀劃。即使鋌而走險,,也得準(zhǔn)備個PLAN B,。
子時三刻,季旺推了推如小雞啄米般犯困的疾閃:“兄弟,,你要是困了,,不如去樹上睡會吧?!?p> “我沒有困,我真的不困,?!奔查W朦朧不清地揉著眼皮。一連數(shù)日蹲守在肅王府,,精神高度緊張,,乍一放松下來,困意等身體的自然反應(yīng)便會不斷襲擊他薄弱的意識,。
“死鴨子嘴硬,。”季旺冷哼一聲,,謹(jǐn)慎地掃視四周,,確定四下無人,道:“你只見過她兩面,,就這么喜歡她,?”
“錯,是三面,?!奔查W當(dāng)即糾正,“今晚再見,,就是第四面,。”
季旺無語,,自己這位好友,,向來腦回路清奇,不按常理出牌,。與其揣測他的心思,,還不如聽之任之,,由他去吧。
反正,,他也不可能把自己賣了數(shù)錢,。
疾閃正在與困意苦苦對抗,“撲啦啦”,,一只黑鸮落在他的肩頭,。
二人同時一愣,疾閃摁了摁太陽穴,,掏出荷包塞給季旺,,嘆息道:“本來還想見見我的西施姑娘呢,誰知圣上的傳喚說來就來,。東西給你,,記得替我交給她?!?p> 話音剛落,,疾閃一躍而起,踏著云舒閣的房檐,,向燕惠帝的辦公室陽明殿狂奔而去,。
季旺捏了捏手中的荷包,好看的眉頭皺了一下,,復(fù)而迅速舒展開,。
丑時一刻,某人口中的“西施”姍姍而來,。只見她渾身上下蒙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留下一對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動著,。
“小旺子,,是你啊?!被懋?dāng)代木乃伊的杜襄兒大剌剌地向季旺伸出手,。
“一手交玉,一手交貨,?”
季旺聞言,,便將荷包遞了過去。然而杜襄兒卻沒有直接接過,,而是小聲說:
“等一下,,讓我先驗(yàn)驗(yàn)貨?!?p> 吃一塹長一智,,杜襄兒這次謹(jǐn)慎了不少,。畢竟,人不容許自己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季旺取出荷包中的東西,,杜襄兒接過,在月色下細(xì)細(xì)端詳,。
沒錯,,是騰蛇的形狀,應(yīng)該就是鄭漪漪的那一塊,。
哪知正當(dāng)二人進(jìn)行不正當(dāng)交易時,,樹后卻突然傳來細(xì)細(xì)的驚叫:
“我的玉佩……怎么會在你們手中?”
二人大驚,,杜襄兒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只看到臉色蒼白的鄭漪漪,在電光火石間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