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卡洛斯的往事
卡洛斯·加西亞,,格蘭利亞王國維茲尼人,年齡三十五歲。
貪婪的罪孽是人類的主旋律,,幼時的卡洛斯如此認為,。
他的父親是一名屠夫,,開著一家肉鋪,,一家人靠此為生?!盀槭裁慈艘繆Z取其他生物的生命來滿足自己惡心的欲望,?”
他趴在玻璃窗上,父親一把抓住準備賣出的那只雞的翅膀,,把它放到了秤上,。公雞不斷發(fā)出刺耳的尖嘯,一聲一聲敲在卡洛斯的心頭,。他沒有聽清那個男人嘴里說了什么,,不過他知道,,那是這條賤命的價格。
掏錢,,拿錢,點清,,隨后叫聲戛然而止,,他的父親用小刀鋸開了公雞的脖子,小刀左右滑動,,割開血管,。小刀拔出,公雞被扔進了一個鐵桶里,,溫熱的血液從身體中流出,,卡洛斯看到了從鐵桶中冒著白色的熱氣,他很清楚桶中的公雞現(xiàn)在是怎樣一副模樣,,那具死去的尸體會猛然開始抖動,,翅膀用力的拍打著,雙腿用力的撲騰,,敲打著鐵桶壁,,發(fā)出哐當?shù)穆曧懀顷囌毯盟葡乱豢棠请u就能奇跡般的逃脫,。
但這不過是肌肉組織的抽搐而已,,沒有什么死而復生的奇跡,即使有,,不過是再砍一刀的事,。
然后雞停止了活動,他的父親將雞從鐵桶里撈出,,扔進了一個大鍋,,鍋里盛放著微熱的白水,公雞在水中翻騰,,又被撈出,。一身漂亮的羽毛此時已成稀爛,被一雙粗糙的手一把一把拔去,。
最后就是開腸破肚,,把客人不吃的部分扔進另一個桶里,這只雞就算完工了,。
那天的晚飯,,卡洛斯的母親給他的碗里放了一條潔白的雞腿,這是白天剩下來的,,他的父親悄悄切了下來留給他吃,。
肉的鮮香在他的口中綻放,,香軟的雞肉被他的牙齒撕開,咀嚼,,從食道中直達胃中,。白天殺雞的慘狀仍歷歷在目,但是,,但是,,他還想吃,他真的還想吃,,雞肉的誘惑對于正在生長發(fā)育的窮人孩童來說是不可思議的迷藥,。
一口又一口,卡洛斯癡迷的滿足著自己的欲望,。其他動物的生命,,也不過如此。與自己的快感相比,,雞的性命算什么東西,?他吃完了眼前所有的飯菜,舌頭舔舐餐盤,,將最后一絲美味噬取殆盡,。
那時,卡洛斯七歲,。
“停下,!別跑!”一個男人猛的推開周圍的路人,,用盡渾身解數(shù)躲避警察的追捕,。他四下張望,然后一頭扎進小巷子里,,身后的胖警察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但這個靈活的胖子還是跟上了手里拿著剛搶來的錢包的男子,。
但是巷子里是死路,。
胖警察長舒一口氣,從腰間的槍袋里拿出了手槍,,“放下贓物,,不要反抗,子彈可不是鬧著玩的,?!?p> 男子看著面前的高墻,他不可能翻得過去,,扭頭看向黑洞洞的槍口,,他把錢包放到了自己的腳邊,,抱頭蹲下?!昂芎谩邕@樣不就簡單多了,。”胖警察喘著粗氣,,拿出了手銬,,慢慢靠近男人。
手槍剛剛被收起,,胖警察正欲拷住男人的雙手,男人突然站起,,一頭撞在了胖警察的臉上,,胖警察躲閃不及,栽倒在地上,。男人反手一拳轟在胖警察的臉上,,然后如一條毒蛇般撲倒在他的身上,咬住了他的脖子,。
一個成年男子的咬合力遠不如豺狼虎豹,,但拼盡全力,也能咬斷人的氣管,??逅褂昧Φ乃阂е志斓暮韲担r血從破口處炸開,,他抬起頭,,沾滿了鮮血的嘴唇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卡洛斯努力的排斥著血液的腥味,,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殺人。
看著胖警察的身體仍在微微顫抖,,他的嘴里還在發(fā)出求救的聲響,,卡洛斯想起了童年的那只雞,也是如這般顫抖著,,只不過這次是在自己的手下顫抖,。人與雞沒什么兩樣。雙手伸向潺潺流出的鮮血,,卡洛斯的手掌瞬間被染紅,,他把那雙紅色的手掌蓋在自己的臉上,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笑容,,健康,,燦爛,,從心底發(fā)出的笑。
這時卡洛斯二十四歲,。
監(jiān)獄中的氣氛永遠是陰森肅穆的,,罪犯們嚎叫著,用著遠比動物園更瘋狂更低劣的方式嚎叫著,?!伴]嘴!誰要是再吵吵,,今天就沒飯吃,!”獄警掏出警棍,敲打著金屬鐵門,,但柵欄后的人卻從未停止嚎叫,。
唯一沒有嚎叫的男人,是三十四歲的卡洛斯,,和他對面的男子,。
“喂!這個家伙怎么回事,!”一名獄警指著卡洛斯對面房間的男子,。
男子的頭插在馬桶里,雙手無力的掛在身體兩側,,很明顯,,他死了。
“怎么回事,?他把自己的頭插進了馬桶里,,你為什么不通知獄警?”獄警指著卡洛斯,,他的眼珠子轉了轉,,有囚犯死了那可是大事,不過要是能撇清關系,,找到替罪羊就另當別論了,,“這件事跟你必然有關系!滾出來,!我認為你得去禁閉室好好思考思考,!”他掏出鑰匙,正欲開門讓另兩人把他拖走,。
卡洛斯突然幽幽的開口:“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殺他嗎,?”
獄警開門的手瞬間停下,這個人非常危險!即使愚鈍如他,,在生死危機面前也有十足的警覺,。“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覺得我為什么要殺了他?”黑色的煙霧長蛇從他的獄服中爬出,,纏繞在他的身體上,。
“「人」,從出生開始就在掠奪,,從母乳到肉食,,從衣物到住行,「人」所貪心的東西越來越多,。那如果阻止他們貪婪又會怎樣,?”卡洛斯坐在床上,右腿彎曲,,右手架在腿上,食指點向死去的男人:“聽說過麻雀嗎,?限制麻雀的自由,,把他們限制在籠中,他們就會一直沖撞著束縛他的籠子,,一直到死,。人與動物沒有區(qū)別。人類的道德,,廉恥,,是「籠」,這個男人因尊嚴而三次選擇去死……愚昧無知,,我成全了他,,而我要做的……就是破開這道束縛……貪婪的,真實的世界……只有這樣,,人才有資格成為人,。那位救世主……是如此教導我的?!?p> 獄警的身體上突然冒出黑煙,,亦如其他所有人……他們每個人,都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