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下美人
此時已是傍晚,,街道上飄著家家戶戶煮土豆的氣息,安瀾肚子咕地叫了起來,,竟然感受到了久違的饑餓感,。
“想不到,本座竟然還要吃這世俗中的飯食,?!?p> 安瀾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笑,。這具肉體凡胎,,實在是讓他有些不適應(yīng)了。
一時間,,安瀾不由勾起了遙遠的回憶,,那是自己還未踏上修行路的時候,也曾經(jīng)像這樣在紅塵中行走,,混跡于蕓蕓眾生之中,。
他出身于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宗門之中,年少時并不喜歡修行,,反倒是喜愛讀書,,有著一腔經(jīng)世濟民的書生志愿。
他時常在市井之間游歷,,和三教九流為伴,,見到志同道合之輩便喝上一杯,從來不以對方身份為意,。
那時候,,他有著慈愛寬容的父母、叔伯,,博學(xué)的師長前輩,,縱酒談笑的兄弟,暗中傾慕的佳人.......
但有一日,,他的人生軌跡,,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域外仙族突然入侵,,降臨了他家鄉(xiāng)所在的古星。一時間,天崩地裂,,恐怖的戰(zhàn)火毀滅了他所熟悉的一切,,把他的世界打的粉碎。
自那以后,,作為極少數(shù)的幸存者之一,,他就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道途,他要用舉世無敵的力量來捍衛(wèi)自己的理想,,他要向仙族復(fù)仇,!
一次歷險中,他結(jié)識了另外一位家鄉(xiāng)在“仙人劫”中毀滅的青年,,那是一個不愛說話的年輕人,,兩人一見投緣,結(jié)為了兄弟,。
一次宴會上,,他見到了一位不朽王族的貴女,坐在秋千上,,晃著一雙雪白的腳丫,,對著他嫣然一笑。
一場血戰(zhàn)后,,他拜入了師尊的門下,,那個慈祥的老者撫摸著他的頭頂,為他結(jié)發(fā)授長生,。
.......
在漫長的修道歲月中,,他的初心,也在一點點地發(fā)生異變,。一次次地在血海中爬起,,一次次地看著熟悉的人離去,一腔熱血漸漸的冷卻,,最終只剩下了大道無情,。
百萬載歲月過后,驀然回首,,當年那個滿腔熱血的意氣書生,,已經(jīng)是如此的遙遠。
但是,,這一刻,,他的臉頰卻有些濕潤,帶著一絲久違的溫?zé)帷?p> “全都死了啊.......現(xiàn)在,,真正只剩下我一個人了,?!?p> 安瀾抹去了臉頰上的一滴淚水,淡淡說道,。
那一刻的畫面,,又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中;
無殤,,英偉照人,,留下來一個人斷后,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化作了漫天光雨,;
蒲魔王,不滅的樹體焚燒起來,,光芒照亮了大宇宙,,最終徹底化作了一攤灰燼;
俞陀,,依舊是沉默著,,站在他的身邊,青衣飄飄,、劍華如雪,,留下了“一劍斬萬仙”的最后絕響.......
安瀾曾經(jīng)早已否定了輪回。但是,,這一刻,,他卻如此的希望,輪回真實存在,。
“如果沒有輪回,,那我就自己造一個,這是本座的誓言,。哪怕是墮入九幽,,我也要讓你們重現(xiàn)?!?p> 安瀾抬起頭來,,目光再一次變得堅定,猶如仙金一般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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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瀾行走在繁鬧的街道上,,仿佛與紅塵中的喧鬧聲隔開,獨處于另一個世界之中,。他的眸中一片空明,,精神澄澈如鏡,胸膛微微起伏,,以一種奇特的規(guī)律呼吸吐納著,,雖在市井中行走,,亦處在修行之中,一點點凝練著自己的真元,。
天地之間,無處不存在“靈”,。哪怕是這噪雜混濁的市井之間,,只要誠心感知,亦能捕捉到絲絲縷縷的天地精靈,。
有日光的地方,,就存在曦華;有月光的地方,,就存在太陰,。有草木的地方,就存在精萃,,有人聲的地方,,就存在思念。
對于安瀾來說,,這已經(jīng)足夠了,。修行的第一步,就是凝練天地精華,,去偽存真,。這個世界,沒有同道,,他就以己身作為印證,;沒有道場,他就自己去開辟,;沒有大道,,他就自己去銘刻。
絲絲縷縷的霞光,,在安瀾的經(jīng)脈,、血肉間流淌,化作了一個個躍動的符號,,好像是一個個最源初的概念神靈,。
安瀾的身體,起初只是一間平凡的陋室,,此刻卻在向著神靈的宮殿轉(zhuǎn)化,,無聲無息的升華、蛻變,。每一寸血肉中,,都有神曦在流淌,,變得通透、輕靈起來,,一點點孕育著神奇,。
正當安瀾的意識沉浸在修行中的時候,兩個囂張,、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強烈的敵意,讓安瀾的心神回返了現(xiàn)世之中,。
“嗯,?這不是那個狗奴才嗎?”
“媽的,,他居然還活著,?竟然還讓他下了床了?”
安瀾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來,,看見了幾個熟人——準確來說,,是他的前身“安瀾”的熟人。
這是兩個黃發(fā)青年,,一胖一瘦,,看起來流里流氣的模樣,灰藍色的眸子里還隱隱帶著一絲戾氣,。
當初,,正是其中那個瘦子捅了“安瀾”一刀,最終要了他的性命,。
“我家小爵爺說了,,你不能活著了,你怎么還敢活著呢,?”
那瘦青年吊著眼睛,,陰陽怪氣地說道。
“那就再送他上路一次吧,?!?p> 一個淡漠的聲音,從街角后面?zhèn)鱽?,兩個青年臉上瞬間都露出無比恭謙的神色,,宛如主人腳下的兩條狗。
“聽見了沒,?小爵爺說了,,送你上路!”
胖青年獰笑一聲,從懷中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說道,。
但下一瞬,他的表情就凝固了下來,,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fā)出,。
“噗噗!”
兩聲氣球般的爆炸聲響起,,那兩個青年,,當場爆成了兩片猩紅的血霧,血漿,、碎肉,、斷骨飛濺的到處都是,,鮮血一下子就染紅了整個街道,。
“啊,!”
街上的路人,,紛紛發(fā)出了驚恐的尖叫,向著遠處瘋一般的逃離,;一個女子看見這一幕,,白眼一翻,竟是當場昏倒了過去,。
“什么,,你......”
一個衣著華麗的貴公子哥從街角后面沖出,看著眼前這血腥到極點的一幕,,瞬間瞳孔顫抖了起來,;他身邊的一位女伴,更是嚇得發(fā)出一聲尖叫,,臉色無比的蒼白,,連連發(fā)出了干嘔。
這兩個青年,,都是他的死侍,,不但極為忠心,窮兇極惡,,而且都是魂師,,有著二十多級的魂力修為。
而現(xiàn)在,,這兩個忠犬,,卻不明不白地化作了一地血肉,這令他怎能不驚懼,?
“賤奴,,快說,,是誰殺了他們?”
那貴公子哥臉色發(fā)白,,朝著安瀾歇斯底里地吼著,,沖上前去,想要揪住安瀾的領(lǐng)子,。
“噗,!”
貴公子哥低下頭來,看見安瀾的手臂,,洞穿了自己的胸口,。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了,,一雙如蒼天般高古的眼眸,。
淡漠、無情,、空明,,充滿了神性,唯獨不可能是屬于人類的眼睛,。
“你......是......誰.......”
他只來得及最后升起這樣一個念頭,,意識就徹底化作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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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一家小酒館,,安瀾拿出貴公子哥尸體上摘下的錢袋看了看,,一共是一枚金魂幣、三枚銀魂幣,。這貴公子哥畢竟是公爵之子,,哪怕是出行時隨身帶的一點錢,若是對于尋常百姓家而言,,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在這具身體的記憶里,一枚金魂幣,,就足夠一個平民家庭一個月的開銷,,他現(xiàn)在吃喝住宿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
安瀾點了一碗紫麥面,、一杯火燒果酒,,一共花了兩個銅幣,就讓他吃的酒足飯飽,?;馃钱?shù)禺a(chǎn)的一種野果,似乎帶有一絲火屬性,據(jù)說釀的果酒若是在冬天喝了,,脫了棉衣都不覺得冷,。
吃完飯后,安瀾又購置了一批衣物,、干糧,,裝了個包袱隨身帶著。他心里不由有些懷念前世那個世界,,不說別的,,這個世界竟然落后到連一件儲物法寶都找不到,至少他這個身體的記憶里是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東西的,。
“好了,,也該找個地方洗下澡了......”
安瀾之前用祖祭靈秘法洗筋伐髓的時候,身上就排出了大量的污垢,,當時只是洗了下臉就出門了,,現(xiàn)在只覺得身上黏糊糊的,說不出的不舒服,。
以安瀾現(xiàn)在的修為,,要施展清潔術(shù)這樣的術(shù)法,,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想到這里,安瀾干脆就順著記憶出了城,,打算去城外的那座小湖去好好洗個澡,。
此時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少年走在城外的一片小樹林中,,呼吸著湖畔清新的空氣,,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的心靈前所未有地舒緩下來,。
湖畔的空氣,,沒有了城里充斥的牲畜味、腐敗味,、糞便味,,而是夾雜著清靈的水汽,與清芬的植物氣息,。相比起如同大號臭水溝的巴倫西亞城,,在安瀾看來,這才是人呆的地方,。
忽然間,,安瀾的眉頭微微一動。
“唔,好像來的有點不是時候呢......”
姬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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