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之始
那是三個月前的一天,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時間,季子遇在好友付林家打了三天三夜游戲,,直到付林的女朋友直接殺上了門。
季子遇見大事不妙,,只能舍棄兄弟,灰溜溜地逃了出來,。
季子遇想到兄弟那張好看的臉上便秘一樣的表情,,嗤笑一聲。
這就是有女朋友的壞處,,容易喪失打游戲的自由,,這么想來,他這個單身狗也不錯,。
想著好兄弟的慘樣,,季子遇不自覺地哼起了歌。
但是樂其生悲,,在轉(zhuǎn)彎的時候,,忽然殺出一輛摩托車,為了躲避那輛摩托車,,季子遇緊急打了方向盤,,直接撞在旁邊的橋墩上,暈了過去,。
之后的事情,,季子遇都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的那個世界發(fā)生在一個叫北朝的地方,,季子遇不叫季子遇,在北朝他名曰楊簡,,字之遇,,乃是弘農(nóng)楊氏子弟,更是當(dāng)今圣上嫡次子安王殿下的伴讀,。
夢里的他剛剛行了冠禮,,將將二十歲,正是風(fēng)華正茂,,風(fēng)流少年之時,。
北朝這個地方頗有魏晉遺風(fēng),,寬衣博帶,,逍遙不羈。
外面冬雪簌簌,,廊下的仆人更是個個縮著脖頸狀似鵪鶉,,生怕冷氣鉆到自己的衣服里頭去,。
而作為世家公子的楊簡此時卻在屋內(nèi)燒著銀絲炭,燙了一壺酒,,讓仆人將睡塌置于玄關(guān)處,,舒舒服服躺在上面,欣賞著這冬日初雪,。
他舒舒服服地呷了一口酒,,頓覺渾身舒暢,暢快非常,。
誰知家里的老管家楊伯匆匆忙忙而來,,面色驚慌,但還是努力地鎮(zhèn)定幾分,,將身上的雪掃了掃,,才上前來。
楊簡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好笑地看著他家這位異常講究的管家,,道“楊伯,何事讓您老人家如此慌張,?不如坐下來陪我喝上一杯,,如何?”
說著話,,他便端起手邊的青梅酒抿了一口,,故意“咕”的一聲咽了下去,差點(diǎn)勾得老管家腹內(nèi)的饞蟲,,險些忘了正事,。
楊伯躬身行禮,對于自己少主人這愛捉弄人的性子也是無可奈何,,正了正神色道,,“少爺,門口有人帶著一小姑娘來尋親,?說是,,說是...”
楊簡手中的動作不停,將自己礙事的發(fā)絲撥了撥,,閉著眼睛品著安王殿下剛剛送來的這青梅酒,,初嘗時味道辛辣,但是回甘之后青梅那酸澀的味道便上來了,,果然是好酒,。
他睜開眼,像是剛想起來老管家的事情,緩緩地問道,,“說什么,?”
老管家咬了咬牙道,“說是老爺?shù)乃缴?,?shí)在是娘家沒了人,,如今來投奔主家?!?p> 楊簡諷笑一聲,,他家老頭子于三年前過世,在世之時,,性格板正剛直,,屋內(nèi)無一方妾室,這是哪里來的叫花子竟想攀他家這么無路的親戚,。
“這種招搖撞騙之人打出去便是,?難道楊伯當(dāng)真覺得老頭子會有私生女不成?”
楊伯卻沒有理他的調(diào)笑,,反而嚴(yán)肅道,,“這要是擱家里旁的人看到自然早將人打發(fā)了,可偏偏被老奴看到了,。小姑娘老奴不認(rèn)識,,但是帶小姑娘來的人,老奴卻是認(rèn)得的,。那人乃是端王殿下身邊的吳峰,。”
端王是當(dāng)今圣上的親弟弟,,是出了名的閑散王爺,,向來不理俗事,卻與他家剛正的老頭子私交甚好,。
楊簡聽到此處,,連忙起身,這才想起來前日里在宮里遇到端王殿下,,對方說有件棘手的事情希望他到時候幫忙周旋兩分,。
因為端王并未提及具體的時辰,楊簡一時之間竟將此事忘了,。
等楊簡隨著楊伯到達(dá)大門外的時候,,只剩下小姑娘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前,一身白衣,,映著白茫茫的大雪,,猶如雪夜孤魂。
這是季子遇在夢中第一次見到小時候的齊苑,不,,是與齊苑長得一模一樣的李長安,,這一年李長安十歲,。
李長安自然不是楊老先生的私生女,,她乃是前侍御史李明啟的小女兒。
前些日子,,李明啟上書彈劾太子,,御下不嚴(yán),縱容門人收受賄賂,,強(qiáng)搶民女?dāng)?shù)罪,,圣上震怒,令太子禁足思過,。
太子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惡氣,,讓門下的人尋了個由頭,將李明啟調(diào)任川西任知州,,直接貶到了西南的偏遠(yuǎn)之地,。
事情到此還不算完,戾氣十足的太子殿下,,仍然不滿意,。居然派了人假裝山賊,痛下下手,,準(zhǔn)備在江西境內(nèi)截殺李明啟,。
作為三皇子的安王殿下得知消息,心急如焚,,但是為了避嫌,,不便親自出手,特意求到自己叔父端王殿下處,,希望端王看在李明啟的一身才華和傲骨的份上,,為他們北朝留住這個當(dāng)年的狀元郎。
等端王殿下派自己的親信吳峰前去營救的時候,,只來及救下被李夫人死死護(hù)在懷里的李長安,,李家上下十幾口人全部殞命。
而十歲的李長安,,她就這么和母親的尸體呆了兩天兩夜,。
李明啟為人剛正不阿,彈劾太子不過職責(zé)所在,,如今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著實(shí)讓人唏噓。
為了避人耳目,安王殿下只能將李長安托付于楊簡,,畢竟楊老先生曾在外游學(xué)多年,,只要證據(jù)做的足,便能糊弄一陣是一陣,。
畢竟圣上對太子的容忍度已經(jīng)越來越低了,。
楊簡入內(nèi)室,屏退左右,,向自己的母親楊老夫人說明情況,,李長安便孤身呆在廊下。
剛剛十歲,,便被迫經(jīng)歷家破人亡之苦,,她在廊下,望著庭院那顆在寒冬依然挺立的海棠樹出神,。
片刻后,,楊簡拉起她的小手步入內(nèi)室,向老夫人行禮,。
他又?jǐn)[出那副風(fēng)流公子的模樣,,蹲下身子,一臉溫柔地對小姑娘道,,“今后這里便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兄長。我的母親便是你的母親,,可好,?”
十歲的李長安向坐于主位的楊老夫人行了跪拜之禮,眼淚從臉頰滑落,,浸濕了地面,,她軟糯又乖巧地道,“母親,?!?p> 她平靜的不像是個十歲的小女孩,讓向來風(fēng)流不羈楊公子竟然有些心疼,。
十歲,,于世事,于生死而言,,似懂非懂,,一夕之間,卻從滿室嬌寵到家破人亡,,不得不懂,,人生何艱,?
夜晚,滿堂的白雪覆蓋,,竟讓庭院亮若白晝,,不知是不是因為小長安的到來,讓楊簡有些不安,,他睡不著,。
拖著木屐,立于廊下,,抬頭望去,,卻看到海棠樹的枝丫上站著一個小人,。
向來淡定的楊公子被駭了一下,,等看清楚是今日自己領(lǐng)來的小妹妹,他方才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
他踱步于海棠樹下,,抬頭望著小姑娘道,“你在做什么,?小長安,。”
小姑娘見了來人也不驚慌,,她又轉(zhuǎn)頭去望著夜空繁星,,就當(dāng)楊簡覺得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時候,小姑娘軟糯的聲音響起,,“他們說親人死去了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是嗎?”
被那雙期待又澄澈的眼睛盯著,,向來不屑于說謊的楊簡摸了摸眼角,,含在口中的“是”還未說出口。
那個嬌弱的小姑娘,,冷酷道,,“我知道是假的,死了便是死了,?!?p> 楊簡第一次覺得自己非常的挫敗,他竟然不知如何安慰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卻又直聲道,,“楊公子,那些壞人可會死,?害死我家人的壞人們他們可會受到懲罰,?”
十歲的姑娘早已分了善惡,,懂了人間道義。
楊簡站直了身體,,鄭重承諾道,,“我以弘農(nóng)楊氏的名義發(fā)誓,三年內(nèi)必將手刃長安的仇人,,以謝近日之罪,。”
小小的身體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似是在研判他話中的真假,,在這深夜之中,坐于海棠花間,,精致的美顏仿佛話本子里誰家走失的妖靈,。
李長安跳下樹梢,在經(jīng)過楊簡身邊時,,道,,“好,我信你,?!?p> 晚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擦過楊簡的鼻尖,,滿鼻的海棠花香,。
那個時候的楊簡不知道,他會和眼前這個小姑娘糾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