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這段時間玩瘋了,。
黃家溝,。
這個離龍安三小時車程的山中小寨,并不是什么有名度假勝地,,因為年輕人都去城市打工了,,這個村落留守的都是老人和兒童,。
周先帶她入住的地方,是老寨主家的木質(zhì)閣樓,,一見面,,周先就喊老寨主老葛叔,顯得很親密,。
攀巖,,漂流,潛水,,野炊,,她從來沒有想到離龍安市如此之近的地方,會有這么一個好玩的世外桃源,。
遠離城市,,放空心靈,來到這里的第二天,,柳梢徹底第放開了自己,,化身一匹撒歡的二哈。
今晚,,她甚至忽悠老寨主舉辦了一次篝火晚會,。
與會者,她和周先,,老寨主,,外加一群熊孩子,村里的老人太頭疼這位鬧人的大姑娘了,沒有參加,。
吃飽喝足,,她和熊孩子圍坐在篝火邊,開始柔聲地講著城里的故事,,眼睛亮晶晶的,。
“小周,這姑娘不錯,,你要把握住了,。”老寨主抽著旱煙,,目光深邃,。
周先點點頭。
他和老葛叔是機緣巧合認識的,。
那一天,,他在某個醫(yī)院里,遇見了一個錢財被盜后手足無措的老人,,于心不忍地出手幫了一把,,結(jié)果被老人記在了心里。
不久后,,他在附近鎮(zhèn)子上采風(fēng),,一個老人一大早就堵在了旅館門口,非要拉著他去自己家里作客,。
周先都不知道老寨主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老葛叔很神秘,不姓黃,,卻成了黃家溝的老寨主,。
老葛嬸是村里的姑娘,年輕的時候把這個漢子招上門當(dāng)了女婿,,老葛叔會叉魚,,會打獵,會下套子,,會掏窩子,,一身的本事在山里倒也活得自在。
唯一可惜的是,,兩人恩愛一輩子都沒有子嗣,。
周先每次過來采風(fēng),老葛叔老葛嬸都會熱情地招待他,,渾然把他當(dāng)做了自己的后輩,。
那時候的周先,,很享受這種熱情。
只是老葛嬸去世后,,他就來得少了,。
這次破案,鬧的動靜太大,,家里幾次來電話數(shù)落,,老太太更是直接對他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哭還不許他還嘴,。
沒有辦法,,周先只得帶著柳梢道這里避難。
好在家里終于知道有這么一位姑娘在,,才沒有千里追殺到黃家溝來,,算是給他留了面子,。
一年不見,,老葛叔蒼老了不少,幾杯黃酒下肚,,一老一少又恢復(fù)了往日的親密,。
“會的,老葛叔,?!?p> 周先舉起了酒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嘿,,在說啥呢?”
柳梢拎著一瓶可樂,,來到了兩人身邊,,依著周先坐下,她笑瞇瞇地開口,。
小孩子喝不了黃酒,,柳梢干脆給他們開了一箱可樂,自己也渾水摸魚摸了一瓶提溜在手上,。
“說些山里的故事呢,,你想聽?”
周先連忙轉(zhuǎn)移了話題,。
他到山里來,,又把衛(wèi)明的故事豐富了不少,清水河一案,,隨著松三次郎的死去,,許多案件的細節(jié)也隨著埋入了黃土,,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季浩的八十多萬錢財來源不明正式成為了未解之謎,。
桃葉兒尖上尖,,柳葉兒就遮滿了天,悠悠清水河依舊清澈見底,,小石橋如舊行人如織,,世界上少了個一個叫蓮兒的姑娘。
姑娘叫大蓮,,
俊俏好容顏,。
此鮮花無人采,
琵琶弦斷無人彈啊,。
……
“山里的故事啊,,我想聽我想聽?!?p> 柳梢清脆的聲音把周先拉回了現(xiàn)實,。
神仙鬼怪,在民間從來不缺少生長的沃土,,重案組組長的身份也不妨礙柳梢聽它們的八卦,。
“小柳兒,我給你說個,?”
另一邊的老寨主笑瞇瞇地接過了話茬兒,。
柳梢重重地點頭。
眼前的老寨主在她眼里十分神秘,,是個有大本事的老獵人,,這幾天柳梢跟著他學(xué)了不少。
“話說二十多年前,,也不是知道是二十三年還是二十四年……那一年冬天,,天寒地凍,我們村兒有個孕婦在家里待產(chǎn),?!?p> “那一年苦啊,村里早早斷了糧,,我?guī)腥藗內(nèi)ゴ箨牻杓Z,,一粒都借不到……我們只好去山里找吃食?!?p> “也該我們倒霉,,在山里晃悠了三天,大伙兒連一只兔子都沒有遇到……那一天海生就早早離隊回家了,?!?p> “你們知道嗎,?他媳婦難產(chǎn),他等不及……說來也巧,,孩子哇哇叫的時候,,他剛提著三只皮子踏進自家的院子?!?p> 柳梢眨了眨眼睛,,“皮子?”
“黃大仙,?!?p> 周先低聲提示了一下。
???
柳梢捂住自己的小嘴,愣住了,。
“狐黃白柳灰,,山中五大仙”,她不止一次聽見黃家溝的熊孩子提起,,其中的“黃”,,就是指的黃鼠狼,。
黃仙在五仙之中最為詭異,,這東西攻擊力不強,但性子十分記仇,,一般人稍微得罪它,,哪怕是不小心,它都會呼朋引伴,,把你家鬧得雞犬不寧,。
聽老葛叔的意思,那個叫海生的獵人居然抓了三只黃鼠狼當(dāng)糧食,?
“老葛叔,,你是嚇我的吧?”
柳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柳兒,,你可別不信?!?p> 抽了一口旱煙,,老寨主幽幽開口,“那年冬天,,村里有人晚上看到,,有幾只人形的黑影在海生家老墳前吱吱吱的跳舞,。”
柳梢:,?,??
您老越說越來勁兒是吧,,人形,,還吱吱吱……咱膽子可不小,!
“黃家溝對黃仙最為尊敬,,從來沒有人敢得罪它們,更不提剝皮抽筋吃肉了,?!?p> 再次嘆了口氣,老葛叔繼續(xù)開口了,,“更嚇人的我沒還沒說……海生他娘以前是山里的神婆,,那天非要說一切都是天意,給娃娃取了個小名叫‘三皮’,,說是賤名好養(yǎng)活,。”
“第二年,,海生去大隊還糧的時候摔死,,他婆娘氣急攻心也沒有挺過去……他奶奶,也只養(yǎng)他到八歲,,就撒手人寰了,。”
“老葛叔,?!?p> 柳梢打斷了他,有些艱難地開口了,,“村里就沒人給他一口口糧嗎,?”
“怎么沒給?”
收起了煙桿,,老葛叔恨恨地開口了,,“誰給他飯吃,誰家第二年準死人,,一連好幾個都是如此,,誰不怕呀!”
此刻,,就連周先也有些納悶,,“真有這么邪乎,?”
“當(dāng)年怕他餓死,我教了他打獵,,然后你嬸子一輩子就沒有懷上孩子,。”
沒有孩子是老葛叔一輩子的痛,,周先沒有想到這里面還有這樣的說法,。
當(dāng)年,年輕的老葛叔是寨子里的一號人物,,地位高,,本領(lǐng)強,或許是于心不忍,,或許是職責(zé)所在,,出手幫了這個叫“三皮”的娃娃一把,哪知道卻遭來橫禍,。
那娃娃就和黃仙轉(zhuǎn)世一樣,,誰碰誰倒霉。
想得這里,,周先不在說話了,。
柳梢卻有些沒心沒肺,“老葛叔,,難道真的沒有人幫這個小娃娃嗎,?”
“有!”
老葛叔閉上了眼睛,,陷入了回憶,,“村里有個好心姑娘一直在幫他,她也是個苦命的孤兒,,把他牽回家當(dāng)親弟弟一樣養(yǎng)著?!?p> “那不是正好嗎,?”
柳梢笑了。
“去年,,那姑娘死了……大學(xué),,抑郁癥跳樓,在醫(yī)院躺了半年沒有救過來,?!?p> 柳梢:……
她的表情有些尷尬。
好在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解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