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塵
在場的人里,,最鎮(zhèn)定的就是王蒙,。
他面不改色,啪的一聲抖開金風(fēng)扇,,對紫袍老嫗道:“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紫袍老嫗冷哼一聲,,不屑道:“你想賭什么,?賭你這次能撐多久?”
“上次你利用天時地利,,我才中了你的詭計,,但這次不一樣?!蓖趺梢桓庇惺褵o恐的樣子,,輕輕搖動手中折扇:“這一次,我賭你會乖乖放我們離開,?!?p> 紫袍老嫗大笑一聲,然后展開雙臂,,背后立即涌起一股雪白的瀑布長發(fā),,發(fā)絲如毒蛇般環(huán)繞在她周圍,“你一個手下敗將,,拿什么跟我賭,,別忘了你的命現(xiàn)在只剩半條,沒資格跟我談條件,?!?p> “我的命不夠,那加上這東西如何,?”
話音剛落,,王蒙突然揮動金風(fēng)扇,同時心中默念一聲“快”字訣,。
緊接著,,洞內(nèi)突然掀起一道快風(fēng),風(fēng)快無影,,但他對準的不是紫發(fā)老嫗,,而是陰暗的洞頂。
蘇閻完全看不懂王蒙的路數(shù),,難道他是想把洞頂打穿,,然后逃出去?
紫發(fā)老嫗看到王蒙的舉動,,不知為何臉色大變,,幾乎要把皺巴巴的臉皮撐破,與此同時,,她背后的白發(fā)傾泄而出,,想要全力阻止王蒙。
呼,!
金風(fēng)扇掀起的快風(fēng)直沖洞頂,,貼著漆黑的洞壁刮過,,將一個不明之物卷走,然后調(diào)轉(zhuǎn)方向,,繞了洞室半圈回到王蒙腳下,。
紫發(fā)老嫗傾泄的長發(fā)隨之轉(zhuǎn)向,緊咬在快風(fēng)后面,,浩浩蕩蕩如同洪水一般,,向著王蒙在內(nèi)的四人席卷而來。
王蒙不慌不忙,,一腳踩在不明之物上面,,將金風(fēng)扇鋒銳的扇邊往下一指,面不改色道:“停下,!”
無數(shù)尖銳的發(fā)絲,,在王蒙一聲令下之后,竟然真的靜止不動了,,席卷而來的瀑布長發(fā)好似被凍住一般,,整個場面詭異至極。
“把你的臭腳拿開,!”
紫發(fā)老嫗眼中布滿血絲,,氣得渾身發(fā)顫,就好像王蒙踩的東西,,是她的命根子,。
蘇閻回過神來,好奇的看向王蒙腳踩之物,,發(fā)現(xiàn)竟然是個繭,,不過和洞壁上的白繭不同,它外表純黑色,,黑得仿佛能夠吞噬一切,。
看到對面的老妖婆緊張又憤怒,蘇閻忽然間明白了什么,,問王蒙道:“這難道是她的本命魔具,?”
如果真是這樣,,只要消除這個黑繭,,那老妖婆自然會身死道消,能省去很多麻煩,。
王蒙低頭看向黑繭:“是不是本命魔具我不清楚,,但這鬼東西一直在吸食我靈元,老妖婆既然用計把我困在這里,,只為充當它的養(yǎng)料,,說明她非常重視這玩意,。”
蘇閻覺得有道理,,不過他一想到王蒙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拿四人性命做賭注,這種行為都不能稱作魯莽了,,而是瘋狂,,和小師弟有的一拼。
紫袍老嫗見來硬的不行,,改口道:“放開你腳下的東西,,我讓你們離開?!?p> 王蒙用腳底來回滾動黑繭,,冷笑道:“比起離開,我現(xiàn)在更想知道這是個什么玩意,?!?p> 紫袍老嫗看見王蒙的舉動,面容立即因憤怒而扭曲變形,,連洞室內(nèi)靜止的發(fā)絲都顫抖起來,。
就在這時,那張焦黑的人皮忽然開口道:“姥姥,,不如先替姐妹們報仇吧,,那東西你也只是替人保管,沒了就沒了,,何必......?。 ?p> 焦黑人皮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一股銀發(fā)如旋風(fēng)般刺穿她的皮囊,,在她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孔洞,看起來慘不忍睹,。
隨后,,銀發(fā)一根接著一根拔出,焦黑人皮徹底斷絕生機,,像片落葉一樣飄落在地,。
噠!
一只烏黑的繡鞋踩在人皮臉上,,將她那張死不瞑目的臉皮來回摩擦,。
“呸,你算個什么東西,,竟然也敢議論他,?!?p> 紫袍老嫗怒殺自己義女后,再次抬眼看向?qū)γ?,眼中充斥著瘋狂的恨意?p> 蘇閻不安的咽了咽口水,,想離王蒙腳下的黑繭遠一點,很顯然,,老妖婆殘殺自己人,,分明是在殺雞儆猴。
王蒙面不改色道:“你剛才提到了他,,這么說來我腳下的東西,,是個活物?”
紫袍老嫗聽了眉發(fā)飛舞,,無數(shù)白絲在她背后蠢蠢欲動,,她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蒙指向腳下的黑繭,,揚起嘴角道:“很簡單,,我想知道他是誰?竟然能讓你白姥姥如此失態(tài),?!?p> “白姥姥?”聽到這個稱號,,蘇閻眼皮狂跳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個很久以前的傳說。
大概在一百年前,,南岳國境內(nèi)出了一位詭魔,,號稱白姥姥,此魔不喜殺人,,反倒喜歡擄掠修士,,有好幾個仙門的弟子都慘遭毒手,后來白姥姥被各仙門聯(lián)手追殺,,此后便沒了消息,。
蘇閻萬萬沒想到,眼前的老嫗竟然就是傳說中的白姥姥,,更讓人細思極恐的是,,她竟然沒死,而是換了一種方式擄掠修士,。
他今晚才知道,,白姥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供養(yǎng)這個神秘的黑繭,。
“他是誰,?”白姥姥眼皮一顫,似乎回憶起了什么,,眼神逐漸渙散,,嘴里不停念叨:“他是誰?”
一個早就模糊不清的背影,,逐漸在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
她想起來了,那個人是她的夫君,,兩人最后一次見面,,是在兩界山的土地廟。
當時邊疆戰(zhàn)亂四起,,他說他要從軍遠征,,等到建功封侯之時就會榮歸故里,到時候,,她將會是尊貴的王侯夫人,。
未曾想到,他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她像個望夫石一般,時??葑趶R門檻上,,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戰(zhàn)亂都結(jié)束了,,也沒有任何他的消息,。
期間有人勸她放棄,有人勸她改嫁,,但她都不為所動,,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然而,,等到了她白發(fā)蒼蒼,等到了廟中香火斷絕,,他還是沒有回來,。
她回首自己一生的時候,已經(jīng)不再青春年少,,她奄奄一息的依靠在廟門前,,意識即將隨著夕陽一同消散。
就在這時,忽然有個聲音問她:“值得嗎,?”
這句話,,她也在心底問過自己無數(shù)次,一想到那個男人離開前的真摯笑容,,她布滿皺紋的老臉也跟著笑了,,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愚蠢,?!蹦堑缆曇粼俅雾懫稹?p> 這句話她聽了無數(shù)次,,自然沒當回事,。
結(jié)果那道聲音的主人接著道:“不過,我很欣賞你的愚蠢,,所以,,你想不想再等個一百年?”
她覺得很奇怪,,因為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她吃力的撐開眼皮,想要看清聲音的主人是誰,,結(jié)果只能看到一只蒼白的手,,扯下來一根黑發(fā)遞給她。
“你頭發(fā)都白了,,還怎么等,,我頭發(fā)多,這根黑發(fā)暫且給你,,必要的時候,,我將取回?!?p> 話音剛落,,那根黑發(fā)就像擁有生命一般,猛地扎進她滿頭白發(fā)里,,最后不知去向,。
緊接著,她似乎又有力氣了,,體內(nèi)噴涌而出的力量,,比她擁有青春年華時更加旺盛。
她站起身來,,雙目赤紅,,滿頭銀發(fā)盤旋飛舞,,活似猙獰惡鬼。
那個讓她起死回生的人,,一直背對著她,,然后拋給她一個黑絲結(jié)成的繭,只有雞蛋大小,,摸起來滑溜溜的,,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
“此物,,要以活體修士的靈元為養(yǎng)分,記住,,是活體修士,,那么等到破繭之日,他必定會回來見你,?!?p> 她低頭看向掌心的黑繭,沉思良久,,再次抬頭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走遠了,她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么幫我,?”
那人徹底消失,,只留下一句:“有人樂意?!?p> 她目送那人離去,,手掌緊緊握住黑繭,一時無語,。
轉(zhuǎn)眼間,,一百年又過去了,當初那個巴掌大小的黑繭,,如今已經(jīng)長得肥肥胖胖,,比普通人還要大三圈。
她有預(yù)感,,破繭之日馬上就要到了,,所以,她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她的謀劃,,更不能辜負自己兩百多年的等待,。
雙方對峙的時候,洞室內(nèi)安靜的嚇人,。
正因為安靜,,那道繭殼破裂的聲響,才會如此清脆悅耳。
咔嚓,!
一直蒼白的手破開黑繭,,突然伸了出來,一把握住王蒙的腳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