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在壯士籍
古老的“絲綢之路”之上,一隊由馬匹、牛車和數(shù)十名戍邊士卒組成的隊伍正連夜往西趕往瀚海衛(wèi),。士卒們高舉著火把,,從高空中看去,像是一條快速移動的火龍,。只聽一名走在最前方的領(lǐng)頭士卒高喊著:“快,,快,大家再快些,!”士卒快跑,,馬匹奮蹄,牛車上卻空無一物,,除了一輛上躺著一名昏厥校尉的車,。
“漠校尉!漠校尉,!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到家了!”牛車旁,,一個黑衣士卒扶車邊跑邊喊,,催促趕車的人加快速度。車上躺著一個頭裹繃帶的年輕校尉,,面色黑黃,,早已不省人事,左耳旁滲出一大片血跡......
“哇,、哇……”一陣刺耳的啼哭聲穿過泥土墻上薄薄的窗戶紙,,傳到了瀚海衛(wèi)所居民區(qū)屋外的沙土路上,在深夜里分外刺耳,。
“丫頭,,孩子出來了......”,老媽子興奮地叫著,,一個渾身帶著血污的嬰孩被捧在老媽子的手上遞給了嬰孩的母親,。
“讓……我喝口水吧?!本AΡM的母親看了一眼孩子,,眼角帶笑,有氣無力地想要討一口水喝,。
“先讓孩子嘬一口奶吧”,。老媽子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扒開了女人前胸的衣服,把孩子的嘴巴湊到了女人的胸前,。
“水都沒得喝,,哪里來的奶啊,?”女人抱怨著,,任由嬰孩的嘴巴嘬著自己干癟的**。
“沒奶也得嘬兩口,。孩子他爹去蒼龍衛(wèi)催餉銀,,這一走也快一個月了,怎么還不回來,?孩子名字怎么起?。俊崩蠇屪颖г沟?。
“不等他爹了,。孩子出生后,軍吏就要來登記男丁名冊,,就叫他漠淼吧,。”母親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先休息吧,,我去給孩子擦擦?!崩蠇屪尤サ嚼镂輭钦襾砹藥讐K破布,,給孩子擦身子?!按蠹椰F(xiàn)在每天的用水按人頭分配,,等孩子入了軍籍,咱家可以多領(lǐng)一份水了,?!崩蠇屪舆呎f邊理著額頭上的流海,露出了臉上刻的“囚”字,。
“瀚河的水越來越少,,水源要緊著莊稼用,人分的水都快要不夠用了,?!焙⒆拥哪赣H扭著頭看看家里的水缸,嘆了口氣,。水缸的頂部有個大豁口,,像個嘴巴長在頭頂?shù)墓治铩D鞘菋牒⑺粫r興起在屋里耍起了槍,,不小心戳掉了一塊?,F(xiàn)在不用擔(dān)心那個豁口了,自從用水按人頭分配以后,,分配的水倒進缸里,,水線從來沒能沒過豁口的低端。
“咚,!咚?。∵耍,?!”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漠遠(yuǎn)家的,!漠遠(yuǎn)家的,!快開門!,!”一個粗重的聲音在門外叫喊,。
老媽子急忙把嬰孩放到母親的床頭,疾步跑到門口,,拉開門閂,,打開木門。借著狼油燈昏暗的光亮,,她看到門外站著個高大的漢子,,穿個破羊皮襖,手里拿著個鞭子,,胡子拉碴的,。
“咋了?什么事這么著急,?”老媽子問道,。
“漠遠(yuǎn)快不行了,這會在軍醫(yī)那兒,!跟我走吧,!”來人急聲說道。
“咋了,?漠遠(yuǎn)怎么就快不行了,?”嬰孩的母親強抬著頭,望著門外,,嗚咽著問道,。她臉上抽搐,,淚珠子已經(jīng)到了嘴角。
“我去看看,!你別著急,,看好孩子?!崩蠇屪优ゎ^望著嬰孩的母親說完,,邁過門檻,跟著大漢快步向軍醫(yī)處趕去,。
母親扭頭看著剛出生的孩子,,眼里噙著淚花,強忍著著急忙慌的情緒,,撫慰著剛出生的嬰孩,。
“奧、奧,、不哭,。”母親哄著剛出生的嬰孩,。不一會兒,,嬰孩真的不哭了。他的舌頭蜷縮成一個半環(huán)形的形狀,,類似于倒過來的拱橋橋洞,,緩緩地伸出,然后再緩緩地收回,,就這樣反復(fù)伸出縮回,,像是在用舌頭試探著這個充滿未知的世界。
嬰孩那被破布擦過的身子渾身通紅,,像燃燒著的熾熱火焰,。耳朵因為受到產(chǎn)道擠壓像是焉了的卷心菜。嬰孩的眼睛發(fā)灰,,忽睜忽閉,,現(xiàn)在的他還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還不知道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
嬰孩的母親流著淚,,忍著哭聲,看著這個剛降生到世上的孩子,,心里五味雜陳,。孩子的父親不知道怎么樣了,如果萬一有個好歹,娘兒倆以后可怎么辦???她不敢多想,用手撫摸著嬰孩的小臉,。嬰孩兒的臉盤還沒有女人的手掌心大,,女人內(nèi)心充滿愛憐,。
......
過了許久,,老媽子終于回來了。她一把推開門,,桌子上的浪油燈跟著忽閃著跳了幾下,。只聽見老媽子高興地說道:“漠遠(yuǎn)的命保住了!”
女人聽后喜極而泣,,問道:“他人在哪兒,?”
“還在軍醫(yī)那兒,大夫說沒有大礙了,,只是……”老媽子支支吾吾道,。
“怎么了?”女人問道,。
“漠遠(yuǎn)的左耳沒了,。”老媽子回答,,女人聽后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