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這廂正在一樓販賣著點心,,小二拿著銀子來找她,,只說是樓上客人喊她上去,。
阿鳶不疑有他,,只道是樓上有貴客想要買糕點,,不敢怠慢,,緊忙來到二樓,。
小二引領其來到包間便退了出去,,阿鳶躬身行禮:
“二位公子安好,,小的這點心不值這許多銀子,,小的實在找不開。這鳳梨酥和牛舌糕,,承蒙二位爺不嫌棄,,小的送與二位貴人品嘗?!?p> 說罷,,阿鳶恭恭敬敬得呈上糕點,半點不敢再抬頭觀瞧,。
阿鳶混跡市井,,在外行走自有一套生存經(jīng)驗,。
在她看來,這二位公子非富即貴,,肯定不會白吃她的糕,,更不是自己這樣的小商販能開罪起的。所以,,小心伺候著準沒錯兒,。
“你這小廝倒有趣,爺會貪你那一碟子糕不給錢么,?且說說,,你怎知這糕是金將軍最愛食的?莫不是打的誑語,?”錦衣公子側(cè)身坐著,,漫不經(jīng)心地搖著手中的折扇,戲謔地問道,。
阿鳶心下一慌,,卻強自鎮(zhèn)定的回道:“小的怎敢說謊,這糕點的確是將軍喜愛的口味,。小的年幼時有幸見過將軍,,確是將軍親口說的?!?p> 平日里,,卻也沒人真拿這個與她為難。阿鳶心想,,這二位莫不是找茬兒的,?心下更是緊張不已。
錦衣男子不以為然得撇向黑衣公子,。
黑衣公子拿起一塊鳳梨酥,,仔細瞧了瞧。旋即,,轉(zhuǎn)過頭望向阿鳶沉聲問道:“你是何方人士,?抬起頭來答話?!?p> 與錦衣男子慵懶輕挑的嗓音不同,,黑衣男子的聲音渾厚有力,中氣十足,。
阿鳶聞言,,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只見眼前男子龍章鳳姿,面若寒玉;長發(fā)在白玉冠的映襯下,,更顯烏黑潤澤,,長及腰際的墨發(fā)仿若天河之水流進夜色;濃密的劍眉向著兩鬢略顯跋扈的微微上揚,;一雙微吊著的丹鳳眼仿若子夜的寒潭,,深不可測。
視線觸及黑衣公子幽深凜冽的眼底,,阿鳶瞬間回神,。目光躲閃,再不敢細看,,緊張得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平日里她走街串巷,達官貴人也見過不少,,她向來也是能說會道的,,可今兒見了這二位,也不知怎地,,害怕得緊!仿若一個回答不好就會掉了腦袋一樣,,這感覺實在糟糕透了,!
“問你話呢!你發(fā)什么呆,?”錦衣公子有些不耐得催促道,。
阿鳶局促不安得低下頭,實則不知怎地雙頰滾燙,。
訥訥地說道:“小的是平臺縣狗兒莊人,,來皇城投奔親戚……”
正說話間,一隨從打扮的人士進來對著錦衣公子耳語幾句,。錦衣公子揮手遣退下人,,遂朝著黑衣公子比了個“八”的手勢。
二人會意起身,。
阿鳶緊張地后退兩步,,為二位貴人讓開了路。
錦衣公子輕笑出聲,,隨即拉過阿鳶白皙的手,。也不待阿鳶反應,便將一片金葉子塞到了她的手中,,手指還輕浮地在阿鳶手心輕刮了一下,。
“爺賞你的……”聲音輕佻又曖昧。
阿鳶如遭雷擊一般,迅速抽回了手,,慌亂得背到身后,。緊張得甚至有些許發(fā)抖。
阿鳶低著頭,,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
直到兩位公子離開了許久,,才敢略微的抬起頭,。
中衣都被汗水浸濕了,微風一吹,,渾身冷得直打顫,。
拎起食盒,貼身收好金葉子,,阿鳶不敢再做停留,,步履慌亂地往家趕。
她的家在城郊,,離皇莊不遠,,治安很好,夜不閉戶,。附近住的大多是一些莊戶人,,她租住了一位阿婆的房子。
阿婆的丈夫前些年死了,,阿婆無兒無女,,憐憫她孤身一人,也當是有人給自己做個伴,,便把西廂房以很便宜的價錢租給了她,。
斕鳶回到家中,關(guān)好門窗,。小心翼翼地掏出金葉子,,看了又看。
“赤金的呀,!”阿鳶不由地感嘆道,。
她這輩子可是頭一次有這么多的錢呢。
把金葉子裝進匣子,,轉(zhuǎn)身想想又覺得不夠穩(wěn)妥,,于是便把金葉子藏到了枕頭里。
布置妥當,,阿鳶悵悵然地呼了口氣——真是讓人不安的一天,!
阿鳶覺得,那位錦衣公子很可能是看出來自己是個女兒身了。
今天也是巧了,,原本好端端的卻摔了一跤,,沾了滿手的污泥,這一洗手就把手上的姜黃洗掉了,。
阿鳶不禁懊惱,,怪自己還是太粗心大意了!
那錦衣公子分明就是拿她尋開心,,可她偏偏得罪不起,。
她自來知道自己長得是美麗的,也知道像她這樣的孤女長得美麗意味著什么……那簡直是滅頂之災,!
她忍不住祈禱,,但愿那位錦衣公子明天就把她這個小人物給忘了才好。
看來,,這幾日是不能再去茶館了,。
胡亂吃了些賣剩的糕點,阿鳶燒了些熱水,,準備泡個澡,,好好放松放松。
阿鳶泡進溫水里,,錦緞般地長發(fā)飄散在水中,。
洗去滿身的姜黃后,她的皮膚白嫩得像剛剝了殼的水煮蛋,。
熱水的熨帖,讓她終于身心都放松了下來,。
她把頭靠在木桶的邊沿,,舒服愜意地閉上了眼睛,眼前卻浮現(xiàn)出黑衣公子的臉來……
該是怎樣霸道凌厲的人,,才能襯得上那樣一副容貌?。?p> 那眼眸如千年寒潭一般,,鼻子仿如玉蘭雪山上那高聳挺拔的險峰,,襯得他的薄唇,好似艷紅的鮮血滴落進積雪的山谷,。
他的樣子太奪目,,以至于讓她只看了一眼,就印刻在腦海里,,甩也甩不出去了,。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另一位錦衣公子長得是何樣貌。
記憶里模糊了的影子漸漸地又清晰了起來……是啊,,雁翎哥哥也有一雙這樣的眸子,,可他的眼神斷不會這般冰寒,他是驕陽一般的人??!
大概只是長得有些像吧!畢竟已經(jīng)許多年不曾再見過面了……
阿鳶絞干頭發(fā),,鉆進被子里,。
三月雖已是春暖花開,可夜晚還是很冷,,火炕雖然填了許多柴,,可耐不住門窗老舊破敗。
寒風透過窗縫兒滲透進來,,身下的火炕卻又有些燙人,。
露在外面的臉頰被凍得蒼白冰涼,挺翹的小瓊鼻此刻卻微微地泛著紅暈,。
阿鳶輾轉(zhuǎn)翻了幾下身,,將單薄的棉被裹了又裹。不消片刻就沉沉的睡了,,她今天實在是乏了,。
月上中天,萬籟俱寂,。
門閂被挑開,,一位身材頎長的黑衣男子徑直走了進來。
室內(nèi)陳設十分簡單,,黑衣人巡視了一圈,,便走到炕邊。
月光透進來,,給熟睡中的少女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鴉羽般的濃密睫毛隨著她均勻的呼吸,若有若無地顫動著,。
許是天冷的緣故,,玲瓏精巧的嘴巴被凍得通紅,顯得少女的姿容艷麗得近乎妖嬈,。
少女的面容稚氣未脫,,難以想象成年后會是怎樣的魅惑眾生。
黑衣人的眼眸中,,仿似也吹進了晚風,,漾起了陣陣波瀾,。
他俯下偉岸的身軀,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少女鬢邊的長發(fā),,露出一顆珍珠般飽滿晶瑩的耳垂,,冰雕玉砌般的脖頸上,一顆黍米般大小的紅痣長在上面,。
黑衣人低喃道:“是你嗎,?小阿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