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書房里,,姽婳惶恐地趴跪在地上。
書案上,李牧的人頭安安靜靜地擺在那里,。
“呵,!你就是這么辦事的,?拿這么個空殼子回來應(yīng)付本王,?”
聲音從姽婳頭頂上方傳來,語氣里甚至聽不出半點不悅,,可姽婳卻從里往外覺得膽寒,。
“王爺饒命,屬下無能,,中了金雁翎的奸計,,屬下不知金雁翎用了什么方法抽走了李牧的魂識?!?p> “嘖,!事情辦砸了,還將自己也給賣了……”
姽婳急忙膝行向前,,急切地辯解道:“王爺明鑒,姽婳是王府的家奴,,早就簽過魂契,,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就連子子孫孫,,也都只能效忠王爺一人!與金雁翎定立十年血咒不過是為了騙取他信任的權(quán)宜之計,,根本做不得數(shù),!實在是金雁翎的修為過于精深,屬下若不如此恐無法脫身,!姽婳不怕死,,只怕誤了王爺?shù)氖拢 ?p> “呵……”
男子起身,,姽婳只覺得一抹銀藍(lán)色的身影行至近前,,可她卻將頭垂得更低了……
閔岳,閔斕王,,陳漢國的攝政王,,她的主子……
就算閔斕王從不是個暴虐的主子,可姽婳還是禁不住發(fā)抖,,這一次確實是她把事情辦砸了,。
姽婳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命運,。
“從前倒是本王疏忽了,,小瞧了那個金雁翎,,只當(dāng)他是個莽夫。也罷,,不過是效力十年,。將李牧的人頭送去浩瀾門后,你就去到金雁翎的身邊,,該效力效力,,也多多留意他,有什么異動再告知本王,?!?p> “屬下領(lǐng)命!王爺,,屬下還有一事稟告,,金雁翎身邊有一寵姬,容貌甚美……”
姽婳說了一半,,略作停頓,。她不確定閔斕王會不會對這件事兒感興趣。
“想說什么,?”閔斕王話音里明顯透著不耐煩,。
“那女人天生魅骨,似乎對修為越高的修士越能產(chǎn)生影響……”姽婳如實說道,。
“一個美貌女子,,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行了,,你出去吧,!”
不過是隨口答應(yīng)了虹霓,幫浩瀾門殺李牧滅口,。閔斕王本就對此事不太上心,,只是姽婳被金雁翎擺這么一道,他對金雁翎倒是產(chǎn)生了點興趣,。有機會倒是想見上一見,。
……
倚靠在車廂上,阿鳶掀開車簾,,看著兩旁的樹木迅速地向后退去,。
感嘆于這輛馬車的神異,阿鳶不安分的東摸摸西摸摸,。
從外面看著就是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馬車,,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寒酸。
老舊的木質(zhì)車廂,仿佛只要風(fēng)大一些都能把它給吹散架,。阿鳶對這些本不太在意,,可當(dāng)自己上了馬車后,便徹底驚呆了,。
車內(nèi)的面積竟然跟外面看到的大小完全不一樣,,足足有一整間臥室大小。
車廂內(nèi)各種家居用品一應(yīng)俱全,,大到床榻衣柜,,小到香爐茶盞,處處透著精致靈便,。
馬車行進起來更是異常的平穩(wěn),,阿鳶坐在馬車上竟感受不到半點顛簸。
好奇的將小腦袋探出車窗,,四處觀望,。
隊伍一行二十人左右,像阿鳶乘坐的這種馬車一共有三輛,。后面還跟著五六輛拉著貨物的馬車,。
金雁翎一身尋常打扮,騎著馬行進在隊伍最前頭,,其余人分散護衛(wèi)在車隊左右,。
一行人儼然是商隊的樣子。
懶得去想金雁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干嘛要扮成商旅。本能的,,她就是覺得他不會害她,,他想帶她去哪兒,她跟著就是了,。
春日的暖陽透過官道兩旁茂密的樹林照進車窗,,阿鳶貓兒一樣瞇起眼睛,任由溫暖地春光映照在臉上,,慵懶愜意,。
深吸一口氣,野花幽香,,青草芬芳,,沁人心脾。
感受到阿鳶的不安分,,金雁翎放緩馬速,,緩緩地靠近阿鳶的車窗。
伸出食指和中指,輕輕彈了一下阿鳶光潔的額頭:“怎么出來了,?可是自己在車?yán)锎舻膼??想我進來陪你?”
阿鳶的俏臉不覺地紅了,,嬌嗔的斜睨了金雁翎一眼,,迅速的縮回了車廂里,放下車簾子,。滿腦子都是這些天金雁翎“陪”她的畫面,。
金雁翎被阿鳶的反應(yīng)逗得發(fā)笑。敲著車廂追問道:“你那腦子里想些什么呢,?”
躲在車廂里,,想著金雁翎確實沒說什么,倒是她自己腦補了許多不良畫面,。
阿鳶有些懊惱自己又被他戲耍了,,想著得扳回一局,隨即又把頭探出車窗,,說道:“我想著前面是不是到了泗水縣,?我去過泗水縣?!?p> 阿鳶沒有扯謊,,她確實去過泗水縣。
泗水縣緊鄰天安城,,面積雖小,,但因為地理位置特殊,占據(jù)著天安城向南,,陸路的必經(jīng)要道,,故而成為了各色商品的集散地。
“不錯,,正是要去泗水縣,。今晚就留宿泗水縣?!?p> 阿鳶抿了抿唇:“泗水縣摘星樓的紅塵醉特別有名,。”
泗水縣依屏翼山而建,,屏翼山似一架巨型的屏風(fēng),,又似一副展開的雙翼,將天安城回護在羽翼之下,,使得天安城易守難攻,。
而摘星樓就建在山巔之上,頗具盛名。
摘星樓高九層,,第一層是茶館,,縱使平常百姓,花上一兩文錢點上一壺茶水,,也能在此消磨半日,。
第二層是樂坊,三層酒樓,,四層妓院,,五層賭場,六層售賣奇珍異寶,。
消費水平更是隨著樓層的升高呈幾何倍的增長,。
七層以上就不對平常百姓開放了。
摘星樓可謂是真正的銷金窟,、溫柔鄉(xiāng),、快活林。因距離天安城不足百里,,天安城里的達官貴人均有來摘星樓消遣的習(xí)慣,。
阿鳶也只是以為金雁翎所謂的領(lǐng)她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是帶她來摘星樓花差花差的,。
金雁翎也的確是打算去摘星樓的,,但卻不是為了帶阿鳶解悶兒,為的是去摘星樓取一套法器,,送給阿鳶的法器,。
“我竟不知你還會品酒的?”金雁翎打趣道,。
“也是聽人說的嘛……”
這話正是錢銘曾說與她聽的,。錢銘說泗水縣的摘星樓可謂是日進斗金。他要是也能開上一家那該多好,,到時候天天請她喝酒。
據(jù)錢銘所說,,這紅塵醉醇香綿柔,,入喉熾烈辛辣,回味清甜,,柔腸百轉(zhuǎn),。最妙的是喝得再多也不會醉倒,總是維持著那一份恰當(dāng)好處的醉意,。
讓阿鳶印象深刻的就是這一點了,,怎么喝都不會醉倒的酒她最喜歡了。
“好,就去摘星樓帶你嘗嘗紅塵醉,?!苯鹧泗嶙旖青咧馕恫幻鞯臏\笑,阿鳶怎么看都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卻也說不上哪里不對,,遂鉆回車廂不再接話。
黃昏十分,,車隊一行抵達泗水縣,。
凌七帶隊安置在一處驛館,簡單整飭一番,,金雁翎便獨自帶著阿鳶往摘星樓方向行去,。
泗水縣的繁華,比之天安城也不遑多讓,。
入夜十分,,通往摘星樓這一條街道上空,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法,,一排排的花燈懸浮在半空之中,,由近及遠(yuǎn),直達山巔之上的摘星樓,,隱在云層里的摘星樓時隱時現(xiàn),。
在花燈映照下,夜色中的摘星樓宛如天上的宮闕,,漂浮游離在紅塵俗世之外,。
遠(yuǎn)遠(yuǎn)望去,雖然震撼,,但阿鳶卻有些打退堂鼓了:“這么高,,怕不是得走到明天早上?為了喝頓酒爬一宿的山,,不值當(dāng),,不值當(dāng)?!卑ⅧS連連搖頭,,說完肚子還跟著不爭氣地咕咕直叫。
阿鳶羞紅了臉,,低著頭不肯看人,。
見她一副疲懶的樣子,金雁翎又好氣又好笑,。
想著要是指望她自己刻苦修行達到筑基期,,怕不是得等到猴年馬月,。同時又氣悶自己對她的在意,想來顏西文博他們,,看上哪一個女人也不曾像他這般諸多顧忌,。哪一個是懂得憐香惜玉的?
到底是醫(yī)官的話讓他顧忌頗多,,阿鳶年幼,,又曾仙根損毀。他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力道傷了她,。他想著還是等阿鳶提升兩個境界再說,。
阿鳶自然不知道金雁翎心中盤算,他早就將她當(dāng)做他盤中的美餐了,。只低頭拉著金雁翎的衣袖央求道:“將軍,,就不去了吧?回驛館去吧,!”
金雁翎隨身取出一枚令牌,,交予一旁的仆役。不出片刻,,一盞巨大的天燈被牽引至二人面前,。
天燈下懸掛著材質(zhì)不明的小舟,舟體流光溢彩,,繪麒麟紋飾栩栩如生,。
金雁翎伸手將阿鳶扶了上去,自己則坐到了阿鳶對面,。
軟包的舟體中間,,擺放了一張精巧的茶桌,阿鳶坐在一側(cè),,抬頭望向被引燃的燈火,。
天燈緩緩升空,帶著二人乘坐的小舟也騰空而起,。
隨著天燈越升越高,,阿鳶看著對面的金雁翎小聲嘟囔道:“錢大哥沒跟我說過要這么上摘星樓的……我還以為要爬上去呢?!?p> 金雁翎劍眉微蹙:“錢大哥是誰,?”
“一位朋友……”
阿鳶一邊敷衍的答到。一邊小心翼翼的朝著木舟邊沿騰挪過去,,低頭看向地面,一派火樹銀花的人間盛景,,美不勝收,。
清涼的夜風(fēng)拂過臉頰,,卷起阿鳶的長發(fā),隨著高度的攀升,,些許流云時不時地也鉆了進來,。
衣袂飄飄,火光映照下,,俏麗的阿鳶似精怪所化,,周身散發(fā)著蠱惑人心的氣韻。
就連金雁翎自己,,此刻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心憐惜她,還是受她所蠱惑……若她不具備這魅惑的特質(zhì),,他還會否像現(xiàn)在一樣的在意她,?
約摸半柱香的時間,天燈終于登頂,。平穩(wěn)著陸后,,摘星樓的掌柜親自上前迎接。
“然娘不知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還請將軍莫要怪罪?!?p> 這位自稱然娘的女人三十出頭,,端的是風(fēng)情萬種,八面玲瓏,。
“然娘不必客氣,,我這位朋友聽聞你店里的紅塵醉頗具盛名,有心品嘗一下,,煩勞然娘前面帶路,。”
然娘自沒有不從的道理,,簡單交代了身邊隨從兩句,,便親自引領(lǐng)著二人向樓中走去。
來到三樓雅間的時候,,菜肴酒水皆以備好,。
阿鳶還沒有從一二層的熱鬧景象中緩過神來,三層雅間的情景就已經(jīng)感染到了她,。
整個地面由一整塊透明水晶打造,,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地面上霧氣繚繞,,室內(nèi)裝飾更是別具匠心,。
金雁翎引領(lǐng)阿鳶坐到桌前,。雖未動筷,桌上的菜肴就已經(jīng)先讓人飽足了眼福,。
“將軍,,可要婉晴姑娘過來為將軍和姑娘撫琴助興?”然娘殷勤的問到,。
“也好,。”
不理會將軍與然娘說了些什么,。阿鳶一門心思都在這桌兒佳肴上面,,她是真的餓了。
見金雁翎動筷了,,她也有些迫不及待,。貓兒一樣吃的饜足。
好胃口一直持續(xù)到有人走進包廂,。
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懷抱古琴,婀娜多姿的行了進來,。
少女身姿曼妙,,嬌滴滴的對著金雁翎行禮問安。
“婉晴給將軍請安,,給姑娘請安,。經(jīng)年不見將軍愈發(fā)的神武了?!?p> 聲音似枝頭的百靈,,悅耳動聽,說話間媚眼如絲瞟向金雁翎,。
一舉手一投足,,無不透著千般嫵媚,萬種風(fēng)情,。
“不必多禮,,隨意彈奏一曲就好?!苯鹧泗釋ν袂缯f道,。
婉晴道了聲“是?!北阕麻_始演奏了,。
阿鳶不懂音律,自然聽不出婉晴彈奏的曲調(diào)如何動聽,。金雁翎確是知音識曲之人,,不覺被婉晴彈奏的曲子打動,,沉浸其中。
這位婉晴姑娘,,是金雁翎三年前同顏西來摘星樓喝酒時認(rèn)識的,婉晴的樣貌同阿鳶有著三分的相似,,彼時他想著,,若是小阿鳶長大了應(yīng)該會是這般模樣吧。
他知道她不是阿鳶,,可因著這三分相似,,他對婉晴也多有照拂,況且這姑娘的琴藝當(dāng)?shù)蒙鲜翘旎[之音,。
金雁翎喜愛音律,,每一次來摘星樓,必然會要婉晴彈奏助興,,阿鳶自是不知其中緣由,。
阿鳶看看溫柔似水的婉晴,再看看金雁翎,,一桌子的珍饈美味突然就不香了,。
阿鳶悶悶的喝起了酒。
一曲終了,,金雁翎回過神來,,發(fā)覺對面的小傻瓜不知道什么時候,把一小壇子紅塵醉給喝了個精光,。
阿鳶晃著手中的空杯,,感覺有些重影。
金雁翎伸出手掌在阿鳶的眼前晃了晃:“怎地如此貪杯,?”
語氣之寵溺令一旁的婉晴心生艷羨,。
婉晴開口詢問道:“將軍,可要為這位姑娘準(zhǔn)備醒酒湯,?”
“不必,,告訴然娘明早將我要的東西送來房間?!?p> 說完,,抱起迷迷糊糊的阿鳶朝頂樓的臥房走去。
阿鳶雙手環(huán)著金雁翎的脖頸,,一雙醉眼,,朦朦朧朧的盯著金雁翎一瞬不瞬地瞧。抿著嘴巴一臉不高興,。
被她看得心癢難耐,,好不容易進了房間將她放到床上,,想要起身去給她倒杯水醒醒酒,阿鳶卻不肯松手,,反倒使勁兒地勾住他,,耍賴的一滾,將他帶到了床里面,,自己卻翻身壓到了他的身上,,金雁翎悶哼一聲。
被阿鳶嬌蠻的樣子撩撥得氣血翻騰,,雖說阿鳶那點子力氣之于他簡直微不足道,,可他卻也由著她胡鬧。
阿鳶將金雁翎按在身下,,斜眼瞪著金雁翎,,兇巴巴地說道:“不許你去找她……”
金雁翎抬手按了按自己得額角。此刻他覺得,,若是稍有不慎他能爆體而亡,。
阿鳶吃起干醋來,還真是……
金雁翎沒告訴阿鳶的是,,這紅塵醉還有個名字叫做幻情,。他是從來不喝的,這小傻瓜自己悶頭喝這么多,,不鬧騰才怪,。
被阿鳶撩撥的,他有不下百次想不管不顧先要了她再說,。然最后也不知是意志力占據(jù)了上風(fēng),,還是被莫名多出來的藍(lán)霧鎮(zhèn)壓,他還是放過了她,。這一晚金雁翎感覺自己的靈魂力都提升了一個層次,。
阿鳶也終是在他百般的撫慰下安睡了。
哄睡了阿鳶,,金雁翎獨自站到觀景臺上,,身后屋內(nèi)的美人睡得香甜。
金雁翎朝外望去,,東方泛起魚肚白,。腳下云海蒸騰翻涌,一種睥睨天下得感覺涌上心頭,。
胸中似有猛獸想要沖破牢籠,。金雁翎閉上雙眼,深深吸氣。
天地間仿佛所有的靈氣都向他匯聚而來,。一波又一波的涌進丹田,,不停的壓縮煉化。
終于那一團稠密得靈氣經(jīng)過不斷的壓制轉(zhuǎn)化,,變?yōu)榱艘坏螤N金色液體,,金色液體脫離丹田緩緩上升,直達金雁翎眉心,,沒入其中不見蹤影……
暗塵隨馬去
閔斕min lan 閔斕王劃重點,。敏藍(lán)這個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