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熱死我了,什么鬼天氣……”
曾嘉麟把行李箱放平,坐在上面喘著粗氣。
已經(jīng)九月了,天津的天氣還是毫無秋意,熱得要命。悶熱潮濕的空氣配合著毒辣刺眼的太陽,,好像一個大號的蒸籠。
把衣服下擺撩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曾嘉麟平靜了一下,開始思索下一步的去路,。
眼前是迷宮一樣的樹林,,伴隨著陣陣鳥叫聲,身后是一棟棟教學樓,,一眼看去根本找不出像樣的路,。
曾嘉麟苦笑了一聲,不說的話誰能猜得到這里是大學校園里呢,?這天師大學基礎(chǔ)建設(shè)倒談不到多好,,地方倒是夠大的,在微博上看到過有讀到大三的學生還能在學校里迷路,,更別說他這第一次來報道的新生了,。
“唉,命啊……”
曾嘉麟長嘆一聲,,感慨命運弄人,。
“兒子啊,,你就別參加什么高考了,,非得考什么試呢,?校長是媽媽的老同學,播音系系主任是你爸以前的下屬,,你為什么非得去和幾萬人競爭那十幾個名額呢,?”
母親啰嗦的聲音猶在耳旁回蕩。
“我不去天師,!我不要學什么播音主持,!你們能不能別再把你們那一代攀關(guān)系走后門那一套再拿來用了好不好,我嫌丟人,!”
曾嘉麟那時是這么對母親說的,。
并非是他不喜歡播音主持,也不是他不想去天師學播音,,相反,,曾嘉麟從小就瘋狂迷戀播音主持,三歲的時候就能夠模仿著電視上的播音員播新聞了,,媽媽激動地給三歲的曾嘉麟訂做了一套西服,,他保留至今。
只是,,天師的播音主持專業(yè)聞名世界,,每年報考的人數(shù)有幾萬人,甚至還有非洲,、美洲的外國人也都學了一嘴播音腔要來這里上大學,。但是,天師播音專業(yè)每年只招收五十八個學生,。如果曾嘉麟動用了關(guān)系,,用見不得光的手段把自己變成了這五十八分之一,那么得有多少人喪失夢想,。
看著電視上播出的新聞,,曾嘉麟更加慶幸自己的決定。雖然與自己夢中的學府擦肩而過,,但是堂堂正正地參加考試,,曾嘉麟堂堂正正,問心無愧,。
萬沒想到,,自己還是一路過關(guān)斬將,???、高考都順風順水,來到了天師,,成為了播音主持專業(yè)的學生,。
“我也沒想到啊,,…我真有這么厲害么?”
曾嘉麟摸摸下巴,,有些感慨地說道,。
只是這天師大學的校園實在太大,依然傍水景色宜人,,正所謂亂花漸欲迷人眼,,曾嘉麟初入大學,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宿舍,,一個勁在樹林里兜圈子,。
“喂,恁在這兒干啥咧,!”
身后傳來了一陣扎耳的聲音,。
曾嘉麟回過頭,看到了兩米外一個馬臉的男人正用手指著他,。這馬臉男眼睛不大,,跟條縫一樣,噴了一腦袋發(fā)膠,,隔著兩米都覺得刺鼻,,上身穿著一件白襯衫,襯衫的下擺被他塞進了褲腰帶,,下身穿著緊身小皮褲,,把他屁股的曲線勾勒得清晰分明。再一只手掐著腰,,一只手扶著旁邊的一棵小樹,,指著曾嘉麟的手還翹著蘭花指。聽口音,,是一個河南人,。
看曾嘉麟沒反應(yīng),這馬臉男翻了個白眼,,又問了一遍:“我說,,恁在這里干啥咧?”
曾嘉麟微微一笑,,雖然他家在HEB省的國際莊,,從小就練就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可是他對于各地方言學得也都像模像樣,。
或許和這人套套近乎,,他能幫忙指指路,告訴他32號宿舍樓在哪。曾嘉麟學著河南商丘的口音說道“俺找不到宿舍樓咧,,這樹林兒忒大咧,!恁能不能告訴下俺,32號宿舍樓咂走?。俊保ㄎ艺也坏剿奚針?,這樹林太大了,,你能不能告訴一下我32號宿舍樓怎么走?)
嗯,?老鄉(xiāng),?
那馬臉男聽到了曾嘉麟的口音,臉上露出了異樣的表情,。
“這人一嘴方言土語,,一定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馬臉男心想,,“我好歹也是播音主持學院學生會的主席,,在這土包子面前指點指點幾句也可以”。
馬臉男清了清嗓子,,把喉嚨聲音往下壓了壓,,裝出一副磁性嗓音來,用一副朗誦詩歌的感覺說:“??!同學恁…你好,我,,是天師大學播音與主持藝術(shù)專業(yè)的學生會主席,,
我的名字——就是張凱潔
你——能聽懂
那——普通話嗎?”
嗯,?
曾嘉麟聽到他那油膩又惡心的聲音,,不禁一陣反胃。搞什么啊,,我就問個路,,你還裝上了?
不對,,這個普通話發(fā)聲有問題,,眼前的這個馬臉男沒有正常地說話,而是把聲音硬生生壓在喉頭,,不放出來,,假裝很有磁性的樣子,這就是“壓喉”,,是不入流的播音員常犯的毛病,。
曾嘉麟生于播音世家,,馬上聽出了問題,剛想出言指教兩句,,卻注意到眼前這人——白眼往上翻,,嘴角往下撇,掐著個腰彎著個腿,,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仿佛在說“快夸我的聲音~快夸我的普通話!”
這副欠打的德行,,把曾嘉麟還未說出口的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算了,不與這種人討論播音藝術(shù)了,,他不配的,。
曾嘉麟暗自嘆了口氣,打算用普通話問一遍路,,可這時——
“喂,!恁聽不懂普通話?那俺…我就跟恁說恁的方言吧,,我也是河南人,,我告訴你,來到了天師學府,,就把你土里土氣的樣子給我收收,!”
自稱張凱潔的馬臉男借坡下驢,又切換成了帶有河南腔的普通話,??墒谴藭r他的表情明顯放松了許多,顯然剛剛說普通話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這人字里行間充滿著對于自己的小老鄉(xiāng)的瞧不起,,一副傲慢的表情讓曾嘉麟很是不爽。
“你是新生,?你學什么專業(yè)的,?”張凱潔瞥了一眼曾嘉麟,問道,。
“啊…”曾嘉麟想了想,,沒有切換回普通話,他對于各地方言雖然都能模仿,,但是也都是在自己家里學,,自娛自樂,沒有真正實踐過,這回好不容易上了大學,,可以和當?shù)厝私涣鹘涣?,磨練磨練自己的語音發(fā)聲。
“俺是學習播音主持藝術(shù)咧,?!痹西肼冻隽撕┖竦男Γ銎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