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這天又是個雨天,,從六點多開始,,天就下起密密小雨,。
依然是在八里巷,,顧長安趕到時,,劇組那邊已經(jīng)準備的差不多了,。
顧長安看著那條長長的陡坡,,嘖一聲,陸導也是厲害,,不曉得從多少景里面來淘出這么個景,。
角度非常刁鉆,就這樣一條坡,,本身就是一個故事,。
“顧長安,準備好了沒?”
一切準備就緒論,,陸海濤朝顧長安揮手遠遠的問,。
坡底,顧長安這時騎在三輪車上,,后面是一車蜂窩煤,,同樣200斤重,踩起一死沉死沉的,。
身上依然是那件青灰工人裝,,只是如今上面多了一些黑灰。
脖子上還扎了一條原來是白色,,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染成灰色的白毛巾,。
“好了,。”顧長安回道,。
“好,,開始?!标懞?。
“八里巷,最后一場,,開始,。”場記打板,。
顧長安咬著牙,,整個身子幾乎從三輪車的坐位上站了起來,然后用勁的踩著腳踏,。
車子艱難的往坡上移了一段,。
這回不用演,顧長安的脖筋拱的老粗,,額上滲出密密的汗,,拿著毛巾抹一把,染著黑灰的毛巾立刻把顧長安那張臉涂成了一張皺巴巴的潑墨畫,。
終于,,顧長安喘著粗氣停了下來,他再也踩不動了,,只得下來推,。
從座位上跳下來,顧長安一手扶著把手,,一手扯著三輪車的斗,,用勁的往上拱。
黑灰的臉因為用力過度顯得一種扭曲,,象窒息的瀕死者,。
雨又漸下大了,顧長安的頭發(fā)濕漉漉的貼在頭皮上,,雨水伴著汗水順著臉頰滴落,,落在鞋面上。
顧長安用勁的彎下頭,,拱著背,,突的,他身體一抖,腳步一滑,,膝蓋卟嗵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滿是蜂窩煤的三輪車大力的往后滑,顧長安根本來不及起身追,,他只得腰身一扭,,整個人往后倒,用上半身撲在車軸上,,兩手死死的吊著車把手,,于是他整個人被三輪車帶著往下滑……
攝制組這時緊張極了,充氣墊隨時準備,,上一個演員就是在這里出事的,。
這時,有兩個學生拖著自行車要上坡,,三輪車還在繼續(xù)往下滑,危急一刻,,顧長安兩手用勁的扒著車軸,,兩條腿用勁一蕩,在地上畫了個弧,,然后重重的踢在車輪上,。
車子本來就被顧長安拉的有些歪斜,再叫兩腳一踏,,終于歪倒在地上,,一車煤一半砸在地上,幾乎將顧長安埋進煤堆里,。
兩個學生嚇的趕緊繞路離開,。
長坡上,只有歪倒的三輪車,,以及傾瀉在地的一堆煤塊煤渣,。
煤堆里的人微微拱動。
顧長安上半身從煤堆里抖出來,,喘著粗氣,,看到兩個學生的背影,咧嘴苦笑,,也長出一口氣,。然后再又踢騰一下腰腹腿腳,總算從煤堆里擺脫了出來,,一身都是痛的,,也沒力氣了,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腦袋深深的埋進膝蓋間,。
肩膀耷垂著,,那是一種深深的疲憊。
如此,,不動,,良久。
好一會兒,,顧長安兩手呼擼一些亂糟糟的頭發(fā),,才奮起一身的勁起身,先環(huán)顧四周,,又搓巴搓巴臉,,然后弓著腰,小心的檢查地上的煤塊,,將一些還算完整的蜂窩煤撿起來擺在一邊,,撿完,再小心的把車子扶起來,,又將車內(nèi)完整的蜂窩煤整整齊齊碼好,。
這才轉(zhuǎn)身看著一堆煤塊,兩手又從煤塊里扒拉一會兒,,終于找出原來放在車架上的蜂窩煤機,。
這蜂窩煤機是鐵制的,齊腰高,,底下就是一個蜂窩煤形的模具,,上面是一個鐵架抽拉。
顧長安先直接用模具把掉碎的煤塊砸成碎渣,,又用雨水調(diào)和,,再用模具,重新制成一個個的蜂窩煤,,然后沒著路邊的墻根,,一溜子排列,直到坡頂,。
累極了,,顧長安無力的靠在墻邊,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陸海濤看著監(jiān)控器,。
監(jiān)控器的畫面里,,長長的陡坡,一兩三輪車歪歪斜斜的停在坡下,,坡邊的墻根,,兩列蜂窩煤整整齊齊的延伸至坡頂,,一個精瘦的漢子,腰部靠著墻,,微探的身體,,一手抓著脖子上的汗巾擦著臉上跟汗液交織的黑灰,因為汗液有些渣眼,,那眼微微瞇著……
背景,,坡頂灰蒙蒙天,壓抑,,沉悶,,再遠處,有一點點霞……
“過……”
陸海濤激動的道,。
天邊的那一點點霞,,再配合顧長安的那個瞇眼,一下子讓整個沉悶的畫面生動起來,。
這個長鏡頭正是他想要的,。
“辛苦,辛苦,?!标懞粗鴿M身黑灰,一身疲憊的顧長安,,連忙上前扶他一把,心里有點感觸,,這個年輕演員不容易,。
今天這場戲不好演,因為沒有對手,,是獨角戲,,要想突出內(nèi)容,細節(jié)非常重要,。
那半車的煤可是實實在在的砸在顧長安的身上,。
顧長安這時也是齜牙咧嘴,一身酸痛,。
“趕緊,,已經(jīng)給你弄好地方了,快去洗個澡,?!币贿吀睂а輰O宏也過來跟顧長安講,邊上有助理給顧長安領路,。
顧長安自也不客氣,,他這一身是真難受。
從澡堂出來,顧長安有一身舒服,。
他的戲殺青了,。
中午,幾人聚一起吃了杯酒,,相談甚歡,。
傍晚,一車人就回到了影視城,,然后各自散去,。
拍攝時因為疊加了各種感情,相互之間會給人一種相交甚篤的感覺,。席散后,,各奔東西,也就各不相關了,,這本是人生常態(tài),,但總免不得落一個清冷的感覺。
這似乎就是人生聚散,。
顧長安拖著行禮箱進了公寓,,晚上七點多,公寓里除了走廊頂燈的光亮,,就只有三樓兩三個窗戶透著燈光,。
其他估計拍戲還沒回來,不用講了,,今天肯定有劇組拍大戲,,要不然弄不到這么晚,也要不了這么多人,。
正想著,,手機響了,顧長安一看,,是周海打來的,。
顧長安馬上想到,應該是《我,,是演員,!》綜藝組那邊有消息了。
邊開門進屋,,邊接通電話,。
“顧長安,你的綜藝名額審核通過了,,你明天過來做個面試確認一下,,如果沒問題,,就簽個合約?!蹦沁呏芎?。
“這么急?”顧長安有些意外。
“一言難盡,,你明天過來我們再聊,,總之我這回算是見識了,為了這個名額圈子里撕逼的厲害,。說實話,,一開始我都認為你沒希望了,我們組長都要給侯導打電話解釋了,,但有一句挺玄學的話怎么說來著,,講‘爭,不如不爭,?!敝芎8袊@的道。
顧長安回味著,,看來這位這回是長見識了啊,,這樣感嘆。
“好,,我明天過來,,到時聯(lián)系?!鳖欓L安點點頭,。
“對了,不是去杭城電視臺,,是在滬市演藝中心這邊,金陵西路,,曉得哇?”電話里周海又道,。
“哦?!鳖欓L安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不是回杭城,是要去滬市,,不過也正常,,許多制作中心都在那邊。
“曉得,?!鳖欓L安點點頭,,他老媽的店在愚園路上,離金陵西路那邊也不太遠,。
再聊幾句閑話,,便掛了電話。
晚上,,顧長安躺在床上,,似睡非睡之間,突然覺得他大概在影視城也待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