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使法的介紹,，閔白馬三人走上木梯,，來到了船上,。

　　因為是要運糧,，福船的火炮已經(jīng)拆去了大半,，甲板四處都是成堆成堆的麻袋,，旁邊還放著一疊疊的油布,，想來是起航后用來遮掩防水的,。

　　幾根粗大的桅桿上落滿了積雪,，等水手上前張開布帆時,，成塊的雪花“簌簌”而落，隨后又被人鏟進了大海,。

　　李使法走到近前,，往艙內(nèi)請手：“閔大人請隨我來，下面就是休息的艙室,?！?p>　　閔白馬道聲謝，便隨著他走向艙室,，只是將將幾步,，一回頭,，卻見老秦還站在甲板上，正不住的往港口里遙望,。

　　不知他怎么了,，閔白馬喊道：“老先生還在等誰嗎？”

　　老秦回頭,，拱手示意：“閔大人但去無妨,，我在等南鎮(zhèn)的一個人?！?p>　　南鎮(zhèn)的事,，閔白馬無心摻和，轉(zhuǎn)過頭,，便隨著李使法走進船艙,，孟小春提著行禮包裹，也跟在身后,。

　　福船中的艙室頗為狹小,，里面放置一張窄床，還有一對簡單的桌椅,，環(huán)顧四周,，除了一扇面向大海的小窗外，整個房間里再無其他,。

　　想想也是,，這種運糧船體積雖然龐大，但為了運糧,，甲板艙室內(nèi)都裝的很滿,，除了幾個長官有單人房間，一般的士兵要么就地打下鋪蓋,，要么就在貨倉里直接和貨物睡在一起,。

　　李使法將二人帶到深處，分下兩間毗鄰的小房,，又道：“福船即將啟程,，二位大人就暫且歇下，每日到了飯點,，自然有人來招呼,，若有什么不適，盡管來喚,?！?p>　　“有勞李長官了?！?p>　　李使法急匆匆的走了,，看樣子是去準(zhǔn)備開船,，孟小春進到房間里，再把手上的東西仔細(xì)分好,，將閔白馬的湯藥和衣服送了過去,。

　　“大人，你臉上的傷怎么樣了,？”

　　“傷已無妨,，過幾天就可以拆掉棉布，小春,，你去休息吧,，等福船走起來，免不了一頓顛簸,?！?p>　　向窗戶外望望，天色已晚,，二人簡單吃了點東西,，便收拾好床鋪，紛紛歇下,。

　　甲板上，老秦站在木梯之前,，看著港口里閃爍的燈火,，在等待一個身影的出現(xiàn)。

　　糧食貨物很快就裝載完畢,，士兵陸續(xù)登船,，正想收起木梯，卻被他出聲攔下：“諸位莫急,，還有一個人要登船,。”

　　李使法回到甲板上,，先指揮水手升起帆布,，接著展開油布，將露天的貨物遮蓋起來,，見老秦還在等待,，又幾步走了過來。

　　“大人,，人還沒有到齊嗎,？”

　　老秦點頭回道：“港口里還有一個人，先前有事忙碌,，現(xiàn)在也該來了,?！?p>　　說話之間，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穿過街道,，一路奔行到了碼頭前,，正是不久前尋到辦事處的中年男人。

　　老秦認(rèn)出了他,，立刻抬手招呼兩聲,，中年男人抬頭望望，順著木梯上了福船,。

　　老秦回過頭,，拱手道：“李長官，人已經(jīng)到齊,，可以出發(fā)了,。”

　　李使法點點頭,，便讓士兵收了木梯,，又向港口上的示意一聲，準(zhǔn)備破冰啟航,。

　　連日不休的大雪不僅堵塞的道路,，隨著而來的嚴(yán)寒也使得海面上結(jié)起了堅冰，想順利出海,，必須借助人力先突破冰層,，才能讓福船借風(fēng)出港。

　　隨著一陣陣嘹亮的號子,，港口上的水手和士兵聚集在一起,，幾十人來到福船之前，站在厚厚的冰面,，只等待李使法的號令,，便一起拉動纜繩，好將福船拽動,。

　　還有數(shù)人帶著燒開的熱水,，在福船船身被凍結(jié)的地方陸續(xù)澆下，先將冰塊融化,，再用鑿子大力破除,。

　　港口上的水手和士兵對這種工作早已熟絡(luò)，個個有條不紊,，李使法急行在甲板上,，見船身四周已經(jīng)清理干凈，便令人收起船錨,，將四五張船帆也調(diào)到適合的位置,。

　　一切妥當(dāng),，福船借著風(fēng)力，漸漸有了移動的跡象,，李使法來到船頭,，喝道：“諸位，開始拉吧,！”

　　冰面上的幾十人頓時用力,，一聲聲沉重的號子不時響起，大福船的速度頓時快了幾分,。

　　這些人都穿著特質(zhì)的釘靴,，隨著發(fā)力，腳下便出現(xiàn)了一道道的劃痕,，這使得他們能牢牢抓住冰面,，不至于打滑摔倒。

　　但想順利出海,，最大的阻礙還是前方那厚厚的海冰,，隨著船速的增加，加裝在船頭的破冰鐵刃撞擊在冰層上,，發(fā)出了一陣陣巨大的“咯嚓”聲,。

　　眾人忙碌著，中年男人也看了過來：“秦老,，這船幾天能到遼東,？”

　　“兩三天的航程?！?p>　　老秦回應(yīng)一句，心里依然是滿滿的擔(dān)憂：“你這幾天就老老實實的呆在房間里,，吃的喝的我給你送去,，萬不能出來?！?p>　　中年男人笑道：“怎么,，同為南北鎮(zhèn)錦衣衛(wèi)，秦老還怕那閔白馬途中害我不成,？”

　　老秦神情嚴(yán)肅：“現(xiàn)在卞淳的案子最為重要,，你要是有什么私事，是報復(fù)也好,、是炫耀也罷,，那也等抓到卞淳之后再說！”

　　此去遼東,，情況非比內(nèi)地,，不僅閔白馬在那里受過傷,，很多北鎮(zhèn)的精銳緹騎也陷落此地，現(xiàn)在還是生死不明,，眾人一路而來,，只求能順利的抓到卞淳，萬不能再節(jié)外生枝,。

　　中年男人微微一動：“我的私事要放在卞淳之后,，到時候身在遼東，也可放心行動,，秦老可是這個意思,？”

　　老秦聞言一愣，自己是想這中年男子不要生亂,，也不知他怎么解讀成了這個意思,，但當(dāng)下最重要的是穩(wěn)住局勢，不能在船上鬧出禍患,，這中年男子對閔白馬頗有怨念,，若是沒個答應(yīng)，只怕現(xiàn)在就要發(fā)難,。

　　這樣想著,，便擺擺手向船艙走去：“等卞淳案結(jié)束，你做什么我都不管......”

　　中年男子哼哼冷笑,，跟著他下了船艙,，李使法現(xiàn)在正忙著指揮，老秦亮出身份,，自有別的人將他們領(lǐng)到房間,。

　　往前走走，老秦忽而問道：“閔大人住在何處,？”

　　士兵指了指方向,，回道：“那兩位大人都在前方，都給你們安排在一起,?！?p>　　老秦?fù)u搖頭，向身后示意一眼：“我倒無妨,，先給這人尋個偏僻房間,，離閔大人越遠越好?！?p>　　士兵不知何意,，但也不敢亂問，仔細(xì)想了想，回道：“那不如再往下一層,，雖然昏暗封閉點,，但也頗為安靜?！?p>　　老秦重重點頭：“這樣最好,。”

　　士兵掉頭向下,，將老秦二人帶到下面的艙室,，這里的房間寬大一些，但墻上沒有開窗,，閑的沉悶了許多,。

　　四人陸續(xù)妥當(dāng)，甲板上,，李使法連連發(fā)放指令,，大福船在士兵和船帆的助力下，終于撞開了冰層,。

　　只要出現(xiàn)了缺口,，破冰鐵刃勢如破竹，隨著一陣陣劇烈的震動,，冰面“咯嚓”碎裂,，大福船撞開了冰面，往海面上駛?cè)ァ?p>　　在前方牽引的士兵提前讓開,，此時都站在冰面上,，看著大福船龐大身軀從面前滑過，黑暗中,，那黑藍相間的鯨魚眼凝視著大海,，好像也有了些生氣。

　　士兵沉默著目送,，水手們則脫帽歡呼：“沖吧,、撞吧！你要去大海上,！誰也攔不住你！”

　　船上的人收起了纜繩,，這時都來到船邊,，向他們揮手告別。

　　“諸位,，回來時再見,！”

　　“一帆風(fēng)順、一帆風(fēng)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