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想什么,？”
剛剛幫卡倫處理好鼻子的米娜看見自己堂哥在看著窗外發(fā)愣,，有些好奇地問道,。
在過去，她的堂哥可能是因為父母離世，所以性格有些孤僻，初中上完后高中就不上了,，就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怎么和人交流,；
最近這一場重病下來,，雖然哥哥表現(xiàn)得會有些“魂不守舍”，但比以前開朗了許多,，她也愿意和哥哥說話,。
“哦，在想要不要繼續(xù)上學(xué),?！?p> 卡倫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鼻尖，痛感已經(jīng)沒先前那般強烈了,，鼻子里塞了棉團,，應(yīng)該不用多久就可以取出。
先前,，他其實是在想剛剛發(fā)生在地下室里的事以及夢里的情景,，到底是和自己的“身體”與“精神”有關(guān)的偶發(fā)，還是自己真的遭遇了“靈異事件”,？
畢竟，對于后者而言,，先前地下室,，已經(jīng)包含了大部分可觸發(fā)條件。
但，到底只是個夢,，再駭人的噩夢,，在蘇醒后，那種心悸感也會馬上散去個七七八八,。
之后,，卡倫更多的還是在思索自己以后的道路。
他并不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穿越者”,，隨隨便便就能日進斗金開啟成功人生,；
但上輩子作為一個白手起家的“奮斗逼”，
他有足夠的信心靠著自己的能力與素質(zhì),，在這個“新世界”混出一個體面,。
畢竟，不管怎樣,，“卡倫”這個身份帶給自己的,，助力什么的先不談，反正負擔(dān)什么的,，是丁點都無的,。
這就足夠了。
“哥哥以前可是最不喜歡上學(xué)的,?！泵啄刃χf道。
以前的卡倫,，有點偏向于自閉癥患者,，自然不會喜歡學(xué)校那種人多的地方。
“上學(xué)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年輕時,。”卡倫很認真地說道,，“絕大部分人,，在長大、成年后,，都會惋惜,，惋惜自己年輕那會兒學(xué)習(xí)時為什么不能再用點功再多吃一點苦?！?p> “哥哥說這話的語氣,，和媽媽一樣呢?！?p> “呵呵,?！笨▊惵柫寺柤纾懊啄?，給我倒杯水吧,。”
“好的,，哥哥,。”
妹妹聽話地去幫忙倒水,。
卡倫則將房間里的窗戶打開,，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他深呼吸一口,，隨即,，卡倫又將窗戶關(guān)上，這風(fēng)好寒,。
回過頭,，卡倫看見黑貓頗爾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床頭，匍匐在那兒,，貓眼盯著自己在看,，時不時地還微微轉(zhuǎn)動著脖，似在上下打量,。
“頗爾,，嘖嘖嘖嘖……”
卡倫用通用逗貓狗的“發(fā)音語言”嘗試逗弄這只黑貓。
頗爾歪了歪腦袋,，沒上鉤,。
卡倫走上前，黑貓也沒怕,，再怎么樣,，卡倫也是家里人?？▊惿斐鍪?，在貓腦袋上摸了摸。
“喵……”
頗爾扭過頭,，似乎并不喜歡這種愛撫,。
“爺爺怎么給你取這么拗口的名字?！笨▊愖匝宰哉Z,，“頗爾……頗爾，呵,，還不如叫普洱,，一下子就清新了很多,。”
黑貓挪了挪身子,，顯然，對這個發(fā)音很相似的“新名字”,，并未有相對應(yīng)的歡喜,。
米娜拿著一杯水送了過來，道：
“媽媽在打電話找爸爸呢,?！?p> “嗯？”
這個時代“手機”還沒出現(xiàn),，座機打電話找人的話,，效率其實很低。
再者,，不出意外的話,，梅森叔叔現(xiàn)在應(yīng)該開著他那輛靈車也不曉得在哪條街道上“漂移”。
米娜在給卡倫送完水后,，就很熟稔地拿起抹布擦窗臺,，原本茵默萊斯家里是有兩個女傭的，一個負責(zé)打掃做家務(wù)另一個專門負責(zé)做飯,，但在梅森叔叔一家與溫妮姑媽母女相繼回來后,，兩個女傭也被爺爺解雇了。
平日家務(wù)工作,，由米娜帶著弟弟倫特以及姑媽的女兒克麗絲一起做,，三餐，由瑪麗嬸嬸與溫妮姑媽交替來做,。
家里所有人都有“工作”,，所以卡倫反而是最閑的一個。
這也可以從側(cè)面看出,，一向威嚴的爺爺?shù)宜?，在對待這個長孫方面，確實和其他人不一樣,。
這時,，爺爺走上了樓。
米娜馬上站好,，端著水杯的卡倫也站好,；
很多時候，家里有沒有規(guī)矩,，并不取決于所謂的“家教”與“傳統(tǒng)”,，而是取決于家里有沒有一個讓你敬畏與害怕的人,。
狄斯的目光在孫子孫女身上掃了一遍，在孫子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沒說什么,，推開自己的房間門，走了進去,。
空氣中凝滯的氛圍,，在關(guān)門聲響起后才算恢復(fù)了“流通”。
卡倫舒了口氣,，低頭看向米娜,，發(fā)現(xiàn)米娜也在做著一樣的動作。
“爺爺,，似乎每天都很忙,。”卡倫問道,。
“是的,，教堂里事情很多，爺爺也經(jīng)常出差的,?！泵啄然卮鸬馈?p> 說話間,，爺爺?shù)拈T被從里面推開,，換了一身“神父”衣服的爺爺又走了出來，手里還提著一個黑色箱子,。
“我不回來用午飯,。”狄斯說道,。
“哦,，好的，爺爺,?！泵啄锐R上回應(yīng)。
狄斯走下了樓,。
不一會兒,，卡倫通過窗臺看見走到樓下院子里的爺爺。
狄斯身上的這套衣服,，明顯帶著宗教服飾的意味,，但似乎，又有些不同,，給他一種專指性很強的感覺,。
可能在外人看來,，狄斯當(dāng)“神父”，有助于家里生意的拓展,，畢竟他這個身份很容易得到教堂內(nèi)信眾的信任,，也就能……為家里接更多的單子；
但卡倫卻并不覺得事情就真這么簡單,，而等到爺爺推開院門,，走出去后，卡倫才恍然找到了那股“意味”的源頭,。
“我們的爺爺，有點九叔的意思,?！?p> “哥哥，九叔是誰,？”
“一個專門抓吸血鬼的神父,。”
“哦,，這樣啊,，戲劇里的么？”
“嗯,，對,。米娜，這里都要拖一遍么,？”
“嗯,，還有樓梯?！?p> “我?guī)湍惆?。?p> “可是哥哥你的身體,？”
“沒問題的,。”
卡倫開始幫米娜拖地板,，拖完地后又去拖樓梯,，換水桶時，卡倫來到了院子里,，那里有一個大水龍頭,，接水快一些。
這時,，梅森叔叔開著他的那輛改裝“果殼”車回來了,，羅恩與保爾推下來一架擔(dān)架車,，上面躺著一個老人，卡倫看見了白布遮蓋下的白頭發(fā),。
梅森叔叔則是先一步跑到院子里,，都沒注意到在角落里打水的卡倫，而是直奔瑪麗嬸嬸面前,。
“父親在找你,。”瑪麗嬸嬸說道,。
“父親呢,？”梅森叔叔眼神有些飄忽。
這像是做了錯事,，怕被長輩責(zé)怪的心虛表現(xiàn),，出于上輩子的職業(yè)習(xí)慣，卡倫會留意這些細節(jié),。
“父親剛出去了,。”瑪麗嬸嬸說道,。
“這……”梅森叔叔似乎長舒一口氣,，隨即道，“沒事,，沒事,，我出去找找父親，興許他在教堂呢,?！?p> “嗯，那你去吧,?！?p> 梅森叔叔馬上向外跑去，車也不開了,。
瑪麗嬸嬸并未察覺到自家丈夫的異樣,，
因為她的注意力此時在這個剛從療養(yǎng)院送來的老人身上，
很快,，
就聽到瑪麗嬸嬸的尖叫：
“天吶,，他身上怎么還有屎！”
……
沒能完成吩咐的保爾與羅恩被瑪麗嬸嬸要求負責(zé)遺體的清潔,，面對憤怒的瑪麗女士,，他們完全不敢反抗。
保爾先將擔(dān)架車運往地下室，羅恩則走到卡倫面前：
“卡倫少爺,，我需要借用一下水桶和拖把,。”
“我?guī)湍闾嵯氯グ??！?p> “不用，不用,?！绷_恩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他體格很高大,，有些胖,，雖然年紀不算很大，但啤酒肚已經(jīng)很明顯了,，“我們處理就好,。”
卡倫笑著問道：“所以為什么沒有讓護工把那位的身體清潔好呢,？”
這本該就是療養(yǎng)院護工的工作，為逝去的客戶初步清理遺體,，否則等人家家人過來看見親人遺體上還臟兮兮的,，也不好看。
“讓少爺您見笑了,?！绷_恩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約了那位負責(zé)莫桑先生的護工小姐過兩天去看電影,?！?p> 原來如此……
羅恩的臉微微有些泛紅，繼續(xù)道：
“她說她喜歡看電影,，也喜歡吃爆米花,，到時候看電影時可以親手喂給我吃，所以……所以我不想到時候喂我吃爆米花的手,，剛剛給遺體擦過那東西,。
少爺你知道么，情侶之間看電影時互相喂爆米花真的是一件很甜蜜的事,，昏暗的燈光下,，當(dāng)她把爆米花送你嘴里時，你還能用舌頭舔她的手指,；
哦,，天吶，這真是太美妙了！”
“做夢吧你,?！?p> 保爾的聲音傳來，他已經(jīng)將莫桑先生運進了地下室,，這會兒上來拿塑膠手套和洗衣粉,。
“保爾，我知道,，你就是在嫉妒我,！”
“嫉妒你？得了吧,，羅恩,，這世上除了休斯火葬社的老板娘休斯太太會喜歡你，估計沒其他女人會看上你了,?！?p> “你胡說！”
羅恩氣得手指保爾,。
“休斯太太,？”卡倫有些好奇地問道。
聽起來,，火葬社的老板娘,，應(yīng)該是位富婆，羅恩又為何這般激動,？
“哈哈,。”保爾先笑了起來,，隨即解釋道,，“卡倫少爺你應(yīng)該不知道，遺體推進火爐焚化前,，是需要在遺體上噴汽油助燃的,，而瘦的人，往往需要更多的汽油,，否則骨頭燒不開,。但胖的人，自己身上的油就能幫著助燃了,。
所以說,，火葬社的休斯太太最喜歡羅恩這種身材的了，因為他省油,?！?p> “原來是這樣,。”
“可惡,，保爾,，竟敢在卡倫少爺面前這樣編排我！”
“走吧走吧,，先下去做事,，不然一會兒瑪麗夫人又要發(fā)脾氣了?！?p> 羅恩與保爾二人一邊拌著嘴一邊提著東西走去地下室,。
大廳里，瑪麗嬸嬸點了一根煙,，她心情沒那么壞了,。
因為保爾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就是這個叫莫桑的老人,，是有子女的,，晚些時候子女們就會過來。
不是福利單的話,，就意味著有油水,，哪怕是最低層次的套餐也是有利潤可走的。
而瑪麗嬸嬸的“薪酬”,，也得靠家里“業(yè)績”來支撐,，扣除開支留公的余下利潤，都會當(dāng)作津貼發(fā)給家里人,；
賬,，由溫妮姑媽在管,。
這也是為何家里人都害怕爺爺卻沒人在背后說他壞話的原因,，他很嚴肅，但絕不是個吝嗇貪錢的老頭,。
卡倫則回到二樓,，幫堂妹米娜擦拭家具。
快擦完時,，聽到下面羅恩與保爾從地下室上來了,，他們已經(jīng)清理好了遺體，接下來得由瑪麗嬸嬸出手,。
因為人家家里人可能會在下午過來安排哀悼會的事宜,，在這個時候先把老人處理得好看一點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不過,，家里似乎來了客人,，卡倫聽到了瑪麗嬸嬸在樓下喊自己：
“卡倫，你下來招待一下霍芬先生?！?p> 放下抹布的卡倫先在腦海里檢索了一下“霍芬先生”：
這是一個老者,，大學(xué)哲學(xué)系退休老師，有不錯的退休金,，生活體面,，和爺爺是好友，經(jīng)常來找爺爺喝茶聊天,。
另外,，他還對占卜有很大的興趣，曾送給過卡倫一副精致的撲克牌,，不是塔羅牌……是可以玩斗地主的那種,。
卡倫先去二樓廚房，泡了一杯茶,，然后配了些簡單茶點,，端著走到一樓客廳。
霍芬先生個頭很高,，人卻很瘦削,；
瘦削的人，他的五官往往會更立體,，情緒表達也會更直觀,。
當(dāng)卡倫見到他時，
發(fā)現(xiàn)霍芬先生的目光,，直接鎖死在了自己身上,。
連帶著霍芬先生身旁趴著的那條寵物狗大金毛，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主人的情緒波動,，緩緩地站起身,，但它卻又有些茫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直到它看見樓梯口匍匐著的普洱,，似是本能地找到了興趣點，想起身過去,。
但普洱只是貓眸掃過,，大金毛馬上就蔫吧了，又趴了回去,。
“很抱歉,，霍芬先生，我爺爺出去了,，但我想爺爺應(yīng)該會很快回來,，叔叔已經(jīng)去找他了,。”
卡倫把茶放下,，說了句場面話,。
誰知，
就在這時,，
霍芬先生猛地伸手,，攥住了卡倫的手腕，整張臉瞬間貼了過來,，呼吸聲也在此時變得無比急促,，
他用一種壓抑卻又抑制不住的激動語調(diào)，
問道：
“你不是卡倫……你……到底是誰,？”
剎那間,，一股危機感瞬間襲上卡倫腦海，這種危機來自于對方竟然一個照面就直接撕破了自己的身份,，讓半個月以來已經(jīng)做好心理建設(shè)的卡倫有些手足無措,。
卡倫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想要和霍芬先生拉開距離,，
無巧不巧的,，抓著卡倫手腕的霍芬先生被帶著身體失去了平衡，意外地來了一個踉蹌,，他用手去撐桌面,，卻很不幸地又撐了個空，身體隨之向前一摔,，腦門直接磕在了桌子邊緣,。
“砰！”
悶響傳出,，
緊接著,，
霍芬先生向后栽倒，后腦勺重重且毫無阻滯地摔在了瓷磚上,；
“啪,！”
卡倫無比驚愕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這位剛剛直接點出自己“身份問題”的老人,，眼下出氣已經(jīng)比進氣多了；
而且,，
他頭下客廳瓷磚上,，開始有一大片鮮血溢出。
這時,，還在二樓忙碌的米娜似乎是聽到了聲音,，站在樓梯口處喊道：
“哥哥,，樓下發(fā)生什么事了？”
卡倫舔了舔嘴唇,，
緩緩站直了身子,，
回答道：
“霍芬先生中風(fēng)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