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中,，聶云看著呆滯的林東,，臉上閃出了一絲不祥,。

　　但很快,，又被厚重的慈愛覆蓋,。

　　他抬手輕擁著林東嘆道：

　　“我知道有些突然?！?p>　　“這些事，從前都只會交給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p>　　“但正如你所說,，他們豐富的經(jīng)驗，在這件事上反而是頑固的壁壘,?！?p>　　“只有你單槍匹馬與T-001對峙的片刻，才讓我第一次看到治愈的希望,?！?p>　　“給你幾分鐘時間，再消化一下,?！?p>　　林東低著頭，呆呆應(yīng)了,。

　　他理解聶云的無趣和庸常,。

　　沒去過天堂的人，怎么會知道這里是地獄,。

　　不行……

　　不能這么想……

　　林東努力地想揮開那些瘋狂無序的意念,，努力地重新思考。

　　但一個期待,，一種瘙癢,，卻始終在那里蠢蠢欲動，每次呼吸都要跳出來展示自己的妖嬈,。

　　再試一次,。

　　再忘記一次。

　　再感受一次,。

　　很簡單的,。

　　做題……做題就對了……

　　剩下的兩個問題……

　　再答一次……

　　就一次。

　　正當(dāng)他要下達(dá)判斷的時候,。

　　“嗚哇?。?！”

　　嗷嚎大哭的聲音打斷了他,。

　　林東這才發(fā)現(xiàn)，小女孩想要抓他的肩膀卻怎么都抓不到,，只好坐在桌前撕心裂肺地大哭,。

　　“嗚嗚嗚……大哥哥……原來還是輸了……”

　　“這個樣子……已經(jīng)是猜拳壞蛋了……”

　　“嗚嗚嗚…………”

　　“我不要和猜拳壞蛋做朋友……”

　　“大哥哥回來……快回來……”

　　“……你不懂,。”林東茫然地傳念道,，“猜拳怪人是對的……理智,、思考、苦難……沒必要的,，直接去終點不好么……”

　　“嗚哇…………”小女孩急得扯起了自己的頭發(fā),，“不好不好不好！??！這樣的大哥哥不好！”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大哥哥你剛剛用能力了,？”

　　“是啊……早該用的……”

　　“那就對了。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小女孩飛撲上去喊道，“愿望??！大哥哥你有什么愿望嗎！,！”

　　“……愿望……就是做題……做題最棒了,。”

　　“做題又是為了什么,？”

　　“變強……”

　　“然后呢,？”

　　“成為公務(wù)員……”

　　“再然后呢？,！”

　　“再然后……”

　　林東呆呆地吟念著：

　　“父母開開心心養(yǎng)老……”

　　“福利房……女朋友……”

　　“過膝襪……”

　　“白色的……”

　　“不要太厚,，要有一點點透,?！?p>　　“襪角的地方，有一點點小繃,，勒進(jìn)去一些……”

　　“還有體溫,，暖暖的，摸上去……”

　　思緒至此,。

　　林東眼兒一瞪,。

　　“不對！那個天堂,，并沒有這個,！”

　　這種時候,，小女孩的表情，只能用異常復(fù)雜來形容了,。

　　反正哭是哭不出來了,，只是按著額頭道：“我該怎么說呢……大哥哥被這種奇怪的愿望拯救了嗎……”

　　“似乎是的?！绷謻|緊跟著傳念,，“你又救了我一次，這是第幾次了……”

　　“就是??！”小女孩抹著眼角道，“還說我是幻想朋友??！”

　　“這件事回去再說……”

　　林東重又鎮(zhèn)靜下來。

　　天堂并不存在,。

　　一切快樂都是有代價的,。

　　即便不考慮塵世，只沉迷于那樣的快感,。

　　腦子也總有燃盡的一天,。

　　從T-001的表現(xiàn)來看，很可能三個月就到頭了,。

　　林東這才想起虞郁的警示——

　　【頭幾次使用能力,，請確認(rèn)我在場，否則會很危險,?！?p>　　大意了。

　　今后這個女人的每個字都要嚼爛,。

　　回到眼前,。

　　之前那道【聶云是忠義么？】的問題已經(jīng)消失,。

　　這么爽,，明顯是答對了。

　　就連身體都輕盈了些許,，像是剛泡過溫泉一樣,。

　　而另兩道題，也依然存在,。

　　至此,，做題家能力的基礎(chǔ)規(guī)則已然浮現(xiàn)。

　　如果答錯,，所有問題消失,，等待下一次刷新,。

　　如果答對，可以繼續(xù)做剩下的題,，是否會刷新還未知,。

　　那么現(xiàn)在，剩下的問題是：

　　【為什么發(fā)瘋率接近50%,？】（非常困難）

　　【治愈D-011的方法是,？】（困難）

　　都是很復(fù)雜的問題，暫時先放下吧,。

　　要是實在忍不住……

　　就去考公群討幾張色圖,。

　　群里老哥什么存貨都有。

　　好了,，下面解決最后的問題就好了,。

　　是否接受聶云的密令任務(wù)？

　　當(dāng)然,。

　　試圖治愈D-011這件事,，幾乎沒有危險性，且與接下來的題面不謀而合,。

　　即便只出于直覺本能,，林東也很想見一見D-011。

　　于是林東經(jīng)過了“很久”的沉思過后,，終于抬起了頭,。

　　“組長，我接受任務(wù),?！?p>　　“但有幾點建議?！?p>　　看到林東純粹的眼神,，聶云也才松了口氣，大方抬手：“請說,?！?p>　　“第一，我會偽裝成對D-011感興趣才去接近,，也請工作組暗中配合,，不要暴露任務(wù)目標(biāo),?！?p>　　“當(dāng)然，這本來也是密令,?！甭櫾泣c頭道,，“這個階段，我們要進(jìn)行潛移默化的影響,，不宜大張旗鼓地攻堅,，這點虞郁會配合你，她在很久之前就在推進(jìn)‘和諧共處’了,?！?p>　　“那就好辦了?！绷謻|繼而說道,，“第二點建議，對于D-011,，無論是否治愈成功,，我都會出一篇報告，但絕不能署我的名字,?！?p>　　“原因是？”

　　“我害怕,?！绷謻|誠懇點頭，“T-001的死亡近在眼前,，我不想太冒尖,，今后在組內(nèi)的地位也是，越邊緣越普通越好,?！?p>　　聶云神色一肅，沉聲道：“我理解你的擔(dān)憂,。這樣,，今后你有什么重要的想法，可以單獨與我聯(lián)系,?！?p>　　“好?！绷謻|說話的同時,，快速翻開本子，寫下了幾行字——

　　【正常聊天,?！?p>　　【重要的事寫在這里?！?p>　　這個行為,，只是為了防范監(jiān)聽,。

　　剛剛忠義很可能在場，他是有能力布下監(jiān)聽的,。

　　當(dāng)然,，這里也應(yīng)有足夠的警戒排除監(jiān)聽。

　　可忠義也一定知道警戒方式與尺度,。

　　雖然概率很低,，但防范也很簡單。

　　與其擔(dān)驚受怕,，不如寫在紙上,。

　　見到這兩行小字，聶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隨口說道：“今后你很難回家了,，相關(guān)事宜老蘇正在安排，名義上你會被‘網(wǎng)絡(luò)安全工作組’征召,，進(jìn)行幾年的專項攻關(guān),，學(xué)校那邊會配合，但父母那邊你要自己想辦法,?！?p>　　“沒問題的，我父母一定支持,?！?p>　　一問一答之間，林東已經(jīng)將真正想說的話寫在了本子上,。

　　【敵人是有組織的,。】

　　【T-001和隱形人是殺手,?！?p>　　【秦堯是目標(biāo)?！?p>　　“哈哈,，這我們大概也能推測出來?！甭櫾频坏?，“你父母只看檔案，就是很好的人了,，一定會支持你的工作,。”

　　“是啊?！绷謻|舒了口氣問道，“順便問一句,，T-001的傳播鏈調(diào)查得怎么樣了,？”

　　與此同時，筆下不停：

　　【考慮到T-001的死亡,?！?p>　　【134組內(nèi)很可能有他們的成員?！?p>　　“在查了,，在查了?！甭櫾乒首鳠勒f道,，“這件事覆蓋范圍很大，級別高,，人員雜,，你知道，很難找到什么客觀證據(jù),，只能一個個做心理測試,，很麻煩?！?p>　　“這樣啊……”林東好奇問道,，“最先調(diào)查的應(yīng)該就是蕭依父親了吧？他到底是誰??？”

　　【如果您信任我的話?！?p>　　【有懷疑對象可以告訴我,。】

　　“這個不能說的,?！甭櫾茢[手道，“不是我不信任你,，這種事太敏感了,，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坐在我這個位置上，自然會知道,?！?p>　　“啊這，您別開玩笑了……”林東傻笑著放下了筆。

　　就在他以為談話要結(jié)束的時候,。

　　聶云卻拿起了筆,，輕飄飄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寧錯那邊,，能不能幫我們說點好話，別讓他心存芥蒂,?！?p>　　而他真正要說的是：

　　【替我盯好虞郁?！?p>　　【她足夠忠誠,、堅決和強韌?！?p>　　【但我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林東一慌,，忙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我畢竟是新來的……不如您親自問候一下？”

　　“說的對,?！甭櫾剖忠环愫仙狭吮咀樱ι矶?，“走,，陪我一起去跟寧錯道歉?！?p>　　“哦,？”林東心情一陣舒爽，原地跳起,，“好,！現(xiàn)在就去！”

　　看到林東這突如其來的精神頭和跳躍能力,。

　　聶云的臉上,，再次閃出了那一絲不祥。

　　短暫地思索過后,，他輕輕地拉住了林東,。

　　“對了，還有一件事,?！甭櫾凭従彽鼐砥鹦涔?，“剛剛會前等你們的時候，我們都做過測試了,，就差你和虞郁,，不是不信任你，這是硬性要求,?！?p>　　他說著，亮出小臂上一條淺淺的傷口,。

　　接著又從衣兜里摸出一柄墨綠色的折疊刀,，慈笑著遞向林東,。

　　“現(xiàn)在也沒什么好手段,，像我這樣，將就劃一下,，見血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