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刑場內，只能聽到鼠標點擊的聲音,。

　　林東坐在桌前,，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只有那個名為聶云的劊子手,，還在孤身面壁,。

　　在這凝重的氛圍中，林東根本無暇去想多少人在等自己,，只一心一意快速翻閱著D-011的《診療日報》,。

　　如果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疑點，只能是這個了,。

　　時間有限,，他不可能細讀，只能一目十行,，強行濃縮,。

　　【第一天：暴躁?！?p>　　【第二天：更加暴躁,。】

　　【第三天：收容處為了獲得信任,，搭建了虛擬直播平臺,，她發(fā)現(xiàn)是假的后更加暴躁?！?p>　　【第四天：暴躁,，拒絕信任審訊師和醫(yī)師，抵觸交流?！?p>　　【第五天：好了一些,，但開始怪笑?！?p>　　【第六天：開始布置房間,，擺放并不存在的電腦和攝像頭，懷疑其精神分裂,?！?p>　　【第七天：第一次幻想直播，確診為精神分裂,?！?p>　　……

　　【第九天：接待粉絲子曰探訪。（幻想）】

　　【第十二天：罵走想要探訪的父親,。（幻想）】

　　【第十九天：因為直播人氣低迷而默默垂淚,。】

　　【第二十天：低迷,?！?p>　　【第二十一天：低迷?！?p>　　【第二十三天：與子曰通過電話后,，決定振作起來。（幻想）】

　　【第二十四天：開始練舞,?！?p>　　……

　　【第三十五天：賣力直播，一場跳了14個舞蹈,，人氣回暖,，高興，吃了很多,?！?p>　　……

　　【第三十八天：被觀眾嫌棄舞蹈大同小異，永遠只有幾首BGM,，很低落,。】

　　……

　　【第四十五天：粉絲說現(xiàn)在都看虛擬偶像了,，真人過氣了,，更加失落?！?p>　　……

　　【第四十八天：上網想采購虛擬直播設備,，發(fā)現(xiàn)買不起,。】

　　……

　　【第五十三天：一場跳了20個舞蹈,，直播人氣卻依舊低迷,，與子曰通電話，痛哭,?！?p>　　……

　　【第六十六天：直播時情緒愈發(fā)低落，粉絲數(shù)量進一步下滑,。】

　　……

　　【第七十三天：似乎只記得三位粉絲的ID了,，又或者只剩下那三位粉絲,，每次直播都來來回回那三個人?！?p>　　……

　　【第八十四天：直播吃掉了胡昱,?！?p>　　林東面對這些,。

　　怎么說呢……

　　就他媽還挺真實。

　　或許,，這根本就是D-011被關進來之前的心路歷程吧,。

　　直播,、子曰、父親,。

　　就這些了,。

　　唉，幻想都幻想了,。

　　怎么就不想些美好的事情呢,？

　　沉吟之間，后方傳來了周磐毅的聲音,。

　　“林東,，時間有限，醫(yī)學方面的問題你可以直接問汪琛,?！?p>　　“嗯……”林東也自知水平有限，當即問道,，“被關進這里前,，她有表現(xiàn)出這種程度的幻想么,？”

　　汪琛忙湊上前答道：“之前D-011從未接受過醫(yī)師診療，從我們收集的行為來看,，他在很早就表現(xiàn)出了幻想自己是女人的傾向,，又或是性別認知障礙，應是原生家庭與戀母情結導致的,?！?p>　　林東繼而問道：“但她為了恢復直播間，確實是跑到一番直播總部去鬧了對吧,？”

　　“是的?！?p>　　“這是否能證明,，她當時的幻想還不嚴重，否則早就可以在妄想中繼續(xù)直播了,?！?p>　　“對的，可以這么推斷,?！蓖翳〈鸬溃斑@點我們在報告中有明確說明,，她的精神問題,，是隨著能力的到來而加重的，最終在收容后的第七天確診為重度,?！?p>　　林東感覺這句話有些刺耳。

　　短暫沉吟后,，他問道：“病情隨著能力的到來而加重,，判斷依據(jù)是？”

　　“這……不是很明顯,？”汪琛不太理解地抬了抬眼鏡,，“無論是確定的能力者還是高度嫌疑者，無論在我國還是歐洲,，他們精神失常的比例都接近50%,，T-001不也是這樣么？雖然還無法斷定擁有能力會直接導致精神失常,，但在現(xiàn)有數(shù)據(jù)的支撐下,，其相關性已經不言自明了吧?！?p>　　林東再次陷入沉默,。

　　的確,，的確有很強的相關性。

　　體驗過那一刻的“極樂”后,，現(xiàn)世會變得不可容忍,。

　　腦子里全是“猜拳最棒！”之類的聲音,。

　　但D-011不一樣,，她所執(zhí)迷的并非極樂，而是現(xiàn)實世界的直播,。

　　甚至會因為人氣的漲跌而欣喜,、落淚。

　　她也依舊牽掛著粉絲,。

　　就像自己牽掛著白色過膝襪一樣,。

　　和自己一樣，她在現(xiàn)世的愿望戰(zhàn)勝了那一霎的歡愉,。

　　所以,，她的理智。

　　不是因為能力而失去的,。

　　是她真實的經歷,。

　　從出生開始，到宣判死刑,。

　　這被嫌棄的一生,。

　　林東很清楚，這個判斷有些魯莽,。

　　但在現(xiàn)有條件下,，魯莽是唯一的路。

　　于是林東開始順著這條路,，強行推演。

　　家族病史,、童年陰影,、戀母情結，這本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的劇本了,。

　　女裝直播,，給了她生的希望。

　　直播間被封,，讓她跌入谷底,。

　　擁有能力，讓她再次重生,。

　　恢復直播間被拒絕,，繼而被收容,，讓她徹底絕望……

　　想至此，林東猛然回頭,。

　　“你怎么知道她的精神分裂不是被我們關出來的,？”

　　汪琛一滯：“你是說……長期處于封閉環(huán)境導致幻覺？”

　　“我不知道,，我不是醫(yī)學專業(yè)的,。”

　　“嗯……”汪琛想了想說道,，“的確存在這種可能,，但我們始終在嘗試與她社交，她本人性格也并不孤僻,，應該沒到那種病態(tài)的封閉程度,，而且收容時間不算長，應該還是能力致病的權重更大一些,?！?p>　　“那我換個問題?！绷謻|當即問道,，“假設她沒有能力，只看她的檔案和經歷,，在這個前提下,，被關在這里7天，導致病情加重的概率有多大,？”

　　“你等等……我想想……”汪琛陷入了糾結,。

　　此時，周磐毅抬頭看了眼掛鐘：“林東,，時間不允許我們做學術探討,。”

　　“對對……時間……”林東恍惚著搖了搖頭,。

　　根本沒時間等汪琛的意見了,。

　　就當我是對的，面對這樣的D-011,。

　　如何治愈,？

　　治愈，治愈,，治愈,。

　　媽的，頭好疼。

　　怎么沒人說話,？

　　就沒個人來幫幫忙么……

　　林東此時倒是有些理解虞郁了,。

　　理智是有限的資源，用太多腦子會抽筋的,。

　　但……

　　我應該是不一樣的……

　　我是,，做題家。

　　林東別無選擇地瞄向了那那個問題,。

　　【治愈D-011的方法是,？】（困難）

　　如果這個問題存在。

　　那就是可以解答,。

　　推演至此,。

　　最后一步。

　　只能靠猜了,。

　　D-011的精神分裂是被收容后產生的,，而非能力暴走。

　　那么最可能的治愈方法是——

　　【釋放D-011,?！?p>　　唰！

　　理智蒸發(fā),！

　　靈魂飛升,！

　　但這次，林東早已有所準備,。

　　絕不會再出現(xiàn)“碰一下手就哆嗦完事”的情況了,。

　　這次的他更開放，更包容,。

　　于是在這空靈之中,，多了一絲感悟。

　　極樂之間,，少了些許妄戀,。

　　即便仍只有短短一瞬，即便重新墜入凡間時仍是一陣作嘔,。

　　但感覺已經好多了,。

　　甚至有一種賢者的安詳。

　　哼,。

　　不過如此。

　　到底還是不如純白過膝襪,。

　　緊接著,，林東回過頭，直挺挺地盯向虞郁,，十分不賢者,。

　　“,？”虞郁眨了眨眼。

　　“我如果成功了,?！绷謻|冷笑道，“說什么你也要給我嬌羞一下,?！?p>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對白。

　　周磐毅鐵面失色,。

　　蘇勛地鐵老人,。

　　沈一佳張圓了嘴。

　　至于虞郁,。

　　她如往常一樣給了林東腦門一指：“看你表現(xiàn)吧,。”

　　看著他們這一來一回,，周磐毅面色更僵了一些：“林東……不想做可以走,。”

　　“誒誒誒,！”蘇勛忙拉了一把,，“一處風格就是這樣，越緊張的時候越要這樣自我調劑,，理解一下,，理解一下?！?p>　　周磐毅長嘆一口氣,，搖著頭道：“直接說吧，需要我們做什么,?！?p>　　林東當即答道：“布置一個D-011熟悉的環(huán)境，就好像她自己家一樣,?！?p>　　周磐毅立即沖身后二人點了點頭，二人隨即快步走出刑場,。

　　“還有么,？”周磐毅又問道。

　　林東轉而望向了玻璃墻另一側的D-011：

　　“解封靜姝的直播間,?！?p>　　“讓子曰叫上所有粉絲。”

　　“來一場真正的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