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病重托孤
?;坶L公主生來時,,憲宗有段時間是疼她的,,后來有了新人,,皇子公主越來越多,福慧長公主也漸漸地失寵了,。
于深宮中的寂寞日子是?;坶L公主的折磨,后面遇見梁齊溟,,與他成親育子,,則是一生的悲歡離愁。
梁齊溟心心念念翁兆靈,,視?;坶L公主為眼中釘,從姜嬤嬤的視角來看,,?;坶L公主從出宮到現(xiàn)在,一直未曾有過片刻的歡欣,。
紀韶元不知作何反應(yīng),,只能無奈道:“姑姑如今病入膏肓,擔(dān)心身子,,休息著點好,。”
?;坶L公主的病最重要,,至于梁齊溟,呵,,讓他下半輩子活在痛苦與掙扎里,,失去所有吧。
“長公主她……”
姜嬤嬤淚流滿面,,“若她走了,,長公主府不復(fù)存在?!?p> 梁菲菲出家為尼,一旦?;坶L公主病逝,,梁菲菲是難以為其守孝還俗的。
紀韶元哀嘆,,“梁鄉(xiāng)君那兒,,想辦法我去通知一聲吧?!?p> 到底是親生母女,,過來探望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
姜嬤嬤一聽,,急忙搖頭,,“長公主對姑娘有心結(jié),還是罷了,?!?p> 梁菲菲當(dāng)年被梁齊溟作為分離感情的工具自小養(yǎng)在宮中,加上后來梁菲菲的容貌越來越像翁兆靈,,與梁齊溟走得更近,,福慧長公主的心情可想而知,。
紀韶元怔了怔,,會意了,不甚在意地笑了,,“有心結(jié),,也不是從此以后不再是母女了?!?p> 梁菲菲有錯,,紀韶元不喜歡她,可是,,一碼歸一碼,,福慧長公主病了,,甚至危在旦夕,,難不成梁菲菲還不想回來嗎?
梁齊溟想要求和,,?;坶L公主卻已心灰意冷。
“這……”姜嬤嬤拿捏不準(zhǔn),。
畢竟,,福慧長公主說是對梁菲菲冷淡,,卻一直為她奔走,。
再怎么說,十月懷胎,,骨肉親情,。
“姑姑意見先看看吧,不急,?!?p> 紀韶元覺得,,此事讓福慧長公主做決定最好,。
姜嬤嬤點點頭,,深以為然。
二人相繼走出了房間,。
姜嬤嬤仔仔細細地向紀韶元稟報了這些天?;坶L公主的情況,紀韶元凝眉,,“梁齊溟還在找姑姑嗎,?”
梁齊溟忒厚顏無恥,之前待?;坶L公主什么態(tài)度,,知情人心知肚明。
如今沒有了駙馬的身份,,才知道舉步維艱,,當(dāng)初福慧長公主對他掏心掏肺的,,他倒好,,狼心狗肺。
每每想到梁齊溟的嘴臉,,紀韶元心口的火便蹭蹭蹭地往上漲,。
姜嬤嬤無不諷刺,“他的三品官,,也是沾了長公主的光,,陛下給他提拔的。如若不然,,就憑他那張嘴,,早就把所有人得罪透頂了?!?p> 之前順風(fēng)順?biāo)?,是福慧長公主與隆泰帝罩著梁齊溟,。
現(xiàn)在舉步維艱,,也是現(xiàn)世報。
很簡單,,梁齊溟骨子里那種文人清高勁,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慣的,。
梁齊溟在梁家吃了癟后,,接二連三地被一些權(quán)貴譏諷,,方如夢初醒。
呵,,覺悟太慢了,。
紀韶元若有所思,“這段時間他經(jīng)常過來,,梁家那兒沒少攛掇吧,。”
梁家江河日下,,全靠梁齊溟這個駙馬撐著,。
梁齊溟被打回原形,他們比誰都不能接受,。
說到這里,,姜嬤嬤更有話要說了,“當(dāng)年,,長公主顧忌梁太師的情面,,幾次三番給那幫人送了不少好禮,也沒見他們念長公主好,,反而背地里說長公主善妒,,不肯納妾,梁家絕后,?!?p> 福慧長公主難產(chǎn)誕下梁菲菲,,最終身體受損無法再孕,,梁家那群人是意見很大的。
在他們看來,,?;坶L公主既然不能再生孩子了,那就理所當(dāng)然地納妾生兒子,,而不是抓著梁齊溟不放,。福慧長公主何嘗不知這些人的嘴臉,?只不過,,她懶得管,身份尊貴如她,,梁家人在她面前還不是得乖乖服從,?
梁菲菲高高在上時,梁家上下無不巴結(jié)奉承,,等梁菲菲一朝失去郡主封號,,不再是隆泰帝寵愛的外甥女時,,梁家人的嘴臉馬上就變了。
梁菲菲氣惱得很,,因到底是鄉(xiāng)君,,拿捏梁家綽綽有余,于是梁家吃了很大的苦頭,,這才不敢對梁菲菲指指點點,。
時至今日,姜嬤嬤依舊對?;坶L公主的那些嘴甜心苦的妯娌十分厭惡,。
絕后?紀韶元不屑地撇了撇嘴,,“女人就不是人唄,,他們這么想兒子,建議以后跟男人成親生孩子,?!?p> 反正,紀韶元堅決反對所謂的兒子才是香火的奇葩想法,。
“咳咳咳……”
里屋傳來了陣陣咳嗽聲,。
紀韶元與姜嬤嬤對視了一會兒,進屋探望?;坶L公主了,。
福慧長公主醒了,,精神很好,,不像之前那樣憔悴難受。
只是,,落在姜嬤嬤眼中,,無亞于是回光返照的征兆了。
姜嬤嬤勉強一笑,,“長公主,,您還好嗎?”
“我很好,?!?p> 福慧長公主淡淡地抿嘴一笑,,“見到了阿芫,,我很高興?!?p> 紀韶元趁勢走了過去,,半蹲下身,,握著福慧長公主那雙冰冷的雙手,,低聲細語:“姑姑,我是元元,?!?p> 溫柔細膩的聲音傳入耳朵里,?;坶L公主一瞧,,笑得更開心了,“元元我知道,,是阿芫的女兒啊,。”
也不知為什么,,?;坶L公主對著紀韶元,完全就是激情似火的樣子,。
紀韶元心情沉重,,福慧長公主這模樣,,分明是病糊涂了,。
以前見到她,哪里不是冷淡矜貴的姿態(tài),?哪像現(xiàn)在這樣,,親親熱熱?
“元元,,你聽姑姑說幾句話好嗎,?”
忽然,?;坶L公主緊緊回握紀韶元的雙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疑似有事相商,。
紀韶元見狀,,連忙回答:“姑姑盡管說,元元聽著,?!?p> “元元,你是阿芫的孩子,,本來,,我是應(yīng)該很照顧你的,。可是,,我心里過不去,,我難受,痛苦,,無法說服自己接納你,。”
?;坶L公主喃喃自語,,“我見到她時,她才十四歲,,她十六歲嫁給弟弟,,二十五歲就死了,對我來說,,她一走,,便是帶走我的無數(shù)歡欣與悲傷。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她可是我這輩子最在意、最重要的人啊,?!?p> 悲莫悲兮生別離,昭德皇后和?;坶L公主天人永隔,。
福慧長公主的余生,,無不活在懷念與遺憾中,。她陷在梁齊溟的牢籠里不可自拔,不愿走出,,說到底,,也是這個牢籠才能說服她繼續(xù)沉湎了。
紀韶元認真聆聽著,。
從一開始,,她便發(fā)現(xiàn)福慧長公主待昭德皇后不似一般的姑嫂情誼,。
若是親密姑嫂,,當(dāng)初見了面就不會半笑半諷。可若有仇,,?;坶L公主也不至于待她這般客套。
想來想去,,也唯有那方向可以做解釋了,。
“午夜夢回,我見到她的手沾滿了血,,她說她很難過,,見不到自己的孩子。我安慰她,,她的孩子好好的,活著呢,。她不信,,罵我是騙子,明明她的兒子死了,,慘死于叛軍手中,,咋還活著?她痛苦得撞墻,,想要擺脫這份折磨,。我不愿意,叫她切勿想不開,,她還有我呢,。”
?;坶L公主說到這里,,終于露出了一抹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紀韶元,,你是霍芫初的女兒,,我喜歡又討厭你?;糗境鯌{什么和弟弟生孩子,?那不就是他是男人嗎?若我為男,,必然將霍芫初視為驕傲,,掌上明珠,無人能欺,。別說孩子了,,她不想生,我絕不勉強。生孩子有什么好的,?”
誰能想到,,心高氣傲的福慧長公主,,居然對昭德皇后懷著如此深沉熾熱的情誼呢,?
紀韶元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了,。
當(dāng)事人離開了她們,,她有何話能說呢?
“元元,,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姑姑,。從未照拂過你,我是一個失敗的母親,,不僅不疼自己的親閨女,,還叫她青燈古佛相伴余生。試問,,哪個母親做得出這種事情呢,?只是……菲菲,還是得拜托你了,?!?p> 福慧長公主說完,,聲音越來越低了,。
紀韶元眼眶濕潤,微把頭靠在她的手臂中,,“姑姑,,你是好姑姑?!?p> 昭德皇后的木盒,,是福慧長公主所贈,。這木盒保存完好,,皆因福慧長公主視若珍寶,。
如若不然,,紀韶元見不到這個木盒了。
“元元,,告訴你,,我死后,不要葬入先帝的陵寢旁邊,我是人,,也是霍芫初的知己紀照,,我不是福慧長公主,,只是紀照,。紀照死后,要與霍芫初在一起,,生前未長依,,死后長相伴?!?p> ?;坶L公主的眸光漸漸渙散。
紀韶元已然是無語凝噎,。
“嗯……”
“阿芫……寧兒……阿照尋你……”
最終,,所有的聲音歸于寂靜,那張使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終于在這一刻,畫上了句號,。
姜嬤嬤嚎啕大哭,,“長公主……”
隆泰十七年十一月八日,?;坶L公主生辰,,即福慧長公主的祭日,。
那年年末格外的寒冷刺骨,,臘月將至,朔風(fēng)凜凜,。
依照?;坶L公主的遺愿,隆泰帝將其棺槨安放于昭德皇后陵墓左側(cè),,依其往生業(yè)績,,上謚為敬賢。
?;劬促t長公主下葬之日,,恰逢昭德皇后生辰。
這一天,,紀韶元待在蕪蘅殿中,,閉門不出。
紀韶元跪在佛像前,默默祈禱,。
?;坶L公主去世,隆泰帝哀痛不已,,輟朝三日,,以示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