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一個中年男性來到大灣村,，他應該跟你聊過,，你當時也給對方指了路，對方去了祠堂,，停了很久,，這給了你靈感?！?p>　　沈梧桐坐在黑色的木椅上,，白色紐扣在他指尖流動、翻轉(zhuǎn),，對面是眼睛通紅的婦女,，帶著怨恨和絕望。

　　“你應該向外界傳遞了一些信息,，然后在路上安裝了監(jiān)控設備,，所以在我進入大灣村的時候，你跑到門口刷牙,?！碑斏蛭嗤┻M屋時，他從墻壁上的反光注意到粥已進入到保溫狀態(tài),，對方不是武者,，低估了武者的眼力。

　　“我以為你進入房間是為了向村民傳遞信息,，向他們舉報我,，結(jié)果不是，我在路上耗費了比較長的時間,，又在祠堂里面站了很久,，結(jié)果沒有人過來，直到我在旁邊的存儲間里看到小冊子,，這是你放的吧,，很久之前就放在那里了?！?p>　　在沈梧桐第二次回到婦女房屋時,，村民就意識到不對勁，開始清理證據(jù)，一些人圍住祠堂的門口,，拖延時間,，可是他臨時起意，再去儲存間檢查時,，發(fā)現(xiàn)小冊子沒有被清理,。

　　“你也報過警，在你從監(jiān)控設備里面看到我翻到小冊子的時候報的警,，時間對得上,。”今天上午大灣村報警次數(shù)為三次,，第一次是沈梧桐站在祠堂里面,，由趙璞玉報的警，第二次是婦女,，第三次是沈梧桐,。

　　“這個村子的問題太明顯了，到處都是監(jiān)控設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沈梧桐搖頭,，監(jiān)控設備密集得讓人恐懼,，樹上,、屋檐下,、窗戶、電器等等,，各個地方都有,。

　　“你別沉默，現(xiàn)在并不同于以往,，”沈梧桐看著怔怔出神的女人，溫柔卻逆來順受,，善解人意卻自我封閉,，“時代終究是不同了，你做的事情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嚴重,?！?p>　　“那個男的沒有受傷，只要你拿出他頻繁家暴的證據(jù)，拿出村民將你推向傳教人的證據(jù),，這些證據(jù)你應該通過監(jiān)控設備記錄并儲存下來了,，拿出來，你的問題就變小了,?！?p>　　婦女眼神出現(xiàn)恍惚，回憶起一些畫面,，眼中光亮漸漸消失,，她小聲地問：“你怎么知道？”

　　沈梧桐自然明白對方詢問的是什么,，他回答道：“閑話,、村民對你的態(tài)度,、你保留的充分的證據(jù)以及黑色的科技品,。”

　　婦女恍然,，沉默中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眼帶希冀地問：“真的不嚴重？”

　　沈梧桐肯定地點頭：“對,，不嚴重,，如果你能拿出證據(jù)的話，你現(xiàn)在最嚴重的問題是私藏具有打殺傷力的科技品,，這個問題可大可小,，如果你愿意配合聯(lián)邦追查邪教的線索，你就可以將功補過,?！?p>　　“我把證據(jù)都藏好了，我愿意配合,?！?p>　　“稍后我會讓治安分局的同志跟你一起走一趟，幫你提取證據(jù)和接孩子,，”沈梧桐轉(zhuǎn)動白色的紐扣,，暗提一口氣，不動聲色,，“我有一個疑問,，需要你的解答，那個中年男性來到大灣村的時候,，科技教會的傳教人——王躍,，當時他在不在村子里面,？”

　　“不在，他當時在的話,，那個男的可能走不掉,。”婦女快速回答,，這是她反抗的誘因,，她記得很清楚。

　　“我知道了,，”沈梧桐把白色紐扣放進口袋,，微笑地對她說，“稍后會有人帶你回一趟大灣村,，這邊的警官都會幫你,，你不用擔心?！?p>　　婦女用力地點頭,，她對生活又有了期待。

　　鎮(zhèn)上長街,，行人來去匆匆,，沈梧桐慢悠悠地壓馬路，像一個異類,。

　　趙璞玉出現(xiàn)在他身邊,，面帶不解：“這是什么意思？王躍不在的話,，徐偉平是沒有辦法接受洗禮和入教的吧,？”

　　一開始他以為沈梧桐因為同情而留下來，結(jié)果是自己想岔了,。

　　沈梧桐反駁：“不,，徐偉平就是在大灣村進行洗禮和入教的,。我當初找到大灣村這個地方時,，腦海里想的是徐偉平洗禮的畫面?！?p>　　趙璞玉困惑不已,，思索后說：“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科技教會的人,，引誘徐偉平來到大灣村據(jù)點,，鳩占鵲巢，給他洗禮,，同時在他腦海里藏入冥想法的力量,?！?p>　　“我覺得是圣淵教的人?！边@也解釋了為什么他們第一目標是鳳凰,，因為鳳凰確實是他們的死敵，其他勢力最多知道鳳凰這個名字,，了解他對圣淵教做的事情,，卻不會刻意針對他。

　　“如果是圣淵教的話,，也有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趙璞玉只覺得頭大，他整理思路,，“圣淵教不是科技教會,，他們無法避免冥想法的副作用，如果要這樣做,，要么他們犧牲一個人學習冥想法,，要么是西大陸潛伏在圣淵教的人私自下手，但都不太合理,?！?p>　　前者犧牲太大，武者要學習冥想法,，至少得神橋境修為,；后者則會增加暴露風險，對方小心潛入,，不會為了鳳凰暴露自己,，因為鳳凰是圣淵教的敵人，又不是他的敵人,。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比如圣淵教和西大陸合作了,，又或者間諜和圣淵教的目標和利益一致,，只要目標達到，不在意暴露的事情,?！?p>　　“下一步計劃是什么？”

　　“回閩城,，再次提訊徐偉平,。”

　　············

　　閩城,，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不愧是省會，經(jīng)濟更加繁榮,，人們更加追求精神生活,，就連元氣，也更加濃密,?！鄙蛭嗤┳诼愤叄蛑呛J,，感慨道,。

　　眾人哄然大笑，包括溫柔的大鈴和淡然的趙璞玉,，小鈴更是笑得眼淚水出來了,，用手捶沈梧桐的肩膀。

　　沈梧桐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他躲開小鈴的手,，對方肯定是故意報復，小拳頭“砰砰”地捶,。

　　小鈴笑著說：“全聯(lián)邦,，元氣最濃密的地方就是閩城和帝都，他們是元氣的中心和源頭,，離這兩座城市越遠,，元氣就越淡薄?！?p>　　“為什么,？”

　　“因為全聯(lián)邦只有兩個通往無盡大陸的通道，一個在閩城,，一個在帝都,，元氣沿著通道源源不斷往聯(lián)邦傳遞、擴散,，這也是聯(lián)邦在帝都和閩城集中大量資源的原因,。”

　　沈梧桐了然,，這應該也是閩城學院和帝都學院在學院排頂尖的原因,。

　　“那全世界有多少通往無盡大陸的空間蟲洞,？”

　　“巨熊國一個,，白鷹帝國三個，其他三個國家沒有,?！?p>　　“空間蟲洞可以被破壞嗎,？”

　　“可以破壞，從外面,，從里面,，都可以破壞?！壁w璞玉插話,，他提醒眾人，“與情報調(diào)查廳約定的時間要到了,，我們過去吧,。”

　　沈梧桐沒有多想,，開始思考接下來與徐偉平對話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審訊室。

　　仿佛和昨天一樣,，但又有些不同,，領(lǐng)域里多了一個躲藏的人，沈梧桐的手里多了一個白色的紐扣,。

　　沈梧桐平淡地看著眼前的人,，他依舊面露兇狠，恨不得吃了沈梧桐,。

　　“你時間很多,，有沒有思考我在昨天說過的話，”沈梧桐把雙手放在桌子上面,，毫不遮掩地轉(zhuǎn)動白色紐扣,，“我會再次出現(xiàn)，說明我已經(jīng)查出了一些事情,，更重要的是,，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徐偉平冷笑：“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p>　　沈梧桐放下心來，對方愿意說話就好辦,，愿意說話最起碼代表他在聽自己說話,。

　　“你之前在說謊，你沒有在網(wǎng)絡上接受虛擬洗禮,，你在大灣村接受的洗禮,。”沈梧桐注意到對方僵住的身體,，暗自點頭,，“你當初前往大灣村的理由,，是想去看大灣湖的景色，結(jié)果沒有查清楚,，誤到了大灣村,，在那里逗留了一個上午，下午才趕到大灣湖,?！?p>　　“你在網(wǎng)絡上碰到了一個人，他自稱是科技教會的人,，然后他指引你前往大灣村,，甚至連理由都幫你想好了，你在祠堂里遇到了他,，在那里洗禮,。”

　　沈梧桐盯著低頭呆住的徐偉平,，不肯放過他,，一字一句地說：“你被騙了，對方不是科技教會的人,?！?p>　　徐偉平猛地抬頭，兇狠不再,，卻沒有慌張：“你別想騙我,，那里就是科技教會的據(jù)點，祠堂里有洗禮的圣物,，我在眾人的見證下接受了洗禮,，成為了科技教會的教眾?！?p>　　“大灣村確實是科技教會的據(jù)點,，有一個黑衣執(zhí)事傳教。但是,，你去的那天,，對方不在大灣村?！鄙蛭嗤┏靶Φ?，“你一個普通人，太好騙了,，一個幻術(shù)就可以讓你死心塌地,。”

　　徐偉平壓下心中的慌張，大聲說道：“我不會信你的,，你是武者,，你是聯(lián)邦的走狗,，總有一天,，你們都會被消滅?！?p>　　“對方是圣淵教的人,。”

　　徐偉平激動揚起的雙手無力地放下去,，這是他最不愿意面對的事情,，他一次次堅定自己麻痹自己，就是怕松懈時胡思亂想,。

　　“你有基本的警惕心,，這是線人最基礎(chǔ)的素質(zhì)，但這在你的虛榮心面前不堪一擊,。盡管你不敢暴露自己線人的身份,，但你按捺不住地想要炫耀。

　　“你帶著得意,，偷偷地告訴同事,，你知道當年事件的內(nèi)幕，在對方的質(zhì)疑,、追問下,，你把知道的事情夸大、包裝告訴對方,，收獲了對方的崇拜,，你很滿足，囑咐對方不要告訴別人,。他有沒有告訴別人,，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沒過多久，你又把內(nèi)幕告訴了另外一個人,?！?p>　　沈梧桐看著對方時不時抖動的雙肩，這件事情也有他的責任,，沒有能力,，占據(jù)不該有的功勞，容易出問題。

　　沈梧桐繼續(xù)說道：“終于,，你引起了圣淵教的注意,，他們盯著你，給你希望,，又無情地戳破,。他們把你當成棋子，玩弄得團團轉(zhuǎn),，最后隨手丟掉,。在你躲藏的這么多天里，他們一次都沒有聯(lián)系你,。

　　“你在房屋里小心躲藏,，還要照顧人質(zhì)，對方失去消息讓你不安,，你害怕聯(lián)邦因為人質(zhì)出事對你判處死刑,，所以你把人質(zhì)照顧得很好，每次小心翼翼喂完對方后自己才吃飯,。你做的這些事情無一不在說明你也猜出對方在欺騙你,，但是你不敢相信，你一直在自欺欺人,?！?p>　　徐偉平崩潰了，被別人戳破自欺欺人的事實,，他再也沒有辦法心存僥幸當鴕鳥,。

　　“我能有什么辦法？對方一直盯著我,，連我上廁所都在盯著我,，我根本沒有辦法報警，也沒有辦法求助,?！毙靷テ皆购薜卣f，“聯(lián)邦不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處境,，但是他們不幫我,，他們讓我獨自承受這一切?！?p>　　“聯(lián)邦沒有注視一切的能力,，是你上當受騙了。你如果找個理由出現(xiàn)在大馬路上,，然后徑直走進聯(lián)邦情報調(diào)查局,，就可以獲救,，他們不敢阻攔，更不敢出手,?！鄙蛭嗤u頭，一有事情就怪罪別人,，這種人無藥可救,。

　　徐偉平愣住，小聲“啊”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這么簡單,。

　　“他們有傷害你嗎,？他們沒有,，不是出于好心，而是不敢,，”沈梧桐恨鐵不成鋼,，普通人不懂就算了，對方是一個多年經(jīng)驗的線人,，竟然這么糊涂,，“你沒有想辦法主動解決問題，而是把自己當成弱者,，一味地等待救助,，所以掉進別人的陷阱中，你不覺得自己錯了,，反而把責任推到了聯(lián)邦身上,。”

　　分析完,，沈梧桐沒有再說話,，而是開始沉默，他沒有盯著對方施加壓力,，而是專門留足時間讓對方消化這番話,，去思考，去反思,。